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这话就错了,我们是诚信开店,要是从来都没出过翡翠,这小店早就被人砸了。”伙计着急地赶紧解释。
“这个我作证,她说的是真的。”靖雪出来做担保,云彻这才放心了。
“尽管去挑,账都记在我那里。”靖雪是常客经常与纨绔们来比运气的,在这里有一本专门的账本,记下一年的花销,到了年底再结算。此时她大手一挥,豪气地表示自己付钱,让云彻和挽月随便挑。
“那我就不客气啦!”云彻拱手道谢,果然不和她客气,然后去放着石头的木架子间穿梭了起来。
“月儿也去看看。”靖霜见挽月矜持,便出言鼓励他,挽月点点头,也走了过去。
“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云彻选了几块石头,搬过去叫伙计找人剖开了,一连开了三块都是灰白的杂色,就连开了窗口见绿的,也只有皮上那浅浅的一点,再往下就是杂石了。
“我的运气真差,该不会一块好的都没有吧?”云彻忍不住丧气,果然他不适合赌运气,还是靠实力的方式比较适合他。
伙计听了捏了把冷汗,她看出来这个小爷不好惹,生怕他挑的全是杂石,最后一怒之下要跟自己算账,简直比云彻更期盼接下来开的这个多少能有点儿东西。
她战战兢兢地切开了一层,见里面透着一点儿红色,心下一喜。她想着云彻穿了一身红衣,想必也是爱红色的,比起开出一块更贵重的翠来,说不定他会喜欢红翡。
“是红翡,公子看这颜色可真漂亮,小的就说公子长得这么好看手气一定不会差。”伙计切开一个剖面来,果然里面是一整块的红翡。
红翡在翡翠中并不算十分珍贵,但这块色泽明丽,质地细腻,整块呈现半透明的状态,看起来非常漂亮。
“哈,总算没叫我失望。”云彻抱起那块沉甸甸的石头来颠了颠,然后放进了靖雪的手里。
靖雪不明所以,瞪大了杏眼看他,那茫然的神情颇有些好笑。
“你今天带我出来玩儿我很高兴,这个就送给你当做谢礼好了。”
“???”靖雪简直对他的行为哭笑不得,心想:花的都是我的钱,还要送给我,这借佛祖的花献佛也是没谁了。
云彻选的都开完了,大家便把目光放到挽月那里,只见他才挑了一块石头,中等大小,外面包着一层灰黄的石头皮,一点儿绿也看不出来,寻常极了。
“我……我不懂这个,方才看了半天不知道哪个好,就随便选了一个。”挽月是真的不懂,他怕架子上的石头贵,还是从地上的石头堆里挑了一个小块的,也不指望能开出什么来,就是重在参与而已。
伙计接过了那块石头了,小心地切开了,剖面竟是整齐的墨绿色,颜色深沉的很,若不仔细看恐怕只当是黑的了。
“不是说都是翡翠吗?怎么开出了一块儿墨玉来。”挽月便认错了,疑问脱口而出,他倒也不失望,本以为大概率什么都没有呢。
“哎哟,不得了,这位小公子的运气可真是好,就挑了一块一下子就开出这样好的料来。”那伙计举起石头来在阳光下照了照,只见在光下面那切面竟是黑中透绿,呈半透明状,颜色十分喜人。
“哦,怎么讲?”这下来靖霜也忍不住发问了,翡翠她见得多了,什么冰种老坑铁龙生的,还不知道这黑的是什么品种。
“这位小姐您听我说,这块是墨翠,因为自然光下看起来呈现浓墨一般的黑色,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墨玉,但实际上也是翡翠的一种,产自腾越之地,当地人都把它称作是‘情人的影子’,在我们大齐就叫墨翠。”伙计说起翡翠来如数家珍,将手里这块的来历寓意价值如何都讲得一清二楚。
挽月看那块石头,黑得发亮的确和墨玉没有太大区别,只是听伙计说什么“情人的影子”这样独特的寓意,再去看那块石头又有了些不一样的感觉。他偷着看了靖霜一眼,又趁着靖霜没发现极快地收回了目光,然后开口叫侍棋把石头带上。
他一路逛过来什么也没买,靖霜见他喜欢这石头,便也高兴地命蒹葭付账,并没有想到挽月额外的心思。
“记在我账上就好了,何必要姐姐再破费。”靖雪要拦着,她都提前说了要伙计记账,怎么姐姐还这么见外。
“不必。”靖霜执意自己付账,她的未婚夫要的东西,怎么能让别人花钱呢?
伙计乐呵呵地等着收钱,听了靖雪一句“姐姐”叫出来吓得差点儿把银票掉在地上,众所周知当今陛下的庶长女早夭,能让三殿下唤一声姐姐的,也只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女殿下了。
伙计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再看靖霜果然贵气凛然,威仪堂堂,果然是天家气派,怎么自己之前就没看出来呢?可是贵人们高兴完了便离开了,也没给她再细细打量的机会。
出了没有牌匾的赌石坊,已经是日上中天的正午时分了,深秋的太阳早就失去了热辣的威力,照在人的脸上只有温暖和干燥的气息。
“这么快就中午了,我们先去吃饭再接着逛吧。”靖雪建议道。她对这一片熟悉的很,带路寻店的事情自然还是她的。
靖霜仍旧又拉住了挽月,即使周围并无拥挤的人潮,他们也很自然地牵起了手来。
“累不累?”挽月整日深居简出,恐怕鲜少逛这么久。
“不累,能跟霜姐姐一起我很开心。”其实他有些累了,他没有云彻那么旺盛的精力,走了这么久的路怎会不累,只是被靖霜牵着手,他就一点儿也不想喊累了。
几人找了一个饭馆上了二楼进包厢吃饭,也不叫人伺候,跟随而来的丫鬟小厮护卫们便在一楼大堂里要了张桌子,点了几个菜围在一起也吃起来了。
侍书惦记着挽月有些心不在焉,吃了没多少就自言自语起来。
“也不知道公子能不能应付得来,公子出门在外我还从未离开过他身边。”
“哎,这位哥哥别担心了,吃个饭而已,有我们殿下在呢!”蒹葭出言抚慰,她就坐在侍书对面。
她们四个女子坐一边,对面是侍书和棋画三人,棋画两兄弟与钟家两姐妹对坐,只单出来一个采薇对面无人。
“对啊,我们殿下也在,她最会照顾人了,放心吧!”靖雪的侍女采薇也不甘落后,开口替靖雪说话,同时也提高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蒹葭她们三个对面都有赏心悦目的小哥可以看,唯独自己对面空荡荡的,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怪云彻出门连一个小厮也不带,否则两两对坐说话也是好的。
有我们太女殿下在,照顾大公子的事情还能落到你家殿下身上,蒹葭在心里默默吐槽,面上却不显。她平日里活泼但实际把靖霜的深沉心机也学了大半去,心里真正想什么并不在外人面前表露。
包厢里的贵人吃得差不多了,正热烈地商量着接下来去玩儿什么,就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
“进。”靖霜发了话,有人推门进来,是本该在楼下的钟秀。
“殿下,东宫里传信来说工部的图纸绘好了,几位大人在东宫等着您议事呢。”钟秀低着头回话,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也不想扫靖霜的兴致,可是在楼下“脆丁壳”输给了钟灵,之后硬着头皮上来报信。
靖霜的面色果然沉了下来,她不舍地看了一眼挽月,最终还是起身来说:“东宫有正事,孤先行一步,你们进行。”
挽月也有些不舍,但他总不能拦着靖霜,只好站起来送她。
“抱歉。”靖雪临走时路过挽月身边,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那句话像是一阵缥缈的风,钻进了挽月的耳朵里,把他心头的郁闷都吹散了。
等送走了靖霜,挽月也无心留下去了,便同样要告别。东宫的车驾还在等着,本来除了挽月其余人也都不坐车,云彻表示自己还没逛够,让马车送挽月回家,自己继续和靖雪一起逛,等累了就各自骑马回去。
“挽月哥哥一个人回去行吗?要不我先送你回去?”靖雪不意挽月也这么快就要走,立马站起来关心地问。
“不必了,有两位护卫在呢,何况我还带了几个小厮,殿下放心。”挽月拒绝了靖雪的好意,叫靖雪为了送他而把云彻丢下,那才是真的失礼呢。
挽月在钟家两姐妹的护送下和几个小厮一起上了马车,钟灵避开了喧闹的地方,在下午把挽月送回了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