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旋在江沅身旁的两只小家伙没有丝毫意识到眼下气氛的不对劲,仍旧叽叽喳喳地叫唤着飞到鸟群中,凑上前一个挨着一个亲了亲它们同类的羽毛,不过它们的同类们显然并不那么热情,都僵硬着身子任由两只小家伙凑上来亲昵。
过了好一会儿才挨着亲完了一圈,转回来一左一右停在了江沅肩头,蹭了蹭他的脖颈后便想要往衣领里面钻,结果被梁澍成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后,抖着颤颤巍巍的小翅膀老老实实地停在了肩头不动了。
“看上了哪个?给你们绑回去生火。”梁澍成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朝身后的那几个半大孩子们问道。
这群不过十岁左右的孩子被这个惊世骇俗的问题给问懵了,都呆若木鸡地看着梁澍成手中拎着的那只神鸟。若论心里话他们也是对神鸟又敬又恨,心情十分复杂,虽然年纪尚小,但从出生起就被部落里的长辈灌输了对神鸟的崇拜思想,却也正是因为神鸟才每年都有孩子被当做人祭献给神鸟的使者。
梁澍成挑了挑眉,将手中的这只火烈鸟拎起来掂量了一番,说:“这只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有点蠢,来试试火力怎么样……”说着便抬手去拨弄巨鸟的长喙,这只巨鸟耷拉着脑袋装死,怎么也不愿意喷火。
“既然不会喷火,就把这么长的嘴巴给卸了吧。”梁澍成从腰间抽出匕首转了转,然后贴着火烈鸟的长喙边缘,漫不经心地恐吓着。
江沅头疼地拧了拧眉,伸手便要拦下梁澍成的动作。
然而还不待他拦下,被恐吓的巨鸟立马一改刚刚半死不活的蔫样,梗直了脖子向前喷出了一团火焰。
“行了,带走吧。”梁澍成随意地挥手将手中的火烈鸟向身后的孩子们抛去。
被抛下的巨鸟有气无力地嘎吱叫了一声,大鹏展翅状伏倒在地,孩子们小声惊呼着往后退了几步。
“好了别闹了……”江沅揉了揉眉心,拎起地上沉甸甸的巨鸟简单检查了下应该没摔出什么毛病后,便将它送回了鸟群,然后转身对孩子们说:“等送你们回去后再教你们其它生火的办法,不再需要什么使者带什么神鸟去部落。”
梁澍成摊了摊手,表示同意,不再对这群鸟进行精神恐吓。
江沅是觉得这群火烈鸟虽然看起来体型庞大,但也是真的有点蠢,不像是指示什么使者去吃人的罪魁祸首,因此也不必和它们计较什么,向山下的部落索要人祭这件事应该是那十几个食人族借着这群鸟的本事狐假虎威罢了。
想清楚这些,江沅他们也没了在此地多留的必要,以免和回来的食人族碰上,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待他们转身离开后,溶洞里的火烈鸟们又叽叽喳喳了起来,恢复了活力。
然而下一秒梁澍成又突然转身折了回去,火烈鸟们又陡然安静了下来,对着水面整理羽毛的翅尖僵硬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江沅回头看到他正双手抱胸盯着入口的一处石壁,摸着下巴一言不发。
“怎么了?”江沅让孩子们留在原地等候,自己往回走了几步站到梁澍成身旁问道。
“有暗格。”梁澍成简单地回道,上前几步对着石壁敲了一段节奏,见没有反应后又变换着节奏敲了几段,原本光滑的石壁中间突然裂出一道缝隙,并随着沉闷的巨响逐渐拉开一扇门的距离。
梁澍成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入口,若有所思地对江沅说道:“而且是十一军区A小队一级任务组前年三月份用过的暗号……”
江沅皱了下眉,他当然知道这话中的意思,在他们坠机之前国家太空部共分十八个军区,不同军区的小队执行任务时在某一段时间内都有相应的暗号,但这个暗号出现在这里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正思考间,梁澍成已先行一步走了进去,江沅正要跟上的时候,就见梁澍成骤然抬腿向黑黢黢的暗洞里踹了一脚,随后一道惨叫应声落下。
江沅走进去,只见一个身着兽皮的人捂着膝盖倒在地上,江沅视线落在了他明显腐烂溃败还隐隐散发着恶臭气味的膝盖,这才想起来地上翻滚的人应该就是那日被他用猎.枪击中膝盖的食人族首领。
江沅捂着口鼻蹲下.身,简单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子弹应该是已经被挖出来了,但阴暗潮湿的环境下细菌滋生严重,又没能得到及时的救治,就成了现在这副腐烂的模样,倘若不是遇上自己只怕过不了多久这条腿就要废了。
“我可以救回你这条腿,但条件是以后不准再威胁山下的部落给你们送贡品和人祭,当然也不需要你们再带着那群鸟下山送火种,以后只要你们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地盘就好。”江沅同他讲着条件,却见那人一声不吭地躺在地上没有回应。
江沅以为是这几天从石头那儿刚学的当地人的口音说得不地道,以至于对方听不懂,便又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
那人用满脸横肉盯着江沅,就在江沅快不耐烦的时候才终于喘着粗气点了点头。
江沅便用身上的纱布药酒帮他清理包扎了一下伤口,最后掏出一小罐药瓶放在一旁,对他说了一遍用药的时间、方法。这些东西原本是打算给石头带回去处理背上的烧伤的,眼下时间紧没空回去拿药,只好都留给了这个人。
江沅说完用药的注意事项后也不管对方是否能听懂,便起了身回头看去,却见一直没出声的梁澍成背对着他正站在一面石壁前。
听到身后江沅走近的脚步声,梁澍成从面前敞开的石柜中取出一本笔记本递给江沅,问他:“这种本子我好像在你的工作室见过?”
笔记本黑色的封皮是特殊材质制成的,江沅接过来看了一眼,便认出了本子的来源,抿了抿唇,说道:“这是我们研究院写实验报告时用的本子……”
江沅一边说着一边向前看去,发现石柜里竟然还摆着三四本同样规制的记录本。
“知道密码吗?”梁澍成指了指笔记本侧封的密码锁。
“每个实验组的密码都不同,通用的密码记录的都是些日常不重要的数据……”江沅虽是这么说仍是用通用的密码试了一遍,竟然“啪嗒”一声轻而易举地解锁了。
翻开第一页,记录本里用方方正正的汉字书写着日记:
2019年12月18日阴
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第一天,风好大。
2019年12月19日晴
哦,还是有鸟拉屎的。
2019年12月30日阴
麻的,这群红鸟的嘴巴怎么这么尖,啄得老子满脸血包。
2020年1月12日晴
麻的,这群蠢鸟!
2020年1月28日阴
麻的,这群蠢鸟怎么光长个子不长脑子!
2020年2月18日阴
草,这群蠢鸟没救了,这活爱谁干谁干去吧!
2020年3月15日晴
不仅鸟蠢人也蠢,就这智商也敢说是……?!(此处有反复划过的痕迹,遮盖了原来的字样)
骗鬼去吧!研究院那帮老头子向国家骗科研经费的吧?
……
……
……
2021年8月20日阴
麻蛋,老子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