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十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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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

李府暗牢内,展昭被人十分粗暴的推了进去。

等待锁牢门时,展昭已经背着手,将自己的暂时“居所”转了一圈。

展昭:“想不到你们府上还有这样一座暗牢,还真是五脏俱全。”

推他进来的人根本不理他,锁完牢门就出去了。

展昭这才择了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歇息。

方才他与李深说完了话后,等着他的就是一大碗难闻又难喝的药汤子。

他又不能不喝——大敌当前,他只身踩进匪窝里,就算反抗不从,他们也会有一百种方法,强迫自己从,与其最后弄的那么难看,他倒不如洒脱一点,自己喝。

反正最坏结果也不过是个死。

李深眼睁睁的看他干掉那碗药,满脸都是忧心和不忍。

他想阻止展昭,但在言风清面前,他说什么都没用——先前他只以为是大哥鬼迷了心窍,重用于他,如今大哥不在了,他才明白,大哥一手扶起的复国军早已变成个空壳,其内瓤全部都是言风清的人。

包括自己现在也一样,被他控制,受制于他。

一碗药下肚,展昭就被言风清下令,关入了李家的暗牢。

令还是当着李深的面下的,大有一种:你尽管去救,放得出人算我输的架势。

展昭也没打算让他救。

他侧身歪躺在一片草席上,手支撑着脑袋,姿势还算惬意。

眉头却因为刚刚从李深那里得来的情报而紧紧纠结在一起。

李深告诉他,他们所有人都被言风清骗了。

言风清根本就不是为了助李湛复国。

李深:“他是辽国人。”

确切的说,是宋辽混血——言风清的母亲是辽国人,因为被宋人强.暴生下了他。

具体他爹是哪一位,是否还健在,他根本就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他只知道,母亲因为那个宋人混蛋,被赶出家族。她一个弱女子,怀着他,风餐露宿,无依无靠,但还是坚持把他生下。

他与母亲小心翼翼地讨生活,彼此相依为命,到最后路遇流寇,母亲为了保护自己,被流寇活活折磨致死。

而小小年纪的言风清,却被一个路过的郎中相救,带走。

他本以为,跟着这个郎中,从此可以悬壶济世,不求大富大贵,好歹有个家。却没想到这穷郎中摇身一变,成了药圣——自封的,还成立了门派。

师门上下全都看不起他,明里暗里的欺负他,甚至差点将他活活毒死。

言风清不甘愿就这么死掉,没有一番作为,他对不起生他养他保他一命的母亲。

所以他吊着一口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又自己为自己配置解药解毒。

他狠宋人,狠这些思想肮脏,手段也肮脏的宋人!

所以他想报复。

刚巧这时候有人为他引荐了李湛,又透露出李湛复国的目的,言风清当即决定要依附他,挑起宋人的内战,等到李湛的军队削弱了大宋的元气,他再向辽人通风报信,来一个黄雀在后。

他利用李湛,寻来大量宋人来给他的“回阳草”和“涅槃”试药、炼药,炼成之后,又要让李湛将这些药拿给宋人吃,再去攻打宋人自己,如此一来,他不必耗费一兵一卒,便可先一步击垮大宋,再让已经千疮百孔、疲惫不堪的宋军对抗骁勇善战的辽兵。

这一手算盘实在打的太好了。

好到展昭听罢都为大宋的明天而忧心忡忡。

偏偏他此刻被言风清关在这里,想要回去报信,他都没办法出去。

躺着躺着,展昭眼皮略有点发沉。

他索性放下心里事儿,闭上眼,准备休息一下。

养足了精神,他才能想别的办法从这里逃走。

睡着之前,展昭不由得想:希望白玉堂别那么早回去,不要太快发现他不在,不然凭他的性子……

后面的,没等他想完,他已沉沉的睡了过去。

夜半,他忽然又被一股熟悉的疼痛惊醒。

展昭睁开眼,发现自己满头的汗,连后背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浸湿。

他知道自己这是又毒发了。

好在这一次毒发,身上没有伤口。

没伤口,血液就不会流出,疼痛的程度也会相应减弱。

他支撑着坐起来,盘起腿,努力静心调息。

然而真气才刚流入经脉,忽的一股针扎般的疼痛齐齐刺向他的心脏。

展昭当即捂住心口,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哇”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

紧接着他体内温度再次升高,他甚至都要觉得自己会被自己的体温“烤熟”。

血液持续沸腾,心跳不断加快,且每隔一段时间,心口处便传来一阵刺痛,还一次比一次加重。

展昭觉得自己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他用力吸着气,手脚发抖,浑身都没了力气。

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能想起白玉堂。

他想到先前禅音给他的药——那枚他不吃不喝不睡,日夜兼程,跑去为自己重金求来的药。

当时正赶上他第二次毒发,他为了给白玉堂留下一丝希望,强忍着没去吃。

如今……

“死马当活马医吧。”

展昭费了半天的力,总算是把那个小药瓶拿出来。

他指尖摩挲着瓶身,认命一般地想: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天意了。

希望自己这一世,不会负了白玉堂。

然后他咬开瓶塞,将里面的药丸一口吞下。

药丸味苦,咽下去后却带了一丝丝的回甘。仔细品,还能品出一层清凉的薄荷味道。

药丸吞下后,展昭居然觉得很舒服。

但马上,短暂的舒服过后,是更强一浪的痛苦袭来。

这一次,灼热的强浪直接把他拍晕过去。

*

白玉堂追到李府外围后,没急着直接往里冲。

他跟着展昭办事这么久,多少也摸到一些他的习惯作风。

知道凡事不求急,先求稳。

他寻了处隐蔽又视野开阔地方,一边观察府中动向,一边略作小憩。

一直耗到后半夜,估摸着主人守卫都睡了,这才悄无声息的一路摸索进去。

他没敢惊动旁人,单抓落单的守卫询问。

问一个,不知,砍了丢草丛。

再问一个,不知,砍了再丢草丛。

一连问了几个,到最后,他直接提溜着守卫到了草丛之后。

守卫看到了那些尸体,没等白玉堂发话自己先跪下了,然后干干脆脆的将展昭被关的地方和盘托出。

白玉堂:“很好,你下去陪他们吧。”

说罢一刀,直接送他去地下和兄弟们打牌。

抖落了血珠,白玉堂收刀还鞘,这才急急忙忙的往暗牢赶。

一边赶一边咬牙,心说:姓展的,你可给我挺住了。

暗牢门外,守卫三班一倒。

此刻已是最后一班的最后半个时辰。

其一人盘起腿,席地而坐,打着哈欠困倦道:“都这会儿了,不会有人来了吧?”

另一人虽然也困,却努力的睁大眼:“还是小心为妙吧,万一差事搞砸了,当心言先生给你下毒粉。”

一听说“毒粉”,第一个人登时不困了,马上也瞪大眼睛,深呼吸。

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眼皮异常发沉。

守卫:“奇怪……怎么感觉更困了……”

话说完的同时,脖子已经朝旁边一歪,睡了过去。

他旁边那人,甚至话都没来得及说,也一同歪了过去。

白玉堂这才从上面跳下来,拔刀砍断暗牢的门锁。

推开最外面那扇门,白玉堂努力稳下来的心已经不那么稳了。

等他一间一间,找到展昭,他的一颗心终于彻底悬了起来。

“展昭!”

门锁应声而断,白玉堂提着一口气冲进去,他看到倒在地上的人,下意识伸手去扶,却首先摸到了一手的汗。

“这么多汗?”

白玉堂稍微一想,便意识到了什么。

“又毒发了吗?”

他马上将展昭翻过来,一把扯开他的衣裳。

然后他发现,展昭胸腹前那原本开放的紫色的花……居然变成了金色!

白玉堂盯着那些花,满腹的疑惑。这时,展昭忽然睁开了眼。

他茫然的望着自己眼前的人,然后猛然跳起来,一把掐住了白玉堂的脖子。

白玉堂被他吓了一跳,他被迫仰躺在地上,一边去掰展昭的手,一边出声唤他:“展昭,是我。”

展昭却像是完全听不进他的话,不仅没有卸力,反而更加重了力气。

白玉堂几乎要被他掐死。

他脸都憋红了,因为气进不来,使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展昭……你发什么疯……”

白玉堂忍着窒息感,叫了几声他的名字。发现此时的展昭,像是关闭了五感,听不进外界的声音,那一双眼睛也幽深的可怕。

他马上意识到不对,于是再不收着力气,手指并拢,快速砍向他的颈间。

展昭吃痛,暂时放开了他。

白玉堂便趁此机会一个翻身,退至墙角。

手指覆上自己方才被紧紧掐住的地方,白玉堂小小的抱怨:“还真是用力啊,一点水都不带放的。”

展昭自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等颈间短暂的疼痛过去,他马上又锁定目标,蓄势第二次攻过来。

白玉堂有了方才的经验,这一次已经做好充分的心里准备,于是在展昭猛然发力冲过来时,他直接虚晃一招,反抓住他的手臂,轻轻一掰,便将他死死摁在了墙壁之上。

展昭被制住,怎么动都动不了,只好扭过头,对白玉堂进行眼神攻击。

白玉堂一手摁着他,腾出一只手来轻抚他的脸,又是疼惜又是无奈道:“又趁我不在偷偷跑出来,你怎么就不能长点记性?”

回应他的是展昭更“凶狠”的眼神和呲牙。

白玉堂也不怕他“凶”,伸出手指在他鼻子上面点了点:“就欠不管你。”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扳过展昭的脸,在他唇上亲了亲,然后封住他的穴道,再度撩开衣襟,去看向他身上的那些异变的花。

作者有话要说:猫猫:即便六亲不认,我也还是认得一点你的。

白白:屁,认得我你还掐我!

猫猫:真是六亲不认,你觉得你能制服我??

白白:……

白白:拔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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