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天,展昭才算彻底恢复。
这期间,他没跟白玉堂提过一句有关骨牌的事儿,就连李深、集会,他也问都不问,看着好像一点也不担心。
只在裴家兄妹前来探望他一次后,小小的问了一句白玉堂他们怎么也会在这。
白玉堂提起那俩人就满肚子气,黑着脸回答:“赖着不走。”
后来展昭才知道,那日在山头,是白玉堂赶回途中遇到了他俩,从他俩口中听说了山顶的事情,这才火急火燎的上去,把他救了下来。
之后,白玉堂抱着残破不堪的自己暂时回了未暮村疗伤,那对兄妹心里放心不下——尤其是裴珊,所以就也跟了过来。
这一跟就干脆住了下来。
至于这俩人先前急着赶夜路要去办的事情,展昭没问,反倒是听见他俩自己说,家里已经有人办妥,他们母亲的病暂时缓过来了。
如此,他俩就更可以放心留下,说想等展昭的伤彻底好了再走。
展昭醒过来后,白玉堂曾拿着装银针的布包来过一次,看着是要给他施针。展昭也很配合,但临开始之前,白玉堂又改了主意——倒不是他不信任公孙的医术,而是展昭这毒实在怪异的很,他担心再继续扎下去,还要再催化他的毒发。
外面的天气已经彻底热了起来。
展昭躺不太住,只歇了几天就偷跑出去晒太阳。
每每白玉堂在外面抓到他,总要伴随着好一通数落。
展昭也不还嘴,任他说,说的时候还要嬉嬉笑笑的看着他,如此,白玉堂也就说不下去什么。
一直到他身上的伤好了七七八八,展昭才又把那两块骨牌拿出来。
白玉堂正要进来给他换药,看到了他手中的骨牌,知道他看似不闻不问,毫不关心,其实只是做样子给自己看,他暗自叹了一声,回身关好门。
才走到展昭跟前,展昭便开始自觉的脱衣服。
白玉堂:“……”
白玉堂:“你背上的伤已经好了,剩下的一些小伤小口,自己可以够得到。”
展昭脱衣服的动作没停,也不看他,道:“我伤好差不多了,可以赔罪了。”
白玉堂一哽,喉结动了动,问道:“……你什么意思?”
展昭已经把外衫脱了随手一甩,接着又站起来去解裤子。
白玉堂眼角直跳,他皱着眉上前一步,一把攥住他的手。
展昭这才撩起眼皮看向他。
白玉堂默默地望了他片刻,无奈道:“我没想过让你以这种方式‘赔罪’。”
展昭愁眉苦脸的掰着手指头数:“我一没钱,二……官现在也没了,除此以外,实在拿不出什么来向你赔罪。”
“你……”白玉堂握着他的手,一时居然有些接不上话。
好半晌后,他才叹道:“我到底在气什么,不高兴在哪里,你知不知道?”
展昭知道也要装不知道,看着他干眨眼。
白玉堂心里其实很气,气他不顾危险,迎难而上。气他为了不相干的人,令自己身陷险境。气他不等自己,径自胡来。
展昭身上的那些伤,他都一一看过,他也了解展昭,知道他若是不去硬碰硬,很多伤是可以避免的。
他没避免,那就只能说明,他是抱着必死决心去干的这一架!
一想到这里,白玉堂就心口发胀,更发疼。
他眼角都疼的泛了红,白玉堂强忍着一口气,一把将人拽进怀里。
力气有点大,不小心碰到了展昭的伤口。
展昭下意识的“嘶”了声。
白玉堂用力抱住他,在他耳边问:“疼吗?”
又狠心道:“疼就对了。”
所有的疼加起来,也不足他心疼。
白玉堂疼的浑身都在颤抖——他控制不住。
这一抖,就把展昭心底的那点愧疚全都给抖了出来。
展昭只好也回抱住他,轻拍白玉堂的背,满心歉疚道:“抱歉,以后我会为你多想一些的。”
两人谁都没再说话,只无声相拥,继而紧密相吻。
所有说出来的,没说出来的,全都融化在这一拥一吻里。
吻毕,白玉堂喘..息着分开他,在他耳畔道:“你的‘赔罪’先攒着,等你毒解了……”
他话没说完,居然被展昭一口咬住了喉结。
白玉堂头皮一炸,推着他将他摁在了小桌上。
展昭被小桌硌到了腰,微微一眯眼,随后眼睛弯了弯,往白玉堂的下..身瞄。
“不如……今天先给你赔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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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两人重新收拾好自己,视线又回落到那两块骨牌上面。
白玉堂拿起其中的一块,指尖在上面的图腾上摩挲。
“那晚你在风月闲见到我,正是我去找禅音询问有关于这块骨牌的线索。”
展昭眨眨眼,白玉堂说的那晚,刚好就是他出事的那天晚上。
“查到什么了?”展昭问道。
“这个。”白玉堂将骨牌平放,指尖在上面的图腾上点了点,“这个图腾,来自南唐。”
“南唐?”展昭皱眉。
这国家他知道——宋以前,唐以后,曾出现过一段混乱的大分裂时期。
南唐就是那个时期的其中一个国家。
白玉堂:“当年李昪自称唐建王李恪的世孙,改国号为‘唐’,在江宁建都。后传三世,历一帝二主,享国三十九年。”
白玉堂:“开宝八年,太祖派兵攻占其国都,后主李煜兵败降宋,南唐就此覆灭。”
白玉堂:“再之后,后主被俘,软禁于汴京。太平天国三年七月,死于汴京。”
“世人只知其死,却不知其死因。”白玉堂顿了顿道,“我听传闻,他是被毒死的。”
毒曰“牵机”,为太宗所赐。
展昭默默地听他说完,指尖在桌面上轻点几下:“南唐姓李,李深也姓李。南唐建都江宁,李深也住在江宁——会不会太巧了些?”
他看了白玉堂一眼,又道:“当初李深以这个图腾引我入局,现今你告诉我这个图腾来自南唐。”
白玉堂点了下头,“先前你没跟我说他用这个引你出城,我也就没往这边去想,如今一看,好像都能连上了。”
图腾,江宁,集会,姓李……
展昭忽然一眯眼:“如此看来,钱冠他们所谓的‘李’,应该是指作为南唐后裔‘复国军’的李深及其兄长的‘李’,他们所言的那个‘集会’怕也不是什么普通的聚众造反——玉堂,让你的暗庄再给包大人捎一封信,我们得马上出发了。”
他们说出发就出发,一刻也不多等。
住在隔壁的裴家兄妹听说,也马上动手收拾自己的行李。
“展大哥,你伤都好了?这么急着走,不多休息几日了?”
展昭这一身伤,虽然多少有点裴珊的原因,但当时也是无可奈何,加之她又是个女孩子,展昭再怎么也不好跟个小姑娘多计较,于是对她温和的一笑,道:“习武之人,大多皮糙肉厚,没那么讲究。我身上的伤也好了大半,已经无需再休息了。”
裴珊点点头,“哦”了一声——她没习过武,不懂他们习武之人的习惯作风,只是觉得那一身的伤,若是照搬到自己身上,估计不死也得疼个半死。
“那……展大哥,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顺路同行,路上你若需要人照顾,我也可以帮的上忙。”说完不等展昭回话,马上又接了一句,“之前害你受伤,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总希望能帮你做点什么……你养伤期间,我也想帮忙来的,可是……白公子他好像不是太喜欢我……”
展昭摸了摸鼻子,心说:他能留你在这客栈住着,没发脾气赶人,更没直接把房子拆了,已经算是很“喜欢”你了。
依照展昭的脾气性格,有小姑娘相邀同行,他本不该拒绝。但这次事态严重,他又着急去办事,和两个不会武的人走,可能会比较耽误时间,于是只好对她一抱腕,略表歉意道:“裴姑娘好意心领了,不过我们尚有要事在身,行程恐会比较急,所以……只能有缘再见了。”
裴珊不知道他是真的急还是敷衍自己,但既然人家话已说绝,自己再死缠烂打,就有些不知趣,讨人嫌了,便只好遗憾作罢,只在临走之前,她还是抱有一丝侥幸的问道:“展大哥,将来我若去了开封,或是想要写信予你和白公子,该要送去哪里?又要找谁呢?”
展昭闻言笑道:“开封府,展昭。”
*
出了未暮村,展昭二人绕了条路,到前边儿城里去买马。
马贩年龄不大,嘴皮子却溜得很。
他凭着一口三寸不烂之舌,几乎要把自己的马夸上天。
可惜他遇上的买家是白玉堂。
白玉堂不是没见过好马——光是他陷空岛就有好几匹品相上乘的良驹。
这次若不是办事着急,他本不至于再到这种小地儿买马。
他也并不是没有钱——要是真遇上品相好、看对眼的,让他一掷千金他都舍得。
但是要他明知道挨宰却还往坑里跳的,他是打死也不乐意。
也因此,白玉堂背着手,站在这一人一马跟前,决定要跟这小贩较劲较到底了。
展昭默默地旁听了一阵,听得有些头脑发胀,为了避免自己直接当街睡过去,展昭只和白玉堂打了声招呼,就把他留在这里,自己晃晃悠悠的跑去逛街了。
他看着懒散闲适,像是随意乱逛。
可一走出白玉堂的视野范围内,整个人的懒散劲儿顿时一收。脚下也一个错步,眨眼便闪进了一间铺子里。
进了铺子,他也没去看商品,反而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来,直直交给铺子角落里的一名少年。
然后他再晃晃荡荡的出来,就近随便转了转,就回去找白玉堂。
白玉堂那边也总算完事——他人狠话不多,三两句便破了马贩对自己马的所有吹嘘,然后以一个比市场价还要低了几分的价格把马拿下。
看到展昭回来,白玉堂笑问:“看到什么好玩意儿了?”
展昭狡黠一笑:“看到个会砍价做生意的白耗子,你说新鲜不新鲜?”
白玉堂听出他在打趣自己,哼了声没理他这茬,反而一跃上了他刚买下来的马。
而后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笑:“会砍价的耗子新不新鲜我不知道,会追着马跑的猫我倒觉得挺新鲜。”
说完也不等展昭,两腿一夹马腹,扭头就走。
展昭:“……”
展昭:“喂!白玉堂!你真不等我?”
不远处,白玉堂的马已经小跑了起来,眼看就要跑远,马上的人忽的一拉缰绳,到底没忍心。
等白玉堂骑着马回来,接上展昭再出发——
“玉堂。”
“?”
“追马跑的猫我没看见,但是去而复返的耗子我见着了。”
“……”
“闭嘴吧。再贫把你丢下去。”
展昭大笑着往他身上一靠。
“你不会。”
再大的困难,你也不会丢下我。
展昭心中坚定:这辈子都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不看彩蛋不影响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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