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成华焦躁不已。
程阙那个老家伙倒狠得下心来,自他接手第一楼以来,还从没输给过凤临一次,没想到这自诩君子的老家伙,竟然也学会了抢别人生意这一招。
眼看着凤临起来,他嫉妒的眼睛发红。
当初他的确没有按照承诺行事,不过是一家新开的小食肆罢了,若不是看在他兄长的面子上,他连合作都不屑,哪能真的按陈玥有些苛刻的条件行事?
于是他自作主张,并没有特意为陈家食肆做宣传。
他急得在第一楼的房间里踱步,谁能想到这家食肆的掌柜居然能攀上魏王呢?
还好这几个月的生意好,家里的老祖宗还没有发现他取消了合作这件事。
如今凤临的热闹便是在赤/裸裸的嘲笑他,他一时气急败坏。
但气也没用,再怎么生气,陈玥还是在西府街稳稳地扎下根来。
桂花飘香,又是一年金秋。
凤临在盛安可谓是出尽了风头,食肆的生意如今蒸蒸日上,程阙无比庆幸当初的选择。
诚然,他同意和陈玥合作的确有薛琢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当初他对陈玥的看好。
这不,有了投资和合作,陈家食肆逐渐成了盛安鼎鼎有名的大食肆。
到了这个秋天,盛安城内又有一家陈家食肆落址,陈玥赚了个盆钵满体。
秋日里平平无奇的一天,陈家食肆打烊没多久,陈玥正坐在椅子上休息,铺子少有铺子少的好处,以前只觉得一两家食肆赚的钱太少,食肆里的员工也少,整天忙得昏天黑地,累得要命。
现在她倒是知道了,甩手掌柜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且不说这一天有多少事情要她决定,就单说手里的几册厚厚的账本,足以让人身心疲乏。
该早些请个账房先生才是,陈玥伸了个懒腰,想到。
她一弯腰,看到腰上系着的一块乳白色的玉佩,精致圆润,可不就是薛琢之前交给她的那一块。
当时陈悦觉得这块玉佩别有意义,觉得收了不合适,就还给了薛琢,薛琢几次香交给她都被拒绝了,没想到过了几个月,最后还是回到了她手里。
陈玥不禁哑然失笑,想起前两日薛琢硬把玉佩塞到她手里的样子。
正傻乐着,门外突然传来了热热闹闹的人声和“当当”的敲门声,陈玥拧眉,开门一瞧。来的竟是一队人马,怪不得声音这么热闹!
最前面是个年纪不小的妇人,穿红着绿,极是喜庆。
她身后一队年轻人,抬着箱笼,一直从陈家食肆的门口铺到了街角。
陈玥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听眼前的妇人笑道:“老身恭喜陈姑娘。”
这妇人年纪看上去不小了,外面的太阳还大得很,陈玥不好意思让她等在外面,只能把人请进来。
她给妇人倒了杯茶,问道:“不知道您从哪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茶色清澈,眼前的妇人却并没有接:“陈姑娘客气了,老身今天来,是替人提亲来了。”
陈玥愕然,盛安城关于她的流言不少,如今十个中有九个默认陈玥未来要进魏王府,怎么还有人来提亲?
她皱紧眉:“您是不是找错人了?我有一门亲事了。”
老妇人了然的笑了,一一向她解释。
原来来的这位是梁甫川梁大人的夫人,今天是为了薛琢来的。
薛琢小时候的老师就是梁甫川,与梁夫人接触良多,所以与梁夫人的关系比亲兄弟之间更亲密几分。
陈玥晕晕乎乎的听着,一面埋怨薛琢又想出了幺蛾子,一面心里又像吃了蜜似的甜。
实话说,她不介意原身和薛琢之间的婚姻是假的,薛琢若是真的认为重新成亲没有必要她才觉得憋闷,幸好他不是真的傻,不管是为了给她正名还是其他的什么,至少他有这份心。
听梁夫人絮絮叨叨的说些薛琢小时候的事,陈玥听得津津有味,谁能想到小的时候的薛琢是个能被猫吓哭的爱哭鬼呢。
她不禁想起梳理的薛琢来,按照她的记忆,薛琢原本应该是太子候选人之一,老皇帝最中意的太子人选,碍于头上有个大哥,老皇帝迟迟没有立太子,生怕自家儿子互相倾轧。
结果大儿子也不傻,看得出来父皇倾向的是薛琢,一伤心愤怒,黑化了,直接把老皇帝毒死在了病床上,自己登基上位。
从此以后,薛琢无缘皇位,屡次被即位的皇帝边缘化,有两年,甚至直接吧年纪尚小的薛琢“放逐”到了边疆,美其名曰锻炼,其实只是想让他死在外面罢了。
幸好薛琢命大,屡屡逃出生天,不仅没死,反而离了战功回来。
皇帝不好做得太过明显,省的叫后人诟病,只能将他留在京城。
就是在这个时候,薛琢遇到了书里的女主,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恋爱脑,稀里糊涂的逼宫造反,成了下一任皇帝。
陈玥的思绪渐渐飘远,随着时间的增长,书里的内容她早就有些记不清了。
她回过神来,听梁夫人语重心长的对她说:“你们两个可要好好儿的,我一把年纪了,管不了太多小儿女的事情喽。”
她亲亲密密地拉着陈玥的手,笑眯眯的,像每个和蔼的老太太一样:“他可从来没有为了哪个小姑娘来求过我,诶呦,你看我这一把老骨头了,哪还动弹的了,只是我把他当亲儿子的,这亲事我不来提谁来?”
陈玥羞红了脸,虽然她经常调戏薛琢,但那到底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如今长辈调侃,纵使她脸皮不薄,也忍不住有些羞涩。
“这一见,陈姑娘果然是个好的,怪不得他整天念叨个不停。”
陈玥一时不知该接什么话,就见门外走进来个急匆匆的身影。
梁夫人指着薛琢爽朗大笑:“这不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陈玥抿着嘴笑。
梁夫人一副调侃的语气对着薛琢:“怎么?还怕我这把老骨头拐走陈姑娘不成?”
这话说得在场的两个人都红了脸,陈玥和薛琢对视一眼,双双将头扭开。
梁夫人笑得更爽快了。
她站起身子:“左右我要做的事也做完了,就不在这打扰你们了。”
屋里只剩了陈玥和薛琢两人,一时之间,两个人的气氛有些胶着起来,一种神奇的氛围在食肆里展开。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但即使如此,在外人看来,两个人之间也冒着粉红泡泡。
陈玥的手忍不住摩挲手里的帕子,这块帕子还是薛琢的那块呢,自从她洗干净,就一直带在身上,每当为难或是疲惫的时候,他总习惯性的去摸袖中的这块帕子。
即使有了更贵重的玉佩,她也依旧没有改变这个习惯。
陈玥试探的开口:“你……”
“你……”
两人像是有了默契一般,薛琢也在此时开了口,两个人的话重合在一起,他二人面面相觑,陈玥忍不住笑出声来。
薛琢的脸色虽没变化,眼睛里却盛着笑,他轻咳一声。
“你先说。”
陈玥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开口问道:“你怎么想起来提亲的?事先也不和我说一声。”
她的声音娇嗔,面如桃花,即使是埋怨,也丝毫不会让人感到冒犯或是气愤。
薛琢知道她并不是真的想问他,只是小小的抱怨一下,他心里忐忑极了,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幸而陈玥并没有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反而认真的问道:“你刚刚想问我什么?”
她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刚刚没有准备,又是在长辈面前,所以她才有些窘迫,如今只剩了他们两个,她又故态复萌,早已经缓过来了。
这会儿她脸上哪还有之前的那种羞涩?
薛琢一听她问更忐忑了,他前二十一年还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他努力保持着沉着的脸色:“你同意吗?”
陈玥笑眯眯的点头。
薛琢立刻如沐春风,他表情都舒缓了,身子也不在僵硬。
对面注意着他的陈玥笑得不怀好意:“你不会是紧张了吧?堂堂魏王殿下,居然还会紧张?”
她单手撑着脸,笑得眼睛想一弯月牙。
被嘲笑的薛琢丝毫不恼,反而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陈玥差点震惊的跳起来,她张大嘴:“你!你变了!”
从前只有她调戏他的份,如今他居然学会了应对方法。
薛琢不动声色,然而眼里却有狡黠的光一闪而过。
看来这个法子的确有用,薛琢暗暗记在心里,他声音低沉,云淡风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陈玥震惊地都忘了合上嘴。
薛琢把她拉到身边,陈玥配合他往那边走,一不注意没有站稳,跌在了薛琢的腿上。
四目相对,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陈玥的心像是变成了一张鼓,不用人敲,只要薛琢一靠近,就自动响起来。
薛琢的左手拉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她整个人都倒在了他怀里,让他忍不住想抱得更紧一点。
她五官明丽,倒在他怀里时还有些茫然,像是只迷途的小羊羔,软绵绵、白嫩嫩,偏偏又唇色红润,像是在诱惑他去采撷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