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告诉你具体方法。”李博衍从怀中掏出一支密封的针管放在茶几上,里面摇晃着一半的淡红色液体。
江沅接过试剂端详了片刻后,回想起坠机前似乎有一次例行体检时,护士也给他打过同样的药剂,便点点头接过针管,问道:“给他打这一针就行了?”
“当然不是,哨兵和向导的身体改造并不完全一样,哨兵的这一针药剂需要在一级治疗程序后打才能生效。”李博衍意味深长地重复道:“是一级治疗程序后。”
“不可能,我们已经离婚了。”江沅想也不想就否决了。
“是吗,不过我听说你们并未到军事后勤部申请解除定向医疗关系吧?所以说,你目前依旧是他的私人向导,依旧有对其一级治疗的职责。”李博衍笑着调侃道。
“我们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去申请……”江沅皱了下眉,试图辩解。
“那好吧。”李博衍说着便抢过江沅手中的针管,作势就要扔进一旁的废纸篓里,却被江沅一把拦下,重新揣入怀中。
江沅警告性地瞥了他一眼,收好试剂后便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这项计划的周期是多久?”
“抱歉,我已经透露得太多了,要是再说下去,我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活着走出这幢大楼。”李博衍笑着摊手。
“反正都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也不差你这个回答。”江沅翻了白眼,重新躺回了沙发上。
“那就让你失望了,回去后你不会再记得今天在这间办公室发生的任何事情。”李博衍说。
江沅皱了下眉,“那我还怎么记得要对梁澍成进行身体改造?”
“哦,忘了这茬……”李博衍仿佛才想起这茬来,屈指敲了敲脑门,无所谓地笑道:“那就只能……看梁澍成他自己命大不大了?”
江沅不冷不热地瞥了他一眼,冷不丁地威胁道:“我不记得我有签过协议同意参与这项计划,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我有权利把它背后的政党告上法庭。”
李博衍似乎轻笑了一声,挑了下眉,道:“江沅,你其实很清楚,无论是你那埋在烈士陵墓下的父母还是后来收养你的梁家,都决定了你这一生的阵营,你可没有签不签协议的选择。”
江沅沉默地垂下眼皮,没再说话,烦躁的情绪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蔓延开来。
“别沮丧,这可是项载入人类史册的宏大计划,你们这批人将会是缔造人类新纪元的英雄。”李博衍笑着安慰道,试图挽救一下突然低落的气氛。
江沅讽刺地勾了勾嘴角,明显没能得到丝毫安慰,“是吗,我父母可就是因为一个英雄的虚名如今正躺在冰冷潮湿的地下呢。”
“哦,不好意思,这似乎应该是你和你前夫之间日常吵架的话题,我还是闭嘴比较好。”李博衍笑道,转了转眼珠,颇有先见之明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江沅无意识摩挲沙发的食指僵硬了片刻,随后若无其事地起了身,向里屋走去,准备休息片刻来掩盖自身的情绪。
“啊,等等——”江沅的手刚刚按上门把时就被身后略有些紧张的声音给叫住了,不禁犹疑地继续打开了门,下一秒就对室内粉红色的墙壁、满地的玩具做了一个深呼吸。
“你大概猜到了,你的这间办公室由于地点特殊,现在已经被我征用了,你也知道研究院的工作制度有多变态,我女儿都出生一年多了,育儿假还没能批下来,只好带来一起上班了,顺便改造了一下你的卧室,惊喜吧?”李博衍跟着走进来,十分厚脸皮地双手抱胸,贴着粉红色的墙纸倚在墙壁上。
江沅冷笑一声,“你现在的直系上司是谁,我不介意下次回来的时候给他寄一封举报信。”
没成想听了这话的李博衍反而无所谓地摊手笑道:“抱歉忘了说,我的妻子就是我现在的顶头上司。”
江沅深吸了一口气,尽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转身微笑着威胁道:“在我下次回来前,要是没能恢复原样,我保证你的亲亲女儿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知道吗,江沅。”李博衍闷笑了一声,挑眉说道:“你一定是嫉妒我家庭美满、婚姻幸福。不然你怎么总是对我意见这么大呢?”
“李博衍,你活了二十六年了,还没意识到自己本身就令人讨厌的事实吗?”江沅不以为意地冷笑一声,关上了里卧的房门,从酒柜里开了一瓶红酒,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半杯后,便端着酒杯打开窗户坐在窗台前透气。
“我说真的,你一定是在嫉妒我。”李博衍跟着走出了里卧,就着那瓶打开的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后,走到窗前,接着刚刚的话题絮叨着:“这也不能怪我,谁让之前你们俩冷战时我好心给你推荐婚姻咨询室,你却不去呢?”
“闭嘴。”江沅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李博衍像是没听到威胁一般,仍旧自顾自地滔滔不绝:“哦,对了,那家婚姻咨询室真的很不错,是我朋友开的,下次回来你和梁澍成一起去,我给你们打七折……”
说到高兴的时候,还从身上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江沅。
江沅低头瞥了眼名片上“城南婚姻咨询室”几个大字,面无表情地转过了脑袋。
“哦,忘了,除了那管试剂你什么实物都带不回去。”李博衍丝毫不觉尴尬地收回了手,将名片放在了一旁墙壁的卡槽上,说:“那就先放这儿好了,希望下次你回来的时候还能用得上。”
“对了,你知道吗,江沅?”李博衍话锋一转,表情突然有些严肃地看着江沅手中的半杯红酒。
“什么?”江沅不以为意地回过头。
“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的状态喝什么都尝不出味道吗?就这么擅自开了我这瓶珍藏了八年的红酒简直是暴殄天物,还有这玻璃杯可是北三区炸毁的博物馆里找回的文物……”
江沅哦了一声,不在意地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虽然是真的尝不出半点味道。
“你不是说时间很紧吗,怎么废话那么多?”江沅随意地将空了的玻璃杯倒过来悬在半空中,转头看过去,“我什么回去?”
李博衍一把抢过了江沅手中的杯子,微笑着说:“现在。”然后迅速地伸手向前推了一把。
“靠——”江沅还未反应过来,就感到肩部被人重重地一推,随后整个人都向后仰去,以自由落体的姿势坠入黑暗。
李博衍回到酒柜旁,用纸巾将玻璃杯仔仔细细地擦了两遍重新放回柜中后,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到窗边,看着空荡荡的窗台装腔作势地嘀咕道:“怎么走得这么急,梁老爷子还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没交给你呢,嗯……既然这样,就由我勉为其难地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