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奥多尔,out——”
太宰治正在戏弄黑泽莲,看到从门外走进来的魔人陀思妥耶夫斯基时,立刻做了一个“快滚出去”的手势。
碍眼的老鼠真是走到哪里都扫人兴致。
不过吧,如果不是他,黑泽莲恐怕今晚也不会来这里,他多半又是被魔人利用了。
太宰治的手还撑在黑泽莲的腰线处,后者的衣裤被黑影已经啃食了不少布料了,因此从他的视角,可以看到不少平时看不到的东西。
真有趣。
“莲姬变成大人了呢。”
——和当初刚被他抓到时的少年相比。
太宰治的感慨还没抒发完,陀思的手已经攥住了他的手腕。
“你这是,”太宰治抬起眼眸,“什么意思呢?”
四目相对,两个聪明的人用眼神便足够交流。
——放手。
——凭什么?
——你明白我的意思。
——可我不想明白。
“喂,你们两个,先别吵,让我起来。”
黑泽莲皱了皱眉,他被太宰摁着,姿势尴尬,腰是悬空挂着的,而且因为人间失格,他也没办法用任意门移动。
但太宰治和陀思,一人按着他,一人抓着另一人的手,都没有放开的意思。
……像两个小学生。
黑泽莲干脆抬脚一踹,用暴力分开了两人。
他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心想森鸥外有时候说的还挺正确的,对付黑泥,不需要温柔,使用暴力是最佳的解决方式。
虽然有点尴尬,他的鞋子袜子和裤子已经被黑影啃得不剩下什么了,整个人变得十分狼狈,幸好周围只有两个认识的男人,大家都是男人,没什么所谓……不对,陀思的心思他已经摸不着了,而太宰治这人压根就没正经过。
“这是什么?”
他刚才压着的地方,掉了一个东西,像一节黑色的绳子,他将它捡了起来。
那条绳子刚接触到他的手指,就自动缠绕在了他的手腕,变成了一条像手链一样的东西,还在一扭一扭地动着。
有点萌,也有点恶心。
“这是刚才的黑影异能力吗?”黑泽莲问陀思。
陀思给了他一个“我也很想知道啊”的眼神。
黑泽莲思索了一下,将手腕靠近太宰治,碰了一下,扭动的手链立刻就不动了,像是立刻进入了休眠期。
太宰治的人间失格会使异能无效化,黑影虽然暂时不闹腾了,但是黑泽莲也不想留着这么危险的东西。
连他的衣服都吃了。
谁知道发神经的时候还会吃什么呢?
他伸手想把手链从他的手上拽下来,但是手链却牢牢地绑在手腕上,扯不下来。
“看来只能将你传送到垃圾堆里了。”黑泽莲低声恐吓,可再摸手链的时候,他愣住了。
他摸到了手链上淡淡的凉意,它在微微发抖。
像是在哭。
他一下子想起了刚才在月色和星空下微笑着流泪的楚门。
楚门奔向了真实的世界,也消失在了真实的世界里。
这个异能力也许是被地心赌场的主人派出来追杀他们的,也许是追随着楚门一起出来追求自由的,不管怎么样,它现在被留在了外面。
“你的意思是,想要跟我一起?”他问手链。
手链微微动了一下,像是在点头,又一扭一扭的,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
“行吧,但是不许乱吃东西了。”
黑泽莲动了恻隐之心,他心想,如果这玩意再发狂,他就再把它带来太宰治这里,再处理掉也不迟。
话说这个黑影异能,和芥川龙之介的罗生门有些地方还挺相似的。
“费奥多尔,你也太自觉了吧。”太宰治看着已经舒舒服服躺在懒人沙发上的陀思,抱着手臂说道,“老鼠就应该去睡下水道乖乖呆着。”
陀思在沙发里翻了个身,将自己窝成了一只仓鼠的造型。
“这屋子真宽敞,太宰你是一个人住吧。”他喃喃自语,因为沙发太小,他的腿放不下,搁在了地上,鞋子在地板上磨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别磨了,要掉漆了。”太宰治撇了撇嘴,“我可没有多余的闲钱修理地板。”
“我想在此借住一段时间。”陀思很坦然地说道,“不过,我也没钱付给你。”
意思是要白住。
黑泽莲听得目瞪口呆,陀思还真是自来熟,他不是和武装侦探社有矛盾吗?跟太宰治就这么不客气?
“呵。”太宰治冷笑了一声。
他看出陀思想赖在黑泽莲那里住,又不愿意直接向对方开口,所以故意在别人家里乱提要求,这样黑泽莲为了不给别人添麻烦,一定会提出让他搬去跟他住。
想得倒挺美。
这小子一定不知道黑泽莲现在是和江户川乱步同住,而港黑给黑泽莲安排的公寓,已经被黑泽莲租给别人了,似乎还是一位把日本当恋人的警察呢,专治各种妄图破坏秩序的老鼠。
不如就帮个倒忙,让他先开心后哭丧吧。
“可以,你尽管住,住的下去算我输。”
太宰治的这句话一说出来,黑泽莲就高度警惕了。
首先,太宰治绝对不是这么热情好客的人,他黑泥起来,比起陀思也是不遑多让。让两坨黑泥住在一起,恐怕房子都要塌掉,还会给周围邻居添很多麻烦。
可他现在住在江户川乱步家里,没给人家交房租,总不能拜托乱步再收留一个陀思吧。
绝对不行,说不过去了。
黑泽莲转头对陀思说:“你来日本到底是为了干什么,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把你送回俄罗斯吧。”
陀思听了立刻把脸埋进了懒人沙发里,腮帮子气鼓鼓的样子就更像一只仓鼠了。
“我也没钱给你租房子好吗?”黑泽莲无奈地摊了摊手,“我这个经济条件,你也不是看不到。”对了,说到租房子,他突然想起了港口黑手党给他安排的那套两室一厅。
虽说租给了一位叫安室透的青年,但那人东西很少,只住了其中一间房间,还空了另外一间,还经常问他要不要回去住。
安室透挺热爱锻炼,身材很好,又很会做饭,是个很健气阳光的青年,黑泽莲心想,没准还能带着病歪歪的陀思一起锻炼身体。
那租金就跟人家说一下,少收一些吧,总之先给陀思找一个住处。
“这样吧,你去我住的地方住吧。”黑泽莲指的“我住的地方”是港黑给他租下的公寓,而不是他现在住的乱步家。
听到这句话,陀思才从抱枕里抬起脸,摆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好叭。”
那表情让黑泽莲和太宰治看了都想打人。
“太宰,借我条裤子穿吧。”黑泽莲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还需要一双鞋子和一双袜子。”
他和太宰治的身高和体型都差不多,衣服应该都能穿。
他不能穿成这样带陀思去安室透那里,但是现在回家换衣服也很麻烦,陀思八成也要跟去。
“可以。”太宰治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你要什么颜色的?”
“白色的。”
“白色的只有绷带喔。”
“……那算了。”
最终黑泽莲挑了一条黑色的裤子和一双黑色的皮鞋,因为太宰治给的其他衣服都太夸张了,居然连万圣节的衣服都给他刨出来了。
他不喜欢穿黑色的衣服,现在身上的外套和衬衫现在还是白色的,但从腰际往下都是黑色的,反差极大。
世上的黑与白,又怎么可能这么简单的区分开来呢?
他整理好头发,才想到自己应该先去买一条发带了,森鸥外说的新发带还没发下来。太宰治给他拿的衣服下面倒是压着一根绷带,雪白的。
黑泽莲闻了一下,有淡淡的药水味,也不知道能不能用。
他离开太宰治家里时,特意没用任意门,带着陀思走了一遍路,港黑给他租的公寓离这里不远,对此陀思很疑惑:“为什么不直接过去呢?”
“懒病都是惯出来的。”
“……”
在路上路过的便利店,黑泽莲咬咬牙,透支信用卡,给陀思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和速食。也不指望他做饭吃了,等等……就算是作为朋友,他张罗的也太多了吧?
难道没他在的日子,陀思是不吃不喝?
可对方只会朝他摊手:“我没钱哦,不然只能睡下水道了,黑泽你负责想办法。”
“……!!!”服了。
黑泽莲买好速食和牛奶,看到陀思盯着柜台上的某样东西看,他也没看是什么东西,以为是薄荷糖,顺手拿了一盒:“给你买,等会儿你安分点就好了。”
可千万别给安室透添麻烦。
走出便利店后,黑泽莲翻看账单,才发现自己刚才给陀思拿的那是个什么玩意。
是两个单身狗都不会用到的……小雨伞。
“我不觉得这玩意有用,我去退掉。”
他说的太迟了,陀思已经拆了。
“你手为什么这么快!”黑泽莲为了账单,心都在滴血,“买就是罪,拆就是罚么?”
陀思无辜地摆了摆手:“是你给我买的。”
“那不是因为你一直盯着看吗?”
“我又没说要。”
因为已经是晚上了,刚好两人站在了路灯下,影子交叠在了一起。
陀思微微歪头,他的影子就像是把头搁在了黑泽莲影子的身上。
“你站远一点,你的影子也离我远一点。”
黑泽莲看到陀思的影子,就想起了自己的影子被他上了的事,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按照道理说,上的也不是他本人,他没必要给影子主持公道伸张正义,人的法律不适用于影子,而且也不知道两个影子是不是互相愿意……但他就是觉得很魔幻,自己的影子还是被压的那个,弱唧唧的,要是能发出声音,没准还哭哭啼啼的。
“楚门的异能力是黑影,可以控制别人的影子。”陀思别有深意地看了黑泽莲一眼,问道,“我当时已经陷入了昏迷,所以也不知道在地心赌场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影子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没有。”
他上了我!不对,是上了我的影子!
可无论怎么解释,黑泽莲都有些奇怪,干脆不解释了。
陀思却还在猜测:“一定是他做了不好的事,所以你才叫我站远点。”
“真没有。”黑泽莲努力解释道,“他不仅没有做不好的事,还帮了大忙。”
这话说的也没错,如果不是陀影提醒了光与影的关系,他们不可能那么快逃出来。
陀思的表情微微放松下来,然后又问道:“那他的表现,你满意吗?”
这叫人怎么回答。
“你对他不满意吗?”他追问了一遍。
“……不,很满意。”
黑泽莲突然有一种感觉,陀思并没有失去意识,他会不会是躺在那里,悄咪咪地在看着两个影子纠缠。
这个猜测一冒出来,他就不敢再往下想了。
“咳咳,不说了,我刚才给我朋友发了邮件,他同意你去住了。房间是干净的,他也顺手给你整理了,过会儿你要记得感谢人家。”
陀思嘴角的笑意僵住了。
“你让我住你朋友那里?”他顿了顿,又问道,“那你住在哪里?”
“你误会了,房子是港黑给我租的,但我现在不住在那里,我住在朋友家。”
无论陀思如何强调他怕生不能和陌生人一起住,但黑泽莲在安排住宿这方面都很坚定——要么住安室透那里,要么去住下水道。
陀思知道黑泽莲的耐心快到极点了,也不再反驳了,他的脾气很好,但也经不住一天磨三遍。算算今天的次数,也差不多到了。
黑泽莲见陀思不再抗议,逐渐放下心来,将他领到了港黑给他安排的公寓里。
这其实是一处高档小区,环境幽雅,因为森鸥外在给黑泽莲安排住处时,自己也打算偶尔来这里小住,但黑泽莲迅速抓住了合同里的漏洞,毫不客气地将房子租了出去收房租,森鸥外也拿他没办法。
但在那以后,港黑的规矩多了许多,食堂不准外带,物品领用要上司签字登记之类的,黑泽莲再也没占到好处。
*
安室透表面上的工作是附近一所生意红火的白罗咖啡店的店员,平时工作很忙,要加班到很晚才会回来,但今天下午轮到他休息,因此他很早就回来了。
看到自己的房主发邮件过来,问他能不能再安排一个人住进来时,他好奇了一下,然后答应了。
与其说是房主,不如说是二房东。原本他没想要租房子,但是看到那个名字以及照片时,他立刻退了原来的房子,搬到了这里。
琴酒的亲弟弟黑泽莲,一个加入了港黑的异能力者,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值得关注。安室透对黑泽莲十分好奇,希望从他这里套到港黑的信息,但黑泽莲倒是根本就没回来住。
算了,能够保持联系也是好的。
但让安室透没想到的是,黑泽莲自己没过来住,却领了一个犯罪分子回来住。
“安室先生,这是我的朋友,他的名字有点长,叫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你叫他阿陀或者小费都可以。”
安室透微笑着看着站在对面的俄罗斯青年,心里恨不得当场将他弄死。
作为日本公安,他当然知道面前的人是谁,死屋之鼠的首领,天人五衰的成员,将横滨甚至整个日本都搅得一塌糊涂,邪恶程度丝毫不亚于黑衣组织,且十分狡猾和难抓,跟踪之类的技术手段都能被对方给识破。
现在,可真是一个惊喜的大礼。
“……小费君?”
“安室先生,你好。”
对于陀思来说,同样也是一个惊喜的大礼。虽然没能如预期的那样,和黑泽莲同住,但是现在有了这么一位室友,他也十分开心。
往后的生活看来不会太无聊。
对两人心中想法毫无察觉也并不关心的黑泽莲,正在一样样地数着给陀思买的东西……嗯,忘记买洗衣液了。
想起陀思喜欢他身上洗衣液的味道,他立刻用任意门回去乱步那里,拿回了那瓶洗衣液。
港黑有领取生活用品的地方,但除了他和一些底层成员,基本不会有人去领。上个月库存的普通洗衣液都领完了,库管就给他拿了母婴专用的洗衣液,说是不会刺激皮肤。
黑泽莲拿了一个矿泉水瓶,倒了一半洗衣液留给陀思,此举惹得安室透投来了同情(?)的目光,黑泽莲赶紧拧好瓶子,去整理房间了。
陀思生性疲懒,基本不做家务,能凑合就凑合,不能凑合就闭上眼睛假装看不到。黑泽莲虽然从小养尊处优,但在做家务方面却是强项。
——天性使然。
陀思坐在凳子上,看着正在套被子的黑泽莲,脑子里冒出了这个念头。
“记得要洗被套,洗衣液一次不要倒太多——”
黑泽莲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陀思从背后圈住了他。
对,不是抱,不是搂,是圈。
——他圈住了他。
他跪坐在床边,手里捏着柔软的枕头,枕巾是他刚才在超市里拿的,上面有一只很可爱的兔子。
白色的毛皮,红色眼睛,竖着耳朵,表情有些认真。
男孩子不太适合用这种的,但出于恶趣味,他给陀思买了这一块枕巾。
陀思的两只手,一只搭在他左边的床头柜上,一只搭在右边的白墙上,将他刚好圈在一个狭小的范围里。
于是他又看到了两人交叠的影子。
影子还在慢慢靠近,最后贴在了一起。
“今晚要不要留下来一起睡,聊聊今天的经历?”陀思在他的背后问他。
他猛得摇了摇头:“不了。”
这场景似曾相识。
年幼时他要赖在陀思家里睡觉,对方总是拒绝:“床太小,你回自己家里睡吧,别掉下去了。”
他总是不依不饶地挤上去:“掉下去就把你也拖下来。”
“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黑泽莲感受到陀思的脸凑近了他的后颈,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那里冰凉的皮肤上,痒痒的。
“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的异怪呢?
黑泽莲砸了咂嘴:“同款洗衣液我已经分给你了,你以后也能拥有同样好闻的味道。”
“我用没有你用着好闻。”
陀思的语气很轻松,听不出是认真的话还是开玩笑的话。
“行了,别说好话了,我不会再多分洗衣液给你的——你——”
陀思吻了他一下。
很轻又很快的一个吻,落在他的脸颊上,只有一瞬间的停留。
像蝴蝶落下,然后立刻飞走,不着痕迹。
“吻面礼。”陀思解释道。
……
当天晚上,黑泽莲失眠了。
他睡不着。
江户川乱步欢快的小呼噜都打成了一首歌,连总是熬夜的鸭八都缩在翅膀睡在了菜篮子里,他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总是忍不住用手指去摸被陀思吻过的那一处,摸着摸着,那里的皮肤都泛红了。
吻面礼……认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对自己行吻面礼。
如果他还不知道陀思的心思,还在往兄弟情深上靠,他都觉得自己情商感人。
“好烦啊。”
他很烦躁,相当烦躁。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朋友,会对自己产生那种想法。他不知道还好,他知道了,就不可能再装死了。
以后对方所有的举动他都会刻意解读,也无法回到以前那样亲密无间的状态了。
虽然也不是没见过“朋友变伴侣”、“下属变亲属”的这类例子,过去他见了还能调侃一句“从了吧,亲上加亲不好吗”,但现在发生在了自己身上,怎么就这么的魔幻呢?
这要是在一起了,分手了,还能做回朋友吗?
最让人烦躁的是,陀思多半还希望他开口他主动,希望是他粘着他不放,一想到这里,黑泽莲就一阵牙疼。
如果非要挑一位男性伴侣,有钱又有酒的中原中也不香吗?年轻有趣的白仓草不行吗?
等等!作为一名无性恋直男,他平时连自己跟自己玩的事都不怎么做,为什么要半夜失眠思考这种本不该属于他的烦恼呢?他愿意,人家中原中也还不乐意呢。
要忧郁要烦恼也应该是陀思的事吧。
一想到这里,黑泽莲立马就躺平睡觉了。但他睡得也不踏实,一夜的噩梦,梦里全是疯狂开车的陀影,而自己影子,居然还从被动变成了主动。
……太魔幻了。
现实到底是什么?
因为是影子,所以无所畏惧毫不节制吗?
一大早醒来,黑泽莲悲哀的发现,自己竟然长出了两只黑眼圈。
容貌方面的问题简直能要他的命。
“我说,你怎么看上去这么疲惫?”在港黑食堂吃早餐的时候,白仓草看黑泽莲无精打采的样子,颇为好奇地问道,“首领又让你操心了吗?”
白仓草断定黑泽莲和森鸥外是玩的太多,因为黑泽莲脸上竟然出现了以前没有过的黑眼圈。
“别提他了,换个话题。”陀思已经够让人操心了,再聊森鸥外,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为什么不能提我呢?真叫人伤心。”
森鸥外的声音在食堂里响起时,黑泽莲咬了一下吸管,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港黑一日捐……去他的港黑一日捐!
把森鸥外捐了吧!
虽然捐款的初衷是好的,黑泽莲也很赞同,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来,他现在自身难保,实在难以帮助别人了。偏偏关于港黑和他的欠款,都是算利息的,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黑泽君又在挑食呢。”森鸥外看到黑泽莲只点了一杯冰牛奶,主食是一口没吃。
“草莓蛋糕要尝尝吗?”今天森鸥外带了爱丽丝,爱丽丝向黑泽莲建议了她喜欢的蛋糕,“上面撒了花生碎哦。”
“不用了,谢谢你,爱丽丝酱。”
虽然森鸥外很讨厌,但他的人形异能爱丽丝,黑泽莲却很喜欢。
以前他甚至还陪爱丽丝和森鸥外逛过街,三个人坐在街心广场喝下午茶时,有路过的小朋友在他们后面指着说:“看,那里的一家三口。”
大概是把绑高马尾的他当成了女性,但当他和森鸥外转过脸去时,小朋友又会立刻恍然大悟地纠正道:“原来是祖孙三代。”
“黑泽君,吃完早餐,请来我办公室一趟。”
森鸥外朝他神秘一笑,黑泽莲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同时起鸡皮疙瘩的还有一个人,就是全程目睹了两人交流的白仓草。
白仓草心想,昨天腻了一晚上,黑泽莲走路姿势都不那么直了,等会儿还叫他去他办公室,这两人到底有多少话要说啊?
首领现在都有点不务正业了,不对,是本来就挺不务正业的,不是带小女孩买衣服,就是到处摸鱼,现在来了个黑泽莲,白天黑夜都要腻在一起,就更不想工作了。
白仓草啃完最后一口章鱼小丸子,满脸悲愤:“男色害人啊。”
……
黑泽莲也不太想单独见森鸥外,因为不会有什么好事。
“离我这么远做什么?”森鸥外看到黑泽莲站得离他有十米远,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站在这里也能听得到。”黑泽莲顿了顿,又说,“首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你先过来,我给你检查一下腰上的伤。”
黑泽莲摇了摇头,拒绝的很干脆:“已经痊愈了。”
森鸥外眯起眼睛:“港黑的第一条原则是什么?”
——绝对服从首领的命令。
黑泽莲身为港黑的成员,自然不会在首领搬出原则之后,还拒绝首领的“好意”了。
他只能脱掉外套,乖巧地趴在首领的办公桌上。
“首领,你有没有喜欢过同性?”黑泽莲的问题刚问完,他腰上就一阵凉意。
森鸥外把药倒多了。
伤口已经结痂,他的皮肤恢复能力很强,等再过一段时间,连原来的伤口都不会找到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问森鸥外这个问题,想来也是不可能,森鸥外说过只喜欢小女孩。
“可爱的小朋友,我都喜欢。”
森鸥外轻声笑笑,黑泽莲扯了扯嘴角,他记得以前的答案是十二岁以下的可爱女孩。
“恢复状态很好,但精神状态好像没有以前好了,是什么原因呢?”森鸥外摘下手套,又提了一句,“不如改天为你做个全身检查吧。”
“大可不必,不忍心让首领太劳累。”黑泽莲系好领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如果能给我提高薪资水平的话,我的精神状态会很好的。”
一提到加工资,就基本都没戏了。
黑泽莲知道森鸥外是故意把他留在港口黑手党,但他至今为止,都想不通森鸥外的真正用意。虽然他的异能很好用,但也不是非他不可的,有时候抠门到不合理了。
“首领叫我过来,应该不止为我检查伤口这一件事吧?”
森鸥外点了点头:“没错,还有另外一件事。”
“是什么?”
“关于港黑一日捐的。”
“!!!”
一看到黑泽莲面如死灰的纠结表情,森鸥外赶紧解释道:“发起人是红叶君,不是我的提议哦。”
“……”那你就不能延后到我发下个月工资吗?
“咳咳。”森鸥外清了清喉咙说,“我知道黑泽君经济方面有些困扰,所以特意给你找了一个能赢取奖励的机会。”
“是么?”黑泽莲撇了撇嘴,“真有那种好事,首领大人会想到我?”
赔本买卖才会安排他吧。
“你这么说就有些冤枉我了。”森鸥外痛心地摇摇头,“我一直很关心下属的身心健康的。”
呵呵。
“那您指的赢取丰厚奖金的机会是什么?”黑泽莲倒要听听他怎么吹。
“黑泽君有听说过黑衣组织吗?”
岂止是听过,他还是黑衣组织重要成员的亲弟弟。
但除了太宰治和陀思之外,黑泽莲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他和琴酒的关系,琴酒也是如此,出了伏特加,没其他人知道。
“当然知道了。”黑泽莲顿了顿,补了一句,“听说他们的工资很高,还有各种福利补贴,节日礼金生日礼金。”
时刻不忘呛森鸥外一下,吐槽他的小气。
对方自动忽略了后面的话,直接讲事情:“最近得到消息,黑衣组织打算去人鱼岛交易一批货,那些东西对我们港黑来说,也是意义重大,我命令你去把那批货截回来……会有奖励。”
“OK,首领。”黑泽莲挑了一下眉,“不过千万别是口头上的奖励啊。”
那样他一定把森鸥外这家伙传送到北冰洋去。
“黑泽君说笑了,肯定是物质方面的奖励。这次你的搭档是芥川君。”
“……为什么不是中也大人?”
和芥川龙之介搭档,简直槽多无口。黑泽莲知道芥川龙之介看自己不顺眼,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太复杂了。
“中也君会在之后负责接应你们的,但是你和芥川君是先遣军。”
黑泽莲沉思,以往出任务,从来没有中原中也负责接应,这次森鸥外居然派他来接应和扫尾,看来对方很难缠。
“黑衣组织负责交易的人,名单清楚吗?”
“不确定,但有一个人是绝对会出现的。”森鸥外望着黑泽莲的表情,缓缓说出了那个名字,“琴酒。”
黑泽莲一听到这个名字,眼睛就亮了。
“这次的交易如果顺利,除了发放任务奖金,以及,”森鸥外把黑泽莲的尿性都拿捏的很准,一是缺钱,二是爱玩,“港黑将在近期举办一场舞会。”
黑泽莲听到舞会,眼睛更亮了。居然有舞会,那别说是让他和芥川出任务了,就是让他和芥川锁了,他也无所谓了。
“为了不引起黑衣组织的注意,你和芥川君最好进行变装。”
“Yes,没有问题。我会和芥川君好好沟通。”
即使森鸥外不提变装的事,他也会进行变装的,对方成员里毕竟有他的亲哥哥在。
“等一下。”
森鸥外叫住了黑泽莲,按住了他的肩膀,让他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一听到舞会就兴奋成这样,你还真是个小孩子啊。”
黑泽莲撇撇嘴,在看见自己和森鸥外投在地上交叠的影子,他有一些恍惚。
……影子成精系列有些上头。
他感觉到森鸥外的手拢住了他的头发,灵活的手指在他的发间穿梭。
然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黑色的手帕,替他绑好了高高的马尾。
“这回可千万不要弄丢了,这可是信物呢。”他在手帕末端绑好的蝴蝶结上轻轻敲了一下,以示警告。
黑泽莲站起身来,由于起身太快,垂直利落的高马尾甩出一个潇洒的弧度,堪堪地扫过了森鸥外的脸颊。
“保证完成任务。”
森鸥外拽了拽他的辫子,笑着说:“我等你的好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黑影手链是送给莲姬的礼物,这玩意以后很有用的。
和芥川一起去打哥哥。
琴酒:死亡凝视
顺便来猜猜莲姬在男孩节会收到多少奇奇怪怪的礼物呢(bushi)
感谢泉仙女的地雷。
感谢“巧克力”“哒宰的chuya~”“醍醐灌顶”“殊途同归”“伊落修”“凡骨”“风月令”“张白纸”“灵喑”“无忧花若夏”给莲姬浇灌的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