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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阿含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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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绵见薄暮生龙活虎的,应没什么大碍,又探了探她体内的封印,还算稳固,施法加固了一下,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下,长吁了一口气。

池宴冷哼:“还怕本尊治不好她?”

宿绵难得没有同他贫嘴,笑道:“事关封印,是谨慎了些。”

池宴又道:“她如今的状况,最好还是少动灵力,修养一阵为好。”

宿绵颔首,薄暮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应着。

宿绵跟池宴逼逼赖赖了几句,没待多久便离开了。

池宴看着不动如山的薄暮,幽幽道:“你不跟他走?”

她笑得明媚,欢快道:“美人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池宴:“……”

“不许叫本尊‘美人’!”池宴咬牙切齿,几近羞耻地开口。

薄暮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可是你真的很美啊。”

池宴俊脸一红,大抵是没遇上像薄暮这般直白的女子,拂袖转身出门不再理她。

薄暮见状,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十分安分,连眼睛都不乱瞟地偷偷黏在池宴身上。

真好看。

薄暮心想,改日得把画笔和纸都带过来。

她要把美人的一颦一笑画下,放在婳仪宫寝殿里,就挂正中间。

司命说过,这样风水好,没准以后她能找到像他这般俊俏的夫君。

池宴一边往妖族居所走去,偶尔侧目看她一眼,心中竟诡异地生出了“有个跟屁虫也挺不错”的感觉。

池宴摇摇头,他大抵是魔怔了。

走着走着,忽然唤了一声:“薄暮。”

薄暮抬头看他,琥珀般干净的眸子宛如星辰,疑惑问他:“怎么了?”

见她对自己如此毫无防备,池宴忍不住问:“你就不问问本尊要去哪儿?”

薄暮一边努力跟上他的步伐,一边回他:“我知道美人不会害我的!”

池宴脸一黑:“不许叫我美人!”

“……哦。”

诡异的沉默后,池宴又试探问:“你就不怕本尊带你去奇怪的地方,对你……”

他停顿了半天也没找着合适的词说出口,见薄暮睁着一双明亮的凤眸疑惑地看他,才有些难以启齿地移开视线,看向前方面无表情继续道,“不怕本尊对你,意图不轨?”

说罢,还偷偷瞥了眼,观察薄暮的反应。

薄暮思索了半天,理解他所说的‘意图不轨’,约莫是指丢她去喂狼、拔毛、吃了她之类的,笑着摇摇头,天真地重复那句话:“美人不会害我的!”

她没有从他身上察觉出一丝恶意,所以他是好人。

不对,是好神。

池宴忽然笑了,轮廓姣好的唇瓣勾起小小的弧度,清冽如寒冰的脸也随之柔和了几分。他双手往袖子里拢了拢,轻轻吸了一口气。

许是活了上万年,头一次见着这么蠢的。

余光瞥见她紧跟自己,额间渗出晶莹的汗珠,一副气息不稳的样子,脚步不由得放缓了缓……

几句话的时间,两人便到了妖族的居处。

三界中大部分妖族都已归顺魔族,只有少部分不愿臣服的,三千多年前被池宴救下,移居到了云亘境。

前面是一座座木头搭建的小屋,有些隐匿在树上,袅袅薄雾中,尽是参天古木与四处攀爬的藤蔓,日光透过树冠斑驳洒下,在树下走过时便如踏着碎光而行。

不远处早已有人等候,那人瞧着年迈,手里还拄着木拐杖,一眼瞧见境主身影,便步履蹒跚地迎上来,一坡一坡的,像是腿脚不便。

那老者已经行至池宴跟前,恭敬见了礼,忽然看向薄暮,不由的疑惑:“境主,这位是?”

三界谁人不知,云亘境主向来独来独往,身边鲜少有人,更别提如今身侧还伴着一名女仙。

“她?”

池宴懒懒睨了眼,随口道,“捡的。”

薄暮:“?”

顿了顿,他忽然又补了一句:“她叫薄暮。”

老者了然,心中并无多少惊讶。现今居住在这里的妖族,自被境主救下收留后,便鲜少出云亘境,而薄暮又只在天界闹腾。所以对外界之人之事也都不甚了解,自然也不认得薄暮。

老者与池宴短暂交谈后,薄暮便知他的身份,是这几支妖族旁系的族长。

族长一边恭敬引池宴朝前而去,一边说道:“今早花铃在泗磐洞发现一株阿含叶,我等不敢妄动,这才请境主前来。”

薄暮不知阿含叶是什么,跟在他们身边安静听了几句,才知是对池宴极为重要的东西。

阿含叶大多生长于黑暗中,却偏偏喜光喜热,须得足够的光热才有可能孕育出一株,是以极其珍贵。

通体植株交错生着羽状复叶,叶脉血红,无花,若是上等阿含叶,其叶脉中还会出现金沙流转之象。

而阿含叶结的果子名唤阿含果,亦是血红色,果肉饱满无核,是这天地间少有的炙热之物。凡人若吃了,当场肉身烧为灰烬,神魂俱散。神仙吃了,修为不足者,轻则功力大减,重则神魂受创。

她不知池宴为何需要这个东西。

莫不是,受了伤?

池宴接到消息便收拾前来,只是遇到薄暮才耽搁了一小会儿,不过也无甚大碍。一边听着妖族族长汇报,一边朝泗磐洞走去。

行了一段,忽然发觉少了什么,转头看去,果不其然瞧见薄暮缀在身后不远处,紧绷着一张脸不知何故。

随行的族长和一众小妖也停了下来,齐齐疑惑看去。

墨袍翻飞,池宴脚跟一转往回走,族长和小妖们也跟着往回走。

走近才见薄暮身子僵直,脸色惨白,唇瓣紧抿微微颤抖着。

池宴以为她是伤势复发,转念又想,不是才给她治好,哪有这么快就复发的,他“医尊”的面子往哪儿搁?

将手搭在薄暮额前,却发现指尖一片冰凉,池宴忍不住温声问她:“不舒服吗?”

众妖面面相嘘,许是没见过境主这么关心一个女仙,皆忍不住好奇这名女仙的身份。

小妖中有几个顽皮的,常常溜出云亘境,自听到那女仙名唤“薄暮”,便觉得有几分熟悉。

如今才细想起,天族那位小殿下,似乎也叫“薄暮”。

众妖又打量了一下,见她长发微卷,彩色细绳缠绕其中,发间金铃为饰,当下便确定了她的身份,顿时议论之声更甚了。

薄暮一双凤眸盛满泪水,此时见池宴面色柔和地问她,登时眼泪便止不住了,白着脸,抖着唇说:“池、池宴,腿……”

池宴闻言垂眸看去,只见杏色纱裙之下,似有异动。他神色微凛,抬手施法,一息之间,裙摆下,那物便被甩了出来,撞到树干上后,赖赖唧唧地滑下来。

却是一条未成精的蛇!

薄暮别的不怕,最怕水,还有就是蛇。如今腿上似乎还残留着冰凉滑腻的触感,她寒毛一竖,不住哆嗦了一下。

见那条蛇终于被弄走,不由的松了一口气,两眼一翻,身子一软险些就撑不住倒了。

池宴眼尖扶着她,有些哭笑不得:“你不会施法将它弄走?”

薄暮一脸菜色,却还是记着他说过的话,道:“你说我不能动用灵力。”

池宴噎住,抬手拭去她的眼角的泪珠,无奈道,“真是傻,你不会喊我?”

薄暮老实:“我以为它一会儿就走了,才不想麻烦你的。”

池宴幽幽看她:“你麻烦我的还少么?”

薄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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