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梁澍成的山洞时,陶罐里的烤鱼已经热得差不多了,小火慢炖下,酱汁鼓起一个又一个气泡,江沅一掀开盖子,微辣的香味就扑面而来。
兜里的两只粉团子动了动,扒拉着口袋望向了香味的来源。
“你们醒了?”江沅揉了揉这阵子异常嗜睡的两只小鸟,将它们捞了出来,放在一旁的石凳上,拿出一只碗夹了点白菜叶子和土豆片递到它们面前。
两只小家伙叽叽喳喳了几句后,就迫不及待地扒拉着爪子并排站在碗的边沿处,俯身撅起肥嘟嘟的屁股蛋,将小脑袋埋在碗里一点一点地啄了起来。
见两只小鸟吃得正欢后,江沅两人才正式开吃。
江沅从陶罐中夹出一块蘑菇放在碗中吹了吹,咬一口,鲜香的酱汁瞬间从爽滑的蘑菇中溢出,过了一会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从带来的背包中取出一小罐辣椒粉倒了一层在碗底,然后用那半块蘑菇蘸了蘸才放入口中。
“你要来点吗?”江沅将打开的那罐辣椒粉向对面推了推,在得到意料之中的摇头后,江沅又把辣椒粉收了回来,他在吃的方面一向偏重口,要么极甜,要么就极辣,而梁澍成一向喜好清淡一些的。
梁澍成夹了一块酥脆的鱼肉塞入口中,停顿了片刻才嚼了嚼,然后问:“这是海鱼,你去海边了?”
江沅咬着年糕的动作顿了顿,才反应过来话中的潜台词,便解释道:“嗯,北山部落的人为我们开了一条安全通道,所以没遇到什么危险,顺便去了我们在山上的那间院子看了看。”
“嗯。”梁澍成应了一声,似乎才放下心来。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边吃边聊,一条海鲫鱼加一陶罐的配菜就见了底,当江沅夹起最后一块鱼豆腐时,莫名地感受到了一旁热切的眼神,似有所感地偏过头,果然两只小家伙正眼巴巴地盯着江沅筷子间夹着的最后一块鱼豆腐。
江沅看了看两只小鸟面前早就空了的石碗,又看了看自己筷子间夹着的那块鱼豆腐,然后默默地把它放到了鸟的碗里。
江沅看着两只小家伙高兴地拍了拍小翅膀,突然想起了带它们来的目的,便对梁澍成说:“对了,这两只鸟不像它们的家人,方向感还挺好的,我想着留一只在你这儿,方便以后传信。”
听到这话的梁澍成默默地看向了这两只傻乎乎的蠢鸟。
两只小鸟正低头热切地盯着碗中那块炸制金黄的鱼豆腐,叽叽喳喳地不知在说些什么,似乎在商量怎么分这最后一块食物,最后不知有没有商量出什么结果,左边的那只小家伙抬起右爪子一踹,将右边那只小鸟绊倒在地,然后美滋滋地跳入碗中用小翅膀抱起那块鱼豆腐啃了起来。
梁澍成轻笑一声,用一根筷子挑起被踹翻在地的那只小鸟,调侃道:“让它俩传信估计还不如那几只鸡来得靠谱。”
江沅略显无语地用筷子从碗中正吃着独食的小家伙怀中抢出了一半的鱼豆腐,递到了另一只小鸟面前。
这只小鸟嘤嘤了两声,激动地想要衔过那半块鱼豆腐,结果挑着它身板的筷子往后退了退,江沅又往前送了送,身下的筷子又往后退了退。
“别逗它了……”江沅有些无语地看了眼梁澍成,梁澍成摊了摊手。
来回几次后怎么也吃不到鱼豆腐的傻鸟急得拍起了翅膀,似乎这才想起来自己会飞,立马飞到江沅的筷子上,抱起那半块鱼豆腐就躲到了柴火堆下枯木枝搭起的角落里,当个宝贝似的啃了起来,还不时警惕地看着四周防止别人来抢食。
“该给它们起个名字了,总是小鸟小鸟地叫也不太方便。”江沅一边说着,一边将陶罐从火堆上撤了下来,顺便扑灭了微弱的火星。
梁澍成弯下腰,将未烧完的枯木枝撇开,把躲在里面抱着豆腐啃的小鸟拎了出来,悬在空中打量了一会儿,说:“圆圆。”
“什么?”
梁澍成用筷子拍了拍手中小家伙圆滚滚的肚子,勾了勾嘴角,接着说:“圆滚滚的圆。”
被拎起来的粉团子大概是误以为别人要来抢食,原本只是小口小口啄豆腐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加快了,三下五除二就把剩下的鱼豆腐全吞进去了,圆滚滚的小肚子好像因此又鼓了几分。
“哦……”江沅翻了个白眼,把另一只在石碗里吃得正欢的小鸟拎了出来,放在桌上,说:“……那这只就叫大树好了,树木的树。”
梁澍成似乎心情很好地轻笑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将碗筷收拾好,起身掀起门帘把碗筷摞在洞穴门口,回头说:“待会儿会有后勤部的人来收的。”
江沅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收好碗筷的梁澍成又接着转身,拎起两只吃完豆腐正懒洋洋地躺在石凳上呼呼大睡的粉团子,掀起帘帐扔了出去。
“等等——你做什么?”江沅试图去拦,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梁澍成放下门帘,推动一旁的石头堵住洞口,意有所指地笑着说:“怎么,你想让它俩看着吗?”
被石头堵住洞口后,室内陡然暗了下来,只能看到对方隐约的轮廓,不过江沅还是听出了梁澍成话中的意思,顺着对方的视线转头看向身后,黑暗中依稀能看出是一张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地铺。
江沅不自在地咳了咳,突然想起了这次送物资自己亲自来一趟的主要原因。
不过梁澍成似乎会错了江沅这声轻咳的意思,双手环胸倚着石壁在黑暗中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对不起,如果是我理解错了……”
“不是——”江沅拧了拧眉心,起身走到梁澍成面前,严肃认真地说:“既然已经说好了,我就不会反悔的,任何事情。”最后四个字意有所指地加重了语气。
说完后,江沅就脱下棉衣外套,伸手去解衬衫的衣扣。
梁澍成不知在想些什么,一言不发地倚着石壁站了片刻,才抬手按住江沅的手背,低声说:“我来。”
江沅无所谓地任由对方来解自己的衣扣,双手正垂在两侧无所事事的时候,只听梁澍成在他耳边说:“帮我脱。”
江沅翻了个白眼,也抬手帮对方解起了扣子,不过才解开三颗,梁澍成停在他衬衣上的手指却顿住了。
江沅低头看去,只见自己别在衣襟里间的那根金色羽毛被梁澍成抽了出来,捏在指间把玩,黑暗中点点金光异常显眼。
“那个……我怕弄丢,就别在了里面——”江沅刚想解释几句,就感到衣领一沉,下一秒就被一股重力向下拽去。
由于刚刚江沅的手指还停留在对方的衣扣间,被这么一拽,整个人都顺势倒在了梁澍成的身上,对方的衬衣也顺着这股力道“撕拉——”一声被自己扯坏了,一颗蹦出的纽扣从眼前弹过又掉落在身下的棉被上,而自己的另一只手还因为惯性撑着梁澍成敞开的胸肌。
江沅松开撑着对方胸膛的那只手,转而去摸索那颗掉落的纽扣,触摸到棉被上针线的纹路时,顿了顿,脑中想的却是——前线的棉被是部落第一次送物资时一起送来的,而眼下的这条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他自己亲手缝制的。
“别分心。”
江沅只觉得衣领一沉,刚刚为了找纽扣撑起的上半身又被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