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二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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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禅音交代完一切,连夜匆匆离开。展昭再回房,却发现白玉堂已经不在里面了。

他在桌前坐下,借着屋内微弱的灯光,又把禅音方才交给他的东西拿出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禅音说:五爷给你的东西向来不心疼钱。

禅音说:五爷不凶那是对你。

禅音说:为了求这枚药,五爷不吃不喝没怎么合眼,疯了一样的连跑多日。

禅音还说:五爷拿自己施针练手,为的不过是能在你毒发时帮你缓解痛苦。

……

展昭没有毒发,但此时此刻,却比毒发时还要痛。

“白玉堂,你为我做到这个地步,你叫我拿什么来还呢?”

指尖轻轻摩挲手中的药瓶,展昭到底还是把东西连同先前的玉哨一起小心珍惜的收好,随后调整了情绪,手扒住窗子,一个翻身,已如一片被风卷起的叶子跃上了屋顶。

如他所料,白玉堂果然在这里。

展昭故意把瓦片踩的一片乱响,随后在他身旁坐下——先是隔了一小段距离,见他没赶自己走,便又试着靠近一些,一直挪到他身侧,和他衣裳挨着衣裳,腿贴着腿,这才终于消停。

白玉堂眼睛都没抬,始终一语不发。

展昭就也跟着沉默,陪他一块儿装起了哑巴——此时此景,展昭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像无论说什么都显得多余。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吹着晚风,也不知过了多久,街上的喧嚣逐渐安静,华灯亮起又灭,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展昭这才用脚碰碰他,“喝酒去吗?”

白玉堂半阖着眼,枕在手臂上声音懒懒的:“这么晚了,去哪儿给你找酒。”

展昭又碰了碰他,“听闻知府钱冠爱酒如命,府上藏了不少好酒,我们既到了他的地盘,不去‘拜会’一下不太合适。”

说罢无视白玉堂的反对,直接将他一把拽起,“走,展某请你喝酒,今日不醉不归。”

白玉堂没什么心情,懒懒散散的任由展昭拖拽。展昭干脆牵起他的手,猴子一样的在屋顶跳来跳去。

晚风拂面,吹乱了二人的发丝。

白玉堂在纷飞的乱发中看了看与自己紧扣的手,继而抬眼,悄悄去看展昭的侧脸。

他与展昭相识多年,虽说不上他的一颦一笑都能明白,但大体上还是能懂他的。

自己不开心,展昭多半看得出来。

每次自己心情不好,展昭总要放下一切架子,搜肠刮肚的想法子哄自己。

白玉堂很感激,但同时也很气。

明明每次惹自己的是他,推开自己的也是他。

惹完,推完,他再重新凑过来,嬉嬉笑笑的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你到底想怎样?

白玉堂很想问问他。

但他又很怕——怕一切问出口,所有的一切就全都回不来了。

*

府衙早在白天时候二人就已经来过。

不过展昭没进去,白玉堂也只是跟随官差到公堂上溜了一圈。

里面的格局什么样,二人都不知道,更不清楚所谓的“有藏酒”究竟是真是假。

“猜一猜。”展昭带着白玉堂落在其中一间屋子的屋顶上,俯瞰下面的几间房,“你觉得钱冠会把最贵的酒藏在哪间屋里?”

白玉堂不想猜,随便伸手指了一间。

展昭:“好,就去那一间。”

两人轻飘飘的从屋顶落下,也没避着人,大摇大摆的进了一间偏房。

才一推开门,一股醇正的酒香立马迎面扑了过来,差点直接让展昭醉死在这香气之中。

展昭:“厉害,居然让你猜中了。”

白玉堂没吭声,怀疑展昭早就知道,故意给他下套。

展昭背着手在里面转了一圈,挑挑拣拣,最后选中一坛置于角落里已经落满灰尘的酒。他脚下一勾再一挑,酒坛已然顺着他的力道飞出,直奔白玉堂而去。

这酒飞来的角度刁钻,飞的又快,白玉堂眼睛一眯,下意识抬臂去接,却用力过猛,差点直接将酒打破。

还好展昭手疾眼快,足下步子一滑,抢在他之前将酒坛救下。

“好险好险。”展昭抱过酒坛,埋怨,“……你就算不喝,也别砸嘛。”

说着拍开封泥,尝了一口。

白玉堂因为方才那一接,蹭脏了身上的衣服,他也没去管,浅浅的看了展昭一眼,问道:“好喝?”

“还行。”展昭咂咂嘴,手背一抹唇边酒渍,“但要和陷空岛白五爷房里的藏酒比,还是略逊一筹。”

白玉堂视线垂下,没接他这茬。

展昭就又仰起脖子灌了一大口。

“玉堂。”展昭忽然看着他道,“屋里的酒好好留着,等我身上的毒解了,定去找你一坛一坛全部喝光。”

白玉堂早熟悉他的套路了,知道他这是碰碰嘴皮儿又忽悠自己呢,连个反应也懒得给他。

展昭又道:“我这毒,我也会想办法好好去解。你也不必拿自己试针了,无论是试,还是带我同去,我都奉陪到底。”

白玉堂终于抬起眼,略带惊讶的去看他。

展昭一脸坚定和严肃:“今日所说,无半点虚言。你若不信,我大可以发誓。”

说完,他并拢三指就要举起,被白玉堂一把又给摁了下去。

“行了,信你。”白玉堂无奈道,“就你这张嘴,发不发誓也都一个样。”

展昭立马又笑起来,“不发誓,拉钩也行。”

白玉堂嫌弃:“幼稚。”

展昭:“来嘛,拉钩!”

白玉堂躲,展昭便追着他要强行与他拉钩。

闹到最后,白玉堂还是拗不过他,“不情不愿”与他小指勾缠。

拉了钩,又顺便“盖了章”,白玉堂看着两人的手,心想:约定好的,这次可不许赖账了。那些酒,我只等你一人来喝。

*

哄好白玉堂,展昭抱着酒坛还要再喝,被白玉堂皱着眉头一把抢走。

“说好请我喝,你怎么自己喝个没完?”

展昭倒也没太馋酒,只是故意逗他:“这里那么多坛,你作何非抢哥哥这一坛?”

白玉堂抓着酒坛不肯松手,“爷就看上你这坛了。”

展昭也丝毫不退让:“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喝到嘴了。”

言罢,两人居然就这么为了一坛酒“打”了起来。

这里空间狭小,周遭还摆着不少酒架子。

两人这么一动手,大有不管不顾的架势,上蹿下跳的直把酒架上的酒弄的摇摇欲坠,几次差点连酒带架子一起掀翻。

展昭一边抢酒,一边还要留神这些酒不要真的被他们打烂,以防闹出太大动静,把人引来。

偏偏白玉堂像是故意看他好戏,从起初的“不留神”碰到架子,到后来成心的不要太明显。

两人正闹的欢,外面不知何处突然“哗啦啦”一声,像是瓷器打翻碎裂,紧接着有叫喊声传出。

展昭专注听外面动静,忘了自己这边“岌岌可危”。

“咣”的一声响,酒坛应声而碎,酒香立马升腾蔓延至整个屋子。

外面有人听到,问了声:“谁?”

脚步声由远及近。

两人立时收住声,十分默契的双双上了房梁,又挪动瓦片,自里面蹿出。

府衙后院,有人提着灯快步走来走去,单是看他们的表情和脚下步子也能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展昭爬伏在屋顶,和白玉堂静静看了会儿,小声说道:“我有种不祥预感。”

白玉堂比他干脆的多:“过去看看。”

两人施展轻功,沿着暗处前行,一直到了一间房前。

展昭:“好像是钱冠的书房。”

一位妇人锦衣华服,在丫头的搀扶下焦急的走来走去。

不多时,从屋里小跑出一位大夫,刚好是白天被禅音揪去给关寻绎看病的那位。

大夫一出来,妇人马上迎了上去:“如何?”

回应她的是大夫无力的摇头,和一声沉重的叹息。

妇人当即有些站不稳,被身旁的丫头一把扶住。

大夫又叹息一声,对她拱手:“夫人,还请节哀。”

不远处,展昭与白玉堂面面相觑。

展昭小声:“死了?”

明明白天时候还好好的!

白玉堂道:“白日我见他还很正常,看面色也不像是有疾在身。”

那边,妇人也问道:“可是查出死因了?”

大夫摇头:“没有外伤,也未发现有何疾病。”

他道:“据小人听闻,钱大人是突然暴毙?”

至此,妇人终于伤心的落下泪来,她用袖子擦擦眼泪,颤声道:“晚膳时候人还好好的,用过饭后,他说有公务处理,一个人扎进了书房,中途口渴,喊了丫头给他烹茶,茶才送到,未及喝下他却忽然倒地,等再来了人,他就已经……”

展昭听着她的描述,忽然一皱眉:“怎么有点耳熟?”

白玉堂提醒他:“关寻绎的义父似乎也是同样的死法。”

没有外伤,未有疾病,查不出死因,还都是突然暴毙。

之后二人又跟着他们去到后厨,检验了钱冠的饭菜和茶,都没有发现半点问题。

展昭一拽白玉堂:“走,先回去。”

二人犹如来时一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悄然离开。

回到“自在飞花”,展昭挥手叫来了哑丫头。

“你们这里,近来一段时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怪事?”

哑丫头歪了歪头,似乎没太理解他的问题。

展昭:“比如有人突然毫无征兆的暴毙身亡,或是有人突然失踪这类。”

哑丫头点头,她抬起手似是要比划什么,又担心展昭看不懂,示意要去取笔墨来写给他看。

展昭:“不必,你比划,我能看懂。”

哑丫头便尽可能挑拣着简单易懂的动作比给他看。

“三年前……城南……”展昭:“你是说关家?关寻绎?”

哑丫头先点点头,马上又摇头。

展昭:“是寻绎的义父?”

哑丫头点头,继续比划。

展昭:“他是三年前来亳州的?也是三年前才认寻绎做义子的?”

哑丫头:是。

展昭问她:“可他不是最近才出的事?”

哑丫头比划道:“他来这边的第二年,城中首富马永的儿子死了。”

展昭下意识看了眼白玉堂,问哑丫头:“二者有什么关联?”

哑丫头不知该如何比划,急出了满头的汗。

白玉堂终于看不下去:“你下去休息吧,把青莲叫过来。”

哑丫头福了福身,急匆匆的出去了。

他见展昭看自己,向他解释:“青莲掌握着暗庄的情报网,你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她就好。”

展昭笑而不语。

白玉堂:“怎么?”

展昭道:“你有情报网,我有你。”

“……”白玉堂当做没听见,不想又因为他随口胡说的话自作多情。

少顷,青莲领命前来,终于是把事情原委给二人讲清楚。

关寻绎的义父,关秋已,本是滁州的男倌。三年前,马永的儿子马徽到滁州办事,看上了关秋已,扬言要为他赎身,带回家里,被他父亲知道,一顿臭揍。之后,马徽就被他父亲关在了家里,禁足。

关秋已等了他段日子,始终没有等来他,干脆自己为自己赎身,前来亳州找他。

来的路上,途径一片密林,遇到了几乎要成为野兽晚饭的关寻绎——那个时候他还不叫这个名字,是关秋已救下他,可怜他孤身一人,认他做了义子后为他改了名字。

到了亳州,关秋已打听到马徽,前去找他,自然是被拦在了门外。不仅拦,马永还让人说了很多难听的话,羞辱他。

关秋已自知自己的身份,难听的话早在滁州时就已经听得够够的,便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他因为已是自由身,又带着个满身是伤的义子,再回滁州不太现实,便干脆在城南置了座宅子。

二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开始了他们相依为命的生活。

关秋已从前靠弹曲儿卖唱过活,赎身之后便想换个活计,可惜他从小被卖去那种地方,除了弹曲儿陪客,别的都没学过。

第一次他拿着银子试着去做小生意,结果不仅被骗了个精光,更差点被人掳走占便宜。还是关寻绎发现,拖着伤体把他救了。

那次之后,二人关系更为紧密。

关秋已没了钱,但他们日子还要过,为了养活两人,他只能重操旧业,去弹唱小曲儿。

第一次登台,因为他姿色好,业务能力强,广受好评。一夜之间,大半个亳州城都听说了有个关秋已的存在。

那之后,他名声越来越响,各路达官全都奔着他的名号去见他,听他唱曲儿,更有人花重金想要买他初夜。

关秋已虽是男倌,但有自己的原则,他坚持只卖艺不卖身,十分不客气的回绝了此人。

之后他继续留下唱曲儿,却因为太红,引来他人嫉妒。眼红他的是他们楼里另一个男倌,在关秋已来这之前,他原本是最受欢迎的,可自从关秋已的到来,他的一切都被关秋已夺走了,为了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他故意设计,让关秋已得罪不能得罪的人。

关秋已终于被人赶了出去。

他用这些日子赚到的钱,一半拿去给寻绎治伤,另一半拿去摆平了官司。

到头来,他又是分文未剩。

关寻绎在他的照料下养好了伤,主动担负起家里的开支。

他从小没念过什么书,徒有一膀子力气,便寻人给他找了些体力粗活,每日靠打零工赚些小钱。

开始上工时,他很是卖力气,自己的活儿做完,还要抢着帮别人去做。直到某次上工回来,听到别人背后议论他和义父——他自己倒无所谓,但他无法忍受他人辱骂关秋已,于是情绪失控,和人扭打起来。

那个和他打架的,就是隔壁住的王小胖。

两人因为这次打架,双双丢了工作。

王小胖还因为他的这顿打,苦兮兮的在床上躺了两个月。

两人也因此结下了梁子。

在关寻绎打零工的这段时间,马徽曾偷偷跑来找过关秋已几次,声称自己忘不掉他,想要与他重修于好,又向他保证,一定说服家里,把关秋已接回家好生对待。

关秋已先开始没有同意,并跟他说了关寻绎的事儿。马徽满脑子的黄色废料,根本不想管什么寻绎还是寻别的,一边拍着胸脯保证:没关系,你儿子就是我儿子,再多儿子我也给你养。一边撕扯衣服朝他扑过去。

那晚,关秋已终究还是破了自己的规矩。

而马徽,自那日尝到了甜头,三天两头前来找他。初时,只是自己偷偷来,到后面,他居然带着别人一块儿来,直把关秋已折腾的连连求饶,马徽却根本不把他当回事,穿上裤子给了钱就走。

这些,关秋已都默默忍受,根本不敢让寻绎知道。

马徽也再不对他说接他回家一类的话,甚至来找他的次数都慢慢变少。

关秋已将从马徽这里赚到钱全都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打算以后留着给儿子娶媳妇用。但他万万没想到,某次路过儿子房间,听到里面传来奇怪声响,他趴着门缝往里一看,居然看到关寻绎抱着自己的衣裳……做那种事情。

他自己因为从小被卖身,很多事情迫于无奈。认了寻绎做义子后,一直希望他能做个正常人,像寻常人那般娶妻生子,过上自己没可能去过的生活。却想不到事情竟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关秋已把儿子的反常归结在自己身上,认为自己害了他。

他希望儿子可以悬崖勒马,重新回归生活的正轨上,于是开始刻意的疏离他,并想尽办法努力将他引向正途。

谁知,他的做法被自小就敏感多疑的关寻绎发现,他干脆和自己的小义父挑明,告诉义父自己心里有他。

关秋已痛苦极了。

一方面在于儿子被自己亲手毁了,另一方面在于以他现在的残破之身,根本没法给他任何。

而关寻绎更绝,在一切全部摊开挑明后,他根本连最后的伪装也不要,直接将自己的小义父压倒,温柔又贪婪的吻住他的唇。

那日之后,两人的关系彻底发生了变化。

关寻绎比起以往,更温柔用心的对待义父。关秋已一面被迫承受他的爱意,一面内心挣扎不已。

偏偏这个时候,马徽居然又找上了门,甚至为了自己的私欲,将关寻绎五花大绑,令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糟蹋关秋已。

关寻绎简直气疯了,他红着眼睛,嘴巴被堵住的“嘶吼”了一夜,到马徽离开时,关寻绎的嗓子已经哑的发不出声音。

泪水无声的从他眼眶里流出,仇恨的光芒在他眼里闪烁。

后来关秋已和他坦白了一切,他自认无颜再面对寻绎,留下所有用自己身体赚来的钱和一封信离开。

但没等他出城走多远,就又被关寻绎追了回去。

他告诉自己的小义父,自己没有家了,唯一的亲人便是他。

如果连义父也不要他,那他也没什么理由继续活下去了。

最终,关秋已还是被他劝了回去。

而在那之后不久,马永的儿子马徽被人发现死在了城外。

死时衣不蔽体,下.体溃烂。

那些和马徽一起欺负过关秋已的人,也接连遭遇各种惩罚。

……

事情讲完,屋里一时寂静无声。

好一会儿后,白玉堂才挥退了青莲,问展昭:“怎么看?”

展昭疲惫的捏捏眉心:“若按正常逻辑去推,人肯定是关寻绎杀的。”

白玉堂问:“还有不正常逻辑?”

展昭道:“事儿要是小关做的,那么很有可能会被马永查到。马永痛失爱子,不可能不去为儿子报仇——他会怎么做?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做掉小关,再狠一点就把关家两人全部杀掉。但是现在呢?死的关秋已,死法还与钱冠相同。钱冠在这件事里又没抻头,总不会是凶手心血来潮,随便找个人杀来玩玩。”

展昭:“所以,以我的直觉来看,这次的事,应该同先前那起没有关系。”

展昭:“可是,钱冠和关秋已又有什么联系?有什么人是与他俩同时结仇,从而对他俩痛下杀手的?”

*

第二日一早,钱冠的死讯已然传遍整座亳州城。

满城的百姓都在议论这件事。

有说邪门的,有说报应的,也有偷偷把这事儿和前不久死去的关秋已相联系的。

城中最有名的茶楼,二楼雅间。

展昭嗑着瓜子,听了一圈的八卦,却愣是一点有用线索也没听到。

再看白玉堂,已经保持着手扶着茶杯的动作良久。

展昭不免有些奇怪。

以前的白玉堂,没事就爱跟自己抬抬杠,找找茬,抬杠抬输了还要炸毛乱咬人。但是最近一段时间的白玉堂,突然就变得沉稳安静了下来。

不仅安静,最近好像还多了个毛病:爱发呆。

尤其昨天晚上,听完了关寻绎和关秋已的故事,白玉堂的“发呆症”更明显也更严重了。

不理他的话,甚至可以一个人发呆一个上午。

展昭想不透他,干脆就手撑着下巴,看白玉堂发呆。

白玉堂呆着呆着,隐约察觉到两道烫人视线朝他直直投射过来,他下意识看回去,却看到展昭一脸认真和探究的盯着自己。

他马上又挪开视线,问他:“作甚?”

展昭嘴贱习惯了,下意识道:“看你好看啊。”

“……”白玉堂眼皮儿轻颤,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该学学关寻绎,让他知道乱说话的代价。

展昭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在调戏完了白玉堂后,视线不经意的朝窗外一瞥,随即皱着眉,手臂一揽白玉堂的肩膀,被迫令他靠向自己,指着窗外道:“是我眼花吗?那个是谢欢?”

白玉堂半靠在展昭身上,原本因为与他距离过近而有些心猿意马,听到他的话才强迫自己镇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楼下街角处,一个乞丐打扮的半大少年,蹦蹦跳跳的从一名老妇手中买下一串糖葫芦,然后咬着鲜红的山楂,消失在一条小巷中。

确实是谢欢没错。

展昭收回目光,问白玉堂:“你先前派去找谢欢的人呢?”

白玉堂:“找不到,我撒出去的网,查不到一点有关他的消息。”

白玉堂:“有关他的踪迹,像是被人故意抹去了。”

白玉堂:“也有可能,他根本就不是‘谢欢’。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谢欢’。”

展昭抿了抿唇,先前在他心中只是怀疑的一件事,在那一瞬间几乎被得到了证实。

“赶在我们之前去老巢通风报信的,恐怕就是这个‘谢欢’。”

*

“如果谢欢真的是那个通风报信的人。”展昭摸摸下巴,分析道,“那他和‘养殖’那伙人就该是同伙。”

“既是同伙,他此刻又在这里现身——”展昭唤道,“玉堂,你说有没有可能,关秋已的死和钱冠的死也同‘养殖’他们有关?”

“……”白玉堂:“你先放开我。”

展昭愣愣的望了一会儿被自己揽在臂弯中的人,以及那张极好看的,近在咫尺的脸,忽然手一欠,在他下巴以及喉结处轻轻地撩了一把。

白玉堂顿时瞪大眼:“你!”

展昭顺手做完这个动作,才意识到这有多暧昧。他立马放开白玉堂,脑子都不带转的,本能从窗口跳出,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留下白玉堂瞪着窗口直运气,心想:被轻薄的是我又不是你,你跑什么!?

转念再一想,突然在心中咆哮:姓展的,你除了会跑,还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猫:还会惹你炸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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