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榆上前揪住薄暮的耳朵把她提出来,冷哼道:“你当我瞎的?!”
薄暮揉了揉被揪疼的耳朵,心道,还是二哥温柔。
二哥就不会这般逼她。
二哥说机缘到了,自然会飞升上神的。
可大哥觉得她飞升不了,定是她偷懒的缘故。
薄暮心里郁闷。
见逃避不得,她央求着伸出两根手指扯着葛榆的袖子道:“大哥,今日能不能休息一下?”
葛榆闻言气得又想揪她的耳朵,薄暮一个激灵迅速躲开。
葛榆气极:“你还敢躲?!就你这三天打鱼、满脑子玩乐的样子,修为何时能提上去?上回连一个小小魇魔都能暗算你,堂堂天族四殿下,你自己想想,说出去丢不丢人!”
薄暮小声嘟囔着:“你不说我不说,我就不丢人了。”
葛榆瞪她。
薄暮被他嘲讽,脸上一热,登时挂不住了。
她反驳道:“我现在也很厉害的!那魇魔只是趁我不注意才得手,若是放在平时,我能把它抽筋扒皮嚼吧嚼吧当下酒菜吃了!”
尽管如此,手却很诚实地抓着宿绵的手臂,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说完,又不甘心地小声补了一句:“再说了,人家是魔域右使,我输给她,也不算不光彩……”
葛榆气笑了:“就凭你?还不够人家的膳前点心!”
宿绵见薄暮怕极了葛榆,忍不住为她求情,话还未说出口,葛榆就堵他。
“别又想帮她说话!看她这个散懒的样子,都是你惯的!真是……”
声音嘎然而止,他竟气得一时找不到词骂他们。
宿绵十分好心,小声地替他补充:“……真是慈母多败儿?”
葛榆:“……”
“砰!”一声巨响,小木屋抖了抖,从屋檐上簌簌落下几片树叶。
原本盘旋栖息在绛绮居周围的鸟儿纷纷扑腾着飞向另一棵大树。
珍爱生命,远离绛绮居。
绛绮居里的那只金雀鸟,却唯恐天下不乱,盘旋在空中,叫唤着:“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叽!”
薄暮暗暗屈指一弹,将金雀鸟打下来让它闭嘴。
葛榆瞪着宿绵:“薄暮和你待久了,迟早被你教坏!”
薄暮缩在一旁暗暗摇头否认: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我很好。
宿绵似乎受够了他这副暴躁的样子,语重心长地劝道:“大哥别动怒,生气容易变老变丑。你看,你现在英气俊朗,承炎宫也没个太子妃,若是变丑了,还这么凶,谁还愿意做你的太子妃啊。”
葛榆:“……”
薄暮:“……”
“宿绵!你死不死!”
小木屋又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被踹废的木门“啪叽”一声,从屋里飞出来砸在阳台的树枝上,颤巍巍地掉了下去。
原本看小木屋安静,正准备飞回来的鸟儿,刚一落地,撒腿就跑。
薄暮觉得她二哥真是敢做常人所不能做之事。
用凡间说书先生的说法,便是“真乃神人也!”
不对,二哥本来就是神,应道“真乃能人也!”
薄暮手暗暗撑着椅子,屁股往后挪,打算远离战场。
葛榆一眼看穿她的动作:“你躲什么躲!”
薄暮:“……”
“啾!”
薄暮吓得嗷了一嗓子,红光一闪,变回本体迅速蹿到榻上,把自己藏进被子里。被子登时鼓鼓的,只露出几根绚丽的红色凤尾在外面。
葛榆冷哼,抬脚走去正要抓她,屋内红光忽闪,宿绵蓦地坐到软榻上,挡在薄暮与葛榆之间。
见薄暮怕成这样,向来平时没少没磨练,宿绵一时心都软了,睁眼说瞎话地胡扯道:“大哥你也看见,小薄暮如今身子虚得很,这不,都变回本体了……就让她休息一日如何?再说,后日还要去北海赴宴,再急,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薄暮闻言,心道,一日怎么可以!
小心翼翼地从被子里伸出爪子,暗搓搓的捏了宿绵两下又飞快地缩回去。
宿绵嘴角微动,面无表情地改口道:“两日。”
葛榆:“……”
葛榆抖着手,颤巍巍指着他,宿绵无辜地耸耸肩。
“我懒得管你们,爱死不死!”说罢,冷冷拂袖而去。
听到外面许久没了动静,薄暮一把掀开被子化成人形瘫坐在床上,长吁了一口气:“终于走了!”
宿绵挑眉:“可算出来了?”
薄暮点着头看向宿绵,十分赞同道:“若是有一日,我也能像二哥这么能叭叭,就不用怕大哥了!”
宿绵:“……”
宿绵摸了摸她的脑袋,面无表情道:“无妨,傻鸟有傻福。”
薄暮听话的点点头,十分认同地任由他蹂|躏自己的脑袋。
薄暮安然地在绛绮居过了两天悠闲的小日子,心里别提多舒爽了!
而另一边的池宴,却心情郁闷地坐在莲池边,盯着那张改了又改的药方发呆,甚至开始疑惑,这药是不是真的太苦了?
否则,以那个小色鬼的秉性,竟然还能忍着两日不来看他。
呵,说什么喜欢,都是放屁!
池宴心情烦躁,一把抓起那张药方,揉巴揉巴丢到一边,眼不见为净。
期间羽族公主沐温岚来取药,都被拒之门外。
沐温岚傻眼:“平日里不是说好的这个时候,本宫来取母君的药?”
守境者站在结界前,支支吾吾,为难道:“公主,那个境主最近,心情不太好,您要不……晚点来?”
“心情不好?”沐温岚微怔,随后立即想到了薄暮,她美眸一瞪,质问道,“是不是天族那只蠢凤凰又来骚扰境主?!”
好啊,真是死性不改!
下回见着她,她不把她那身凤凰毛拔下来,她就不姓沐!
守境者汗颜,回想起妄月殿那死气沉沉的氛围,心道:若是四殿下真来骚扰境主就好了……
然而,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朝沐温岚好言相劝道:“公主还是晚些时候再来吧,境主的脾气,您应该了解的。”
沐温岚暗暗记了薄暮一笔,面上依旧略微恭敬,朝两名守境者福了福身,道:“那本宫晚些时候再来,劳尊者通传了。”
守境者轻轻颔首,便消失在原地。
时间眨眼便到了北海宴会那日。
薄暮一早穿戴整齐,跟随宿绵前往北海。
往日被分做两股的长发,此刻整齐地梳在一起,发尾微卷,柔顺地垂在腰后。
发间的两枚金铃与耳饰,被日光照出浅金色的光晕,隐约可见,上面刻着的繁琐符文。彩色细绳缠绕着深褐色微卷的发丝,在头上盘成繁复精巧的发髻。
盈润的脸蛋明媚圣洁,一双凤眸如同世间最纯净的琥珀,倒映着湛蓝的天幕,和优雅展翅的鸾鸟。
因为大哥葛榆事务繁忙,三哥舒佐性子沉闷,不喜见人且身子羸弱。是以此番,由宿绵带薄暮前往赴宴。
跟在后面的天族随礼,排成长长的一排,一路延伸看不见尽头,可见天君对这次宴会的重视。
北海水君夫人名唤闵音,是天界烈族的遗孤,比薄暮大了两千多岁。
在她年幼时,魔域杀上九重天,族人为守护天界全都牺牲了,只剩几个年幼的孩子,闵音便是其中嫡系的一脉。
薄暮自幼与她玩的好,嘴里常甜甜唤她“闵音姐姐”,闵音也把薄暮当自家妹妹疼爱,自从与北海水君合籍后,便鲜少相见了。
此刻到了北海境地,两人终于可以去见见面了,薄暮心情也雀跃了几分。
宿绵偏过头看她一眼,骨节分明的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轻笑道:“女孩子家家注意点,这回可不比平常的玩闹。”
薄暮拍掉他胡作非为的手,轻哼道:“知道的知道的!”
正说着,四处传来细碎的嘈杂声。
薄暮疑惑张望,只见空中飞来一群白鹤,她定眼一瞧,发现中间那只白鹤上面,还坐着一名白衣仙君。
宿绵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目光微沉,抬手挡住薄暮的眼睛。
薄暮握住他的手扒下来,疑惑看他:“我知道那个人。”
宿绵心头一跳:“你知道?”顿了顿,他面色微沉,又问,“你去见他了?”
薄暮却没注意他的变化,瞥了眼那群白鹤,嗤道:“上回我不小心迷路了,偶然碰过一次面,只是这人当真恶劣得很,竟然内涵我眼瞎,说我故意走错地方。”
宿绵暗暗松了口气,摸了摸她的脑袋:“二哥何时骗过你,他就是这等恶劣之人,以后离他远远的。”目光一寸寸地,冷冷剐着那人。
薄暮乖巧地点点头应下。
忽然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嘈杂声,与先前相比,简直是河水与潮汐之差。
四周赴宴的仙子们,或面露狂热,或娇羞整理仪容,全然不似方才淡雅矜持的模样。薄暮乍一扫眼看去,都惊呆了!
她好奇地抬眸看去,想知道这次是何方神圣。
只见湛蓝的天幕中,两头雄壮矫健的银灰色羽狼目露冷光,稳稳牵着一顶精致的墨色轿子,正往宴席这边有力地飞来。
墨色的帘子用金色封边,赤金色与冷银色绘制成莲花纹样,印在上面,栩栩如生,宛如置身莲池仙境。那轿子的四角,还各挂着一个精致的铜铃,正随风摆动。
而轿子的前面,端着立着两名白胡子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