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
很重!
胸口非常的重!甚至不能呼吸,犹如鬼压床一般,四肢都不受自己控制。
宋悦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一些乱七八糟的梦境穿插在他的记忆中,他竟然梦见自己在古代战场上跟人厮杀。
胸口的沉重感,也让他误以为自己是自家的猫趴在他胸口上。
“炸弹快起来,别趴我身上。”
宋悦养了一只大胖橘,平日总喜欢在他睡着的时候躺他胸口上。
好不容易从那种状态下挣脱,就听到耳畔有人小跑过来,并吆喝道:“这里面还有个活的!”
是谁在说话,宋悦先是一愣,然后非常疑惑,莫非家里遭窃了?
随着身上的重量减轻,宋悦终于可以呼吸两口新鲜空气了,突然一股血腥味钻入鼻腔,让他原本晕乎乎的脑袋一下骤然清醒。
双目睁开,发现自己此刻正被人从一个黑洞里挖了出来。
揪着他出来的人面黑干瘦,一身不合适的铠甲挂在身上,头盔斜斜的挂在脑袋上,臂弯上系着一条蓝色布带,见宋悦睁开眼睛便嘿了一声。
“小子算你命大,今个遇到爷爷我了。”
对方说的话并不是宋悦所熟悉的语言,但他却能意外的听懂,虽然口音有点怪怪的。
对方看起来摸约有二十多了,说话时那一口黄牙非常显眼,顶多比他大个几岁而已,竟然自称爷爷。
不过当对方把他拽出来的时候,他有些发懵,眼前的的场景和他之前梦境里看到的一模一样,到处都是横七八躺的残肢尸体。
回头一看,方才自己被挖出来的地方哪里是什么黑洞,分明是尸堆,画面相当血腥,就像屠宰场一般。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一般的屠宰场,而且冷兵器时代的战场,战旗被烧的千穿百孔,狼烟四起,到处都是灰蒙蒙的,而那即将要落山的太阳也没有留下一丝余温。
此时臂弯上系着一条蓝色布带的士兵正在清理战场,将躺在地上还没断气的敌人再补上一刀,那刀子扎进血肉抽出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宋悦顿时脑子还有些缓不过来,就在他发愣之际,手脚已经被对方用绳子绑起来了,动作粗鲁麻利,根本不会顾及他会不会痛。
宋悦只觉得右边小腿一痛,脸色瞬间煞白。
“怎么吓傻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那面黑干瘦的人一把将宋悦推了出去,宋悦跌跌撞撞的向前走了一段路,小腿的疼痛让他额头留下一阵冷汗,低头一看他的腿不知何时已经被刺穿了,此时有些血肉模糊。
抬头瞧见不远处有十几个人被栓在了一块,他们的臂弯系着黄色布带,一脸的垂头丧气,双目无神没有一丝神采。
宋悦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自己臂弯上也系着的黄色布带,心中先是一顿,然后才惊恐起来。
自己竟然也是俘虏中的一员,看着那些正在清理战场的士兵,宋悦不经后背心一阵发凉。
这还是梦境嘛?
小腿的疼痛告诉他这并不是,此时宋悦才觉得自己有可能穿越了,但是具体是哪他也不知道。
曾经他看过不少小说,也从来没想过穿到这种地方的,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看到这种场面绝对是吓到腿软的,就如同现在的他一般,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身为一个战败的俘虏能有什么好的下场?瞧这些人古朴的穿着打扮,就知道此刻还是封建制度的时代。
而俘虏的下场大概只有两个,一个是被作为奴隶被奴役,另一个就是成为胜军谈判的条件,不过很显然宋悦根本达不到成为谈判条件的对象。
他们这些战俘被围在中间,一路上胜军的高歌,可宋悦从里面却听不出一丝喜悦来。
脚下的这条路似乎特别的长,因为小腿受伤走起来一跛一跛的,加上驱赶不得不加快脚步跟上队伍,也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最后因为伤口感染而死。
毕竟在这个落后的时代,没有抗生素,而他的腿又是利器所伤,他可是知道有人曾经因为破伤风而送命的。
随着天色渐黑,赶路的进度也停了下来,宋悦此时也轻松了不少,只是小腿的疼痛依然还在。
路上他有检查过,小腿的伤口深可见骨,白森森的骨头裸露在外面,周围的皮肉也赤条条的挂在那里,模样有些凄惨,加上失血有点多头些发晕,骨头没有断掉已经算是非常幸运的了。
夜里俘虏们都被丢在一旁,让两个人轮流看守,其中一个就是之前把宋悦从尸堆了挖出来的那位。
对方坐在宋悦面前的那棵大树底下,伸手将脑袋上的头盔摘了丢在一旁,然后从腰间扯出一个囊袋,扒开塞子往嘴里喂了一口,黄色的液体从嘴角滑下,抹了嘴角发出一声咂嘴的声音。
宋悦看的眼睛都直了,此刻他已经一天没进食了,就连一口水也没喝过,闻出了对方是在喝酒,嘴里不停的咽唾沫。
感受到宋悦的目光,对方藐视一笑,然后举起自己的酒囊袋晃了晃,里面液体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的悦耳。
“想不想来一口啊?”
还没等宋悦点头,对方就把酒囊袋收了回来,扣好木塞挂回腰间,双手抱着后脑向身后的树上靠去。
“当俘虏还想喝酒,你给我老实点,明天要跟不上队伍就准备去阎王爷那里报道吧。”
说着的时候腰间的刀光也露了出来,让宋悦原本闪烁的目光一暗,心想要是能从这里逃跑就好了。
思及这里也将留在对方身上的目光挪开,然后打量起其他人,此时大部分的人都开始休息了,只有偶尔几个人睡觉翻动身体,呼噜声此起彼伏。
宋悦挪了挪虚弱的身体,发现自己手腕的绳子绑得太紧了,勒得有些疼。忽然耳边响起了一阵细小的悉索声,横斜看去发现坐在他旁边的俘虏正拿着一块石头割绳子,甚至旁边还有两个帮忙做掩饰。
在宋悦的注目下,这三个人悄悄把绳子割断了,随后齐齐看向宋悦做出禁声的动作,把石头丢到他的脚下。
宋悦当即明白了意思,看着被丢到自己旁边的石头咽了咽口水,想着自己要不要和他们一起逃,不过抬眼看向坐在树底下的士兵,他心里却有些没底,毕竟他有腿伤。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那三个人已经悄悄往树的背后挪过去了,因为俘虏众多,忽然少两三个人,士兵一时也没注意到。
见他们这般容易就成功了,宋悦有些心动,反过身体用被绑在后面的手从地上捡起刚刚的那块石头,然后小心翼翼的开始割绳子。
可这绳子非常结实,宋悦不知道那三个人是怎么这么快把绳子给割断的,到了他这里就这么难。
他现在这副身体也不清楚具体的年龄,但根据经验来判断应该不会很大,因为脚腕的骨骼细长,明显还是在发育阶段,可能是他力气不够。
就在他小心翼翼割着绳子的时候,忽然不远处的一个士兵突然跳起来大喊。
“站住!”
宋悦被吓的心头一震,原本割绳子的手立马停住了,掌心死死的攥着那块石头。
这么一声大喊,瞬间将整个兵营的人都吵醒了,顿时七八个人提着刀就站了起来,那明晃晃的刀光在幽冷的月色下闪着寒光。
见俘虏跑了赶忙追了上去,夜色下原本逃跑的三个人很快就被追上了,比起休息好吃饱了的士兵,他们这些俘虏实在是太过不堪。
没多久就听见远处惨叫的声音,宋悦手一抖,那握着石头也滚落到了地上,原本想要逃跑的心思也瞬间收了回去。
等那些士兵回来的时候,手里正拎着三个血淋淋的脑袋,双目睁着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脸庞正是之前那逃跑的三个人。
走到宋悦他们这些俘虏面前,将人头丢了下来,一脚踩了上去,语气狠戾:“你们若是有谁还想逃,下场就是这样。”
宋悦正好与其中一个脑袋撞了个正脸,想起方才还和他有过短暂的接触,此刻竟然已经命丧黄泉,顿时脖颈上发凉,心道还好自己没有急着跟上去,否则这里出现的就不是三个脑袋而是四个。
可这样的手段并没有吓到所有俘虏,总会有人想着从队伍里逃跑,但都没什么好下场,甚至让宋悦觉得他们只不过是想解脱而已,毕竟这种逃跑根本没有什么胜算。
到最后剩下不过数十个人,路上死了大半,除去那些逃跑被杀的,还有一些是因为伤势太重直接死去的。
宋悦他们被带进了一座小城,城内的人潮非常拥挤,而他们被迫装进笼子,让囚车拖着在街上游走。
关进笼子里的人各个面色惨白,都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宋悦略微抬起头打量起四周,可身体因为太虚弱此刻只能靠在笼子上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