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看着野熊空荡荡的口腔,陷入了片刻的沉默,在梁澍成的目光下默默地低头从兜中掏出一张创口贴撕开后裹起食指上那道细小的伤口,然后张了张右手手掌,向他示意没有其他伤口,都包扎好了。
江沅心想,还好昨日给那几只鸡包扎伤口时用的创口贴还多了一个。
梁澍成点点头,这才满意地收回了视线,将刀柄擦了擦收回去后,才站起身来踢了踢野熊的背部,对一旁还未缓过神来的盘牙吩咐道:“拖回去吧。”
就在这时,后山上训练的那群年轻人才纷纷赶下来,见到倒在地上被击杀的野熊都惊呼了一声,又抬起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盘牙。
盘牙无声地摇了摇头,指了指已经同江沅一起离开的梁澍成的背影。
在场的年轻人都敬畏地看了眼梁澍成的后背,再回想起刚刚训练场上发生的事,都十分自觉地噤了声,莫名地不敢高声议论,而是听从吩咐扛起野熊的尸体往回走。
江沅和梁澍成两人则是折回了地窖处,通知地下的人危险解除,可以出来了。
地窖里的村民一个个爬上来,在劫后余生般地松了口气后,在看到地面上来不及收回去已经被那只野熊踩烂了一大半的食物时,神色都变得异常沮丧。
江沅陪他们一起将剩下的野果野菜收好清点完毕后,见他们还都是一副天要踏下来的样子,只好安慰道:“我算了算,这些剩下的食物足够部落里的人吃上好几个月了,不用太担心。”况且,还有兽潮中打下的野兽可以食用,江沅是真的不觉得这是个问题。
“江先生,您有所不知啊,这些食物还要去和其它部落换取过冬的物资,不说其它,就是换足够过冬的衣物都不够,倒时候数量稀缺的衣物会优先供给上前线的年轻人,我们这些老人孩子就只能穿平日里草絮编织成的衣服,我们这一把年纪的冻死也就算了,可这些孩子怎么办啊……”一位老人叹了口气,向江沅解释着。
江沅微皱了下眉,问道:“那些过冬的衣物是用兽皮做的吗?”
“唉,都是前一年各部落打下的野兽,数量有限,所以为了最大化地利用到位,皮毛和骨头都会在兽潮结束后统一交给制作衣物和打造武器的部落,只有肉可以自留。”老人摸了摸自己身边一个孩子的额头,回答道。
江沅点点头,扫了一圈在场的老人和孩子们,身上穿的基本都是单薄的草絮,其中两三个孩子穿着那日江沅给他们的不太合身的衬衫。
江沅的视线又落到了刚刚说话的那位老人身上,问道:“冬季一般什么时候来?”
“根据巫师推算的时间,今年冬季和兽潮都应该是十天后,但是……”老人欲言又止地停下了话音。
江沅本来就不信他们所说的巫师,所以也没当回事,只说道:“过冬的衣物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众人看着江沅有把握的态度,仍是有些不相信,毕竟在他们看来江沅两人虽然一直穿得比较奇怪,但衣料都很单薄,远远赶不上兽皮保暖,根本不可能用于过冬,甚至还不如草絮暖和,但有之前教部落生火的事在先,他们又很信任面前这位远方到来的访客。
江沅没去管群众疑虑的心情,而是算了算时间,觉得十天还是有点紧,便又补充道:“但是我需要很多人手来帮忙。”
“这些天部落里的年轻人都忙着训练,恐怕只有我们这些老人和孩子了,只怕打不到足够的野兽来制衣……”
江沅摇了摇头,耐心地解释道:“不是用兽皮,而是用棉花。”
众人面面相觑,都没听说过这种东西。
“棉花是什么?”一直没说话的雪草仰头犹豫地问出了大家的疑问。
江沅摸了摸雪草的脑袋瓜子,没再继续解释,而是抬头对众人说道:“活不算难,老人和孩子完全可以胜任,到时候我会通知你们。”
说完,江沅打算先回去从带下来的一大堆东西中找出棉花种子,便要同梁澍成一道回去,却才发现身旁的梁澍成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耐烦了这群人的磨叽,已经先回去了。
等江沅回到房间时,发现部落里的两个青年正扛着一大块弄干净的肉放在他的桌上,而梁澍成则漠不关心地半躺在床上翻看着那本当初他们在洞穴里发现的日记。
两个青年放下肉,见江沅回来,热情地打了声招呼,便要离开。
“等等。”江沅见桌上的那块肉,皱了下眉,叫住了那两个人,问道:“这是什么?”
“江先生,这是你们的那份兽肉,是最好的部位切下来的。”
江沅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反问道:“那只野兽的肉已经分到各家各户了?”
两个青年面面相觑地点了点头。
江沅叹了口气,语气不容置疑地吩咐道:“把所有兽肉以及被剥下的皮毛都先送到我这儿来,一份都不能少。”
江沅头疼地想这群原始人茹毛饮血惯了,到现在都没吃出毛病来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他们的运气好,看来以后还得成立一个动物检疫部门,教授他们怎么对打来的野兽做防疫工作,以及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的概念也要普及一下,否则若是吃出了什么传染病,按照这山下十几个部落密切接触的程度,估计要团灭。
而那两个青年显然不明白江沅的意图,只当他是想占独食,其中一个人欲言又止地想要和江沅说明部落里的食物都是平分的,狩猎者只有权利获得最好的那一块肉,另一个人捣了捣他的肩膀,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
“对了,再给我准备一间空房。”江沅想的是留一间房给他用来做实验室,先检查一下那只野熊身上有没有人畜共患的病毒,至于成立动物检疫部门的事还得等棉花种好以后再说。
两人点头应下后,便走出了房间。
而房间里面正在看那本日记的梁澍成听到江沅想再要一间房子的时候,抬头不经意地看了眼江沅他们,又似乎不甚在意地低下了头,继续专心地研究起了那本日记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