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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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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珂做了个梦,梦里她身处一片洁白的雪原上,她躺在一个人的怀中,那人蓝色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自己,轻拍着她的胳膊,口中哼着轻缓熟悉的歌谣。

池珂从那首歌谣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她闭着眼睛,昏昏欲睡。

忽然从远处窜出来一个人,叫着池珂的名字,告诉她该走了,池珂不愿意,但她身下那人轻轻地推开了她,把她推向了来叫自己的男人,温柔的朝她笑道:“你该走了。”

“我不走。”池珂想回去,可那人一瞬间便消失不见了,独剩她一人在茫茫的雪原上,茫然地寻找,无力地嘶吼。

“池姐姐……池姐姐醒了!”

耳边传来辋川的声音,池珂艰难地睁开眼睛,身边围了一堆丸山上的小妖怪。

她在八夕的搀扶下起身,宗泗坐在窗边向她看过来:“醒了?”

“你在修补结界时晕了过去,在魔界躺了半个月,我怕那里的环境不适合你养伤,便把你带了回来。”

池珂问:“我在这里睡了多久?”

“不久,我昨天才把你带回来。早知道这样一开始就该你把送回来。”

池珂渐渐回过神来,惊问道:“我在魔界待了半个月?那人间过了多少年?”

宗泗慢悠悠地说:“不多,也就十来年吧。”

坏了!池珂急着便要下山去找鹤迁,她走了这么久,鹤迁肯定急坏了!

辋川想和她说些什么,池珂没来得及听便跑了出去,刚出房门,便看到了院中的司命。

“池姑娘,好久不见。”司命还是那一副笑吟吟的模样,“小仙是来通知姑娘,飞升大会将会在两日后举行,还请姑娘两日后前往天界。”

“飞升大会?!”池珂瞳孔一缩,难以相信地望着他,“飞升大会不是要在鹤迁历劫之后才举行吗?”

“姑娘有所不知,天君殿下历劫时,因为查案受了伤落下了病根,后来病发,身体每况愈下,陈鹤迁已经在两年前离世,咱们的天君殿下自然也就回到了天界。”

这个消息对于池珂来说无异于五雷轰顶,明明她在见鹤迁最后一面是他还是好好的,怎么就受了伤落下了病根,怎么就英年早逝了!

“姑娘不必再纠结这些,殿下他现在好好的在天界待着,等到飞升大会上,你就可以见到他了。”

司命忙着去通知其他要飞升的人,偌大的庭院中只剩下池珂一人,震惊和愧疚将她包围,她痛苦的抱头蹲下。

“池珂……”宗泗出现在她的身后,“这事是我的错,你躺得这十几年里我曾去看过鹤迁,那时他刚刚登基,气度非凡,威严无比,我也没想到他会走得那么早。”

宗泗的语气真诚,但他闪烁的眼神似乎在说他和这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池珂头疼欲裂,不光是因为知道了鹤迁历劫归去的消息,她感觉到脑中有一段模糊的记忆在被抽离,她奋力地要想起,但最终只有梦中的冰原和昏黄灯光下一地破碎的纸屑。

宗泗正欲上前关切,池珂已经自己站了起来,脸上又恢复了平静:“走了便走了吧,凡人哪有神仙自在。”

她得好好准备着后日的飞升大会,到时候见了鹤迁,若他还认识自己,就把他在人间欠她的这些账一起算了。

池珂态度转变之快连宗泗都措手不及,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池珂,宗泗心底忐忑:“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啊,就是躺了这么久有点累。”池珂活动活动筋骨,经过他身边时停了下来。

宗泗瞬间紧张起来,却听到池珂一脸轻松地问道:“你那里有没有庄重点的衣服,飞升大会是不是得穿得严肃点,我是穿白色还是穿黑色?”

看她还是这幅没心没肺的模样,宗泗松了一口气,笑道:“白色吧。”

“妥。”池珂答应下来,碎步走回房中找衣裳,那些小妖怪围在她身边帮着一起挑选。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开始的模样。

宗泗手心里那枚鸡蛋一样的信物已经被他握的出了汗,淡蓝色的光芒在白天并没有那么耀眼,宗泗拿它在指尖凝视良久,把它放进了袖中。

既然忘了,那便不急着还给她。

……

认真来说这是池珂第二次去天界,这里还和以前一样庄严肃穆,入眼是一片圣洁的白,白墙白门白柱子,很不得连树干都让它长成白色。

因是飞升大会,又赶上天君殿下历劫归来正式成为六界之主,原本清冷的大门热闹非凡,各方神仙络绎不绝,各族妖怪也派人来送上了贺礼。

池珂被人群携卷着前进,好不容易挤进了大门,却又被眼前的人山人海的盛况所震惊,她在人群中艰难移动,找到个人少的角落坐下来歇脚。

她前方有两个打扮精致的姑娘,身上穿着白鹤羽毛编织成的衣裳,头上也插着各色的羽毛,看上去是鸟族人。

她们正低声谈论着天君殿下,其中一个脖子上戴着红色珠串的姑娘说:“听说殿下历劫归来之后便一直把自己关在宁青宫中,一直没有出来过。”

她身旁的姑娘头发上插着蓝色的孔雀毛,说起鹤迁时眼睛都在放光:“许久没见到殿下了,这次大会他应该会露面的吧?”

“当然会了,殿下每次的飞升大会都要出来露个脸,还曾主持过一次仪式,亲自给他们安排了职务。”

孔雀毛发出一声感叹:“真羡慕他们啊~”

池珂竖着耳朵听她们对着鹤迁犯花痴,不由得感叹鹤迁无论在哪里都是个祸水。

她往人群中扫视一圈,没有找到陈展鸿的踪迹,也看不出来哪些是和她一样今天飞升的,无聊地在树下坐了一会儿,她起身朝更里面的吟荷池走去。

过了一扇辉煌肃穆的大门,人明显少了许多,池珂听见水流的声音,往前走便看到一个长满莲花的圆形小池,池边站着十几个人,脸上都带着兴奋激动的笑容,司命正在他们身边说着些什么。

其他人都在认真地听着,唯有一个人坐在池边,心不在焉地望着满池的莲花出神,池珂朝着他走了过去,叫了声“大皇子”。

陈展鸿抬起头来,看见她的一瞬间变了脸色,池珂原以为他看到熟人会开心,但陈展鸿神情复杂,开心没看出来,倒是有几分恐慌和责怪在里面。

池珂有些疑惑,但还是来到他身边坐下,向他询问这些年陈国的情况。

“你……这些年去哪儿了?”

“我出了些事情,昏迷了一段时间。”

得到她这个答案,陈展鸿像是松了一口气,缓缓道:“你走的这些年,陈国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鹤迁他……他在你失踪的第二年登基为帝,此后便开始了征战的道路,他在位十一年,陈国的疆土翻了一番。”

池珂不由得赞叹鹤迁的才能卓越,陈展鸿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他继续道:“他登基的第三年,在张太傅和众位朝臣给他施压,鹤迁娶了林挽宁作为皇后……”

“林挽宁……”池珂有些许惊讶,“那姜茗呢?”

陈展鸿的表情如遭雷击:“你不记得了吗?姜茗已经死了,在你离开的前几天淹死在了护城河。”

“我、我不记得了。”池珂的表情也很震惊,“我只记得姜茗来找殿下,殿下要去见她……”

她的记忆仅止于此,后面便是她要去魔界找宗泗要回信物结果不慎昏迷,至于陈展鸿说的姜茗被淹死,她是一点也不记得了。

“她不是水性很好吗?怎么会被淹死呢?”

陈展鸿盯着她看了半晌,似乎是在确认她是不是在装失忆:“不知道,据说是被人谋害,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凶手,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只可惜了她的父母,每年都要来寻安一趟询问有没有找到凶手。”

池珂虽不记得,但听到这些也不由得心疼起姜茗的父母:“殿下现在有了记忆,应该可以还姜茗一个公道。”

提起鹤迁,陈展鸿又是长叹一声。

人间十几年,他几乎没有见到鹤迁笑过,他投身政务,征战四方,整日都是阴沉忙碌的;鹤迁在位的这十一年无疑是陈国建国以来最繁荣昌盛的时候,百姓都知道他们有位贤明的君王,也都知道这位君王性子冷淡不苟言笑,整日忙于政务,甚至连自己的大婚典礼都没有好好的参加。

他们以为这是鹤迁的本性,但他亲近之人都明白,鹤迁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谁,甚至他热衷于征战,也不过是在寻找那人的踪迹。

看着茫然无辜内心毫无愧疚的池珂,陈展鸿又长叹一声。

池珂问起陈展鸿与罗稚杉的情况,陈展鸿又是一脸的为难:“修仙之人,不在意俗世之事了。”

在池珂的追问下,陈展鸿才说出他和罗稚杉有一个孩子,不过在孩子出生的第三年他便因为身体虚弱离世了,之后便回了自己修行的门派,一直等到司命通知自己来参加飞升大会。

池珂问:“那你这些年回去看望过她们母子吗?”

“这……”陈展鸿的眉毛拧成了一股麻绳,“回去过一两次,主要还是想看看天君的情况。”

池珂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陈展鸿恼羞地别过脸去。

“你是妖怪?我听闻妖怪至少要修炼六千年才有机会得道成仙,可你看着不过是个小妖。”陈展鸿话题一转,为难纠结的又变成了池珂。

池珂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下说自己是走了后门,便说自己只有千年修行,是因为一些机缘巧合才得道升仙。

陈展鸿半信半疑,没有再追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天君的身边。

两人的对话被其他人听到,他们好奇地凑了过来,像是听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似的七嘴八舌的议论。

“你只有千年的修行?我在山间待了千年才化了人形,万年才得道升仙,这期间遭受了大大小小几百次天雷之劫。”说话的是个树妖,他艳羡的看着池珂,对她的机遇羡慕不已。

“啊……哈,我也是运气好……”

池珂挠着头,在几人羡慕的眼神中越发觉得不好意思。

一旁的司命把手背在腰后,不时往这边扫上几眼,似乎是在担心池珂一激动把自己和她交易的事情说出去。

好在池珂交际能力超群,三言两语便把话题带到了丸山上,那里灵气充沛很适合修炼,那里的妖怪个个长得白白胖胖,有些甚至几十年就能化成人形;人类生活在丸山还能延年益寿,美容养颜。

池珂把丸山夸得天花乱坠,引得那些人都对丸山心驰神往,池珂便邀请他们常去丸山作客,几人欣然答应下来,池珂就这样轻易地和她未来的几位同僚建立了不怎么深厚的友谊。

司命轻咳一声,打断池珂和众人的交谈:“天君马上就要出来了,各位先去大殿等着,一会儿众位仙家会来到吟荷池与你们一同觐见。”

趁着几人往前走的功夫,司命拉住池珂,小声叮嘱道:“一会儿你可克制点,不要让别人知道你和天君认识。”

“明白。”池珂答应下来,可司命仍是愁眉苦脸的,一副不相信她的模样。

池珂问:“殿下这次回来,喝洗魂汤了没?”

司命摇头:“送进去了,喝没喝我不知道。”

池珂心猛的一揪:“是他自己要的?”

万一鹤迁把汤喝了忘了自己,那他欠她的那些账可怎么算。

“是例行公事罢了,每个历劫归来的仙人我都会送去一碗洗魂汤,喝不喝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池珂赞叹道:“司命仙君你的业务很广泛啊!”

要写命册,安排历劫,还要张罗飞升大会,甚至连送洗魂汤这种事情都要做。

司命谦虚地摆摆手:“哪里哪里,说到底还是咱们天界人太少了,你们这一来,好歹还能帮我分担些。”

池珂想起外面那乌泱泱的一大群神仙,不觉得天界人少,只能说他们须得管理人界的风霜雨雪生死祸福,每个地方还得三个以上的神仙管理,人界那么大,这么些神仙也未必管得过来。

当了神仙之后没好处不说,还得帮他们干活?池珂越发觉得得道成仙什么的都是天界编出来骗别人来给他们干活的。

“仙君,你可否透露一下我是什么职务?”

司命轻咳两声,摇头:“这事又不是我决定的,你们这一届是天君亲自安排的。”

“那天君看在我俩的情分上,是不是会给我安排个轻松点的?”

司命哽住,压低声音道:“这我还真不知道。咱们不都说好了吗,不提你和天君认识的事!”

“好好好,不提了。”池珂做了个闭嘴的动作,告别司命混到了她的同僚当中,与他们谈起刚刚未完的话题。

随着远处几声悠长的钟声响起,外面的那些神仙走了进来,井然有序地在吟荷池四周站好,专注肃穆的注视着大殿。

池珂等人也不由得噤了声,跟着他们的视线一起望着那扇缓缓打开的门,数只仙鹤飞了过来,有规律地绕着那扇门盘旋飞舞。

一声轻响,白色圣洁的大门打开,一身玄衣的鹤迁出现在门后,一根白色玉簪将他的长发束在身后,镶金色暗纹的黑衣勾勒出他瘦削修长的身体,他神情庄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眼神给人一种冷若冰霜的感觉;相较于在人间,现在的鹤迁少了几分稚气,多了几分阴鸷冷漠。

他往前方扫了一眼,随即收回了视线,薄唇轻启,每个人都屏息凝神等待他说话。

“几位辛苦了。”鹤迁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一下子将池珂记忆里的那个鹤迁抽离出来。

短短几个字让众仙家激动不已,池珂甚至听到了那两个鸟族女仙的低声尖叫,激动得似乎要背过气去。

她抬起头,目光恰好与鹤迁交汇。

池珂心中一动,鹤迁却像根本不认识她似的快速移开了目光。

这是……

池珂眯起眼睛,很快认清鹤迁已经忘了自己的事实,想到鹤迁承诺自己的报答就这么没了,她心底还有点不是滋味。

人群中除了池珂,还有一人也神色异常,那便是在人间做过天君兄弟的陈展鸿。

他抬头看着鹤迁,余光里是没心没肺的池珂,陈展鸿拧起的眉毛就没松开过。

陈展鸿被鹤迁收到身边做了个文书,最后是池珂的职务,她被派到七景园。

池珂和身旁的那个树妖聊了许久,等她反应过来时,身后的女仙议论纷纷。陈展鸿无奈地告诉她她被分配到七景园做个看守女仙。

“七景园,那是什么地方?”

“就类似于皇宫的御花园……”余光瞥见鹤迁往这边看过来,陈展鸿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池珂顿悟:“那我的职务岂不是很轻松!”

陈展鸿硬着头皮道:“对啊,很轻松。”

身后的人还在议论着,时不时带上池珂的名字,语气或是羡慕或是不屑。

池珂像没听到似的,心情轻松地安慰着被派到人界北方去当土地的树妖:“北方虽然冷了点,但是幅员辽阔人烟稀少,想必你的工作也不会太复杂。”

“我喜欢人多的地方……”万年树妖嘤嘤地啜泣着,“这次我至少要在北境待上三千年才有机会被调到别的地方,北方太冷了,树皮都给我冻裂了呜呜呜……”

池珂又安慰了他两句,最终抛出‘丸山随时欢迎你’的承诺,树妖才转悲为喜:“等我工作稳定了,我也要在丸山建房子,和你做邻居。”

池珂笑着应下来。

一个长相美艳头上戴着鲜艳的花环的女仙领着池珂去七景园,路上她一直在看池珂,眼神不算友善。

池珂恭敬地叫了声‘上仙’,向她说了自己的名字,谁知那女仙一脸的不屑:“你的名字,我们可都知道。”

池珂心底一凛,面上还是保持着礼貌地微笑:“难得上仙还记得我一个小妖怪的名字。”

襄汾上仙冷笑一声:“你哪里是小妖怪,你在天界可是有名的很呢。”

她这副阴阳怪气的语气惹得池珂很不舒服,当下也没了好脸,两人便一路无言直至七景园。

七景园外观看上去确实和御花园没什么不同,只是要比御花园更大更宏伟些,还有就是七景园中的花大都是蓝色白色的,池珂几乎没有见到颜色鲜艳些的花。

“天君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襄汾的嘴都快撇到云上去了,“这里的花都娇贵得很,整个六界可能只有七景园有这么多的奇花异草,你照顾时要格外的小心。”

“还有,你尽量不要穿颜色太艳丽的衣服,免得破坏了这园中的景色。”

池珂这才知道原来七景园算是鹤迁自己的私人花园,离七景园不远的地方就是宁青宫,平日这地方都是鹤迁亲自打理的,今年第一次找了看守女仙。

难怪那些人会羡慕。

池珂心里忐忑,不知道鹤迁是不是真的不记得她了,他整这么一出,像是专门针对池珂来的,但他在大会上的反应又让池珂觉得疑惑。

他是真的不记得自己,还是在因为她走了这么些年而生气?

襄汾上仙又讽刺池珂几句便跑回了大会,让池珂自己去七景园熟悉环境。

池珂慢悠悠地从正面的大门走了进去,沿着无幻石铺成的小路,欣赏起了七景园的风景,与人界相比,这里的每一朵奇花每一棵异草都透露着不可侵犯的圣洁,池珂的脚步都不由得放轻下来。

七景园的奇花异草固然多,但千篇一律的蓝、白,偶有几朵淡紫,一路看下来难免觉得有些乏味,倒觉得不如山间那些姹紫嫣红的野花活泼可爱,富有生机。

走过几条分叉的小路,池珂远远地望见了鹤迁的宁青宫,就在她纠结着要不要再往前走时,身侧花丛中忽的传来异响。

池珂顺着声音走去,在那条小路的尽头有一间朱红色的八角亭,是这七景园中最亮眼的一抹色彩。

亭中赫然坐着一个人,身着玄衣,头戴玉冠,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把玩着一枚色泽鲜艳水润光滑的青色玉佩,池珂一眼便认出那玉佩出自她的旧友汪九轮之手。

鹤迁抬眸,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着波光,像看到了猎物的野兽。

池珂的心跳漏了一拍,本能地想要逃离,却听到那人字正腔圆的说了两个字:“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池珂:哦豁,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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