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溅的浓硫酸不是闹着玩的,黑泽莲宁愿自己去遭受浓硫酸的侵蚀,也不愿意琴酒遇到这样的危险。
“哥哥!”
琴酒跳离硫酸池后,第一时间将黑泽莲扔到了平地上。
后者因为腿上的不明枪.弹,几乎难以动弹。
“哥哥,你怎么样了?”
因为正对着琴酒,所以黑泽莲无法看到他后背的伤势,但站在琴酒身后的伏特加则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黑风衣连同里面的皮肉一起被腐蚀了个彻底,惨不忍睹。
“哥哥!”黑泽莲急了,扒住了琴酒的腿想要借力站起来。
回应他的,是琴酒毫不客气地一拳。
直接打在了他的鼻梁上,生疼。
黑泽莲已经无暇去顾及自己的鼻梁骨有没有被打断了,他只想看看琴酒的后背。
下一秒琴酒已经单手按在了他中枪的腿上,直接挤出了子弹。
“唔——”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哼出了声。
他看着那枚奇异的子弹掉落在地上,被琴酒踩在脚下,然后他头一歪,晕了过去。
那颗子弹里是含有特殊药物的,这是他昏过去之前最后一个念头。
……
黑泽莲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之所以知道这是梦,是因为他是旁观者。
梦里的角色是小时候的他,少年琴酒和尚在人世的黑泽茗、黑泽歌溪。
一家四口,齐齐整整。
他们在为一个即将到来的圣诞节忙碌着。
小黑泽莲是家里最兴奋的人,黑泽茗也面带微笑地忙碌着,而另一边,少年琴酒和黑泽歌溪摆着两张冷若冰霜的一脸,全身上下都写着“真无聊不要看我”的拒绝。
“哥哥亲,吃饼干。”小黑泽莲蹦过来,将一块印有圣诞驯鹿图形的饼干塞给了琴酒。
琴酒撇嘴:“拿走,我不吃你的东西。”
小黑泽莲不看气氛,又塞了一块饼干给黑泽歌溪:“爸爸亲,吃饼干。”
“你给我少吃点零食,每天都在做什么?”黑泽歌溪也完全不领小黑泽莲的情。
父子俩不仅没吃黑泽莲做的手指饼干,在装饰圣诞树上的彩带时,还因为意见不合而大打出手。
黑泽歌溪:“我是你爸。听我的。”
琴酒:“你没有审美。听我的。”
“你说什么?”
“说你缺乏审美。”
小黑泽莲从漫长的午睡中醒来,眼巴巴地等着平安夜的到来,却亲眼目睹了他的哥哥放火烧圣诞树的场景。
那上面的纸花是他熬夜糊的,松果是他一颗一颗挑选的,他多么期盼一家人,共同在格陵兰岛度过圣诞节啊。
可是他们亲手毁了他的树,他愤怒地在台阶上大吼:“哥哥和爸爸是混蛋!”
原本有点心虚的琴酒和黑泽歌溪听到这话,顿时不乐意了,齐声骂道:“臭小子,你骂谁呢?”
他们其实也是希望给小黑泽莲过个快乐的圣诞节的,所以才很难得的去超市里挑选了一大堆送给他的礼物。
琴酒甚至还在想,家里没有烟囱,他要怎么爬进去塞礼物。黑泽歌溪严肃地对他说,笨蛋,你就不能挖地洞吗?
黑泽茗提醒父子俩可以走窗户或门,千万不要破坏家里的设施。
只是这一切,小黑泽莲并不知情,他看到的是,因为他们两人的争吵,而被烧掉的圣诞树。
于是他跑了出去。
拥有任意门的他,跑去哪里都无所谓,没有人能追得上。
但那天他没有用任意门,他只是用力奔跑。
黑泽莲看到这里,才想起了当年的事,他因为圣诞树被烧而离家出走,遇上了雪崩,醒来后就在家里了,并且再也没有和家里人一起度过圣诞节了。
他后来都选择去陀思那里听祷词,喝热茶。
可事实上他其实不知道遭遇雪崩的自己,是被谁救上来的。
现在他看到琴酒第一个冲出了门,连帽子都没拿,一身单薄的黑衣,在黄昏的光景里边跑边寻找。
他冷冽的眼神没有放过冰天雪地中的任何一处。
但白衣白裤又是银发的黑泽莲,早就与冰雪融为了一色,叫人找也找不到。
“臭小鬼,滚出来!”
琴酒找人的方式都与众不同,他不像是找离家出走的弟弟,倒像是要债或是寻仇的。
黑泽莲听乐了,他看着少年琴酒从自己身边走过。
然后他怔住了。
因为他听到少年轻声低喃:“臭小鬼,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他还想多听一点,但是琴酒已经跑远了。
他在茫茫大雪里,寻找自己离家出走的弟弟。
最后他是在雪里扒出小黑泽莲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他脱下身上的外套,将小小的一团包进去,抱了回去。
小黑泽莲遇上了雪崩,但没受伤,大概是因为太生气了所以都没用任意门逃跑。
只是在雪地里埋过,平安夜当晚发起了高烧。他艰难地喘气,眼睛都没睁开一下。
黑泽茗给他喂了药,少年琴酒守在他身边,认真看着退热贴上面的说明书,然后撕开来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他隔一会儿就用耳温枪侧一下,还嘀咕:“如果没用就灭了那个制药厂。”(制药厂:危)
黑泽茗叫他去休息,说弟弟很快就好了,他不怎么情愿。
“我没打算烧他的树……哼,赔他十棵好了。”小琴酒皱着脸说,“更何况都是垃圾而已。”
黑泽茗捉住他的手,在对面的黑泽莲这才看到小琴酒手上的伤痕,为了刨他,他不止刨了一个地方。因而已经血迹斑驳,伤痕累累。
“你受伤了,阿阵。”黑泽茗打开了医药箱。
“一点小伤,死不了。”
“小伤也是要认真包起来的。”
“烦死了,都说没有问题了。”
琴酒的性格完全遗传了黑泽歌溪,永远都对那些他认为的小事不屑一顾。
黑泽茗却还是给他包好了手,并摸了摸他的头。
“谢谢你保护了莲莲。”
小琴酒抬起头说:“因为他是我弟弟啊。”
——谢谢你保护了莲莲。
——因为他是我弟弟啊。
黑泽莲知道琴酒其实对自己还算不错是在长大以后,琴酒无论处于什么样的位置,都没有放弃他。
但没想到原来琴酒在他幼年时,就已经很爱护他了。
明明不吃他的手指饼干,也不肯跟他穿一样的衣服,连帮他擦身体乳都不肯。
经常说的话是“你这个麻烦”、“你这个笨蛋”、“看到你就觉得很碍眼”。
小黑泽莲醒来后,用任意门正式离家出走,但黑泽茗已经不担心了,至少愿意用任意门,就意味着遇到危险也会想办法逃了。
少年琴酒得知弟弟又跑了之后,看着他从超市里买来堆积如山的巧克力和糖果,拼图积木和随便扯来的玩具,暴躁地一脚踢翻了。
“他倒是带着这些垃圾一起跑啊。”小琴酒十分生气。
那是他送给小黑泽莲的圣诞节礼物,辛辛苦苦采购了半天,却一样没送出去。
黑泽莲看着他愤怒的样子,觉得着实可爱。
少年满脸写着“臭弟弟死在外面吧”,却又忍不住去问母亲黑泽茗:“他野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
“那你就这么让他出去野了?”
“拦不住啊。”
最后一幕,定格在小琴酒仿佛三观炸裂的表情上,如同小黑泽莲再也没在家里过圣诞节,他也没再去超市里拖上一堆疑似弟弟爱吃的零食和喜欢的玩具。
都太小了。
也都太蠢了。
梦到这里戛然而止。
黑泽莲是被泡面佐料汤的味道刺激醒的。
小鸡炖蘑菇味的泡面……
睁开眼睛,看到伏特加坐在病床边,捧着泡面碗呼啦呼啦地吃得正香。
“臭小鬼,你可算是醒了。”伏特加喝了一口汤后放下了泡面碗,“已经过去一天了。”
“抱歉,麻烦先开个排风扇。”黑泽莲快被这弥漫了整个病房的泡面味给熏倒了。
伏特加打开排风扇后,擦了擦嘴:“我现在负责看护你。”
“我哥呢?”黑泽莲看到自己的左腿已经包上了厚厚一层绷带,按照道理来说,他现在还伤着,但因为体内的APTX,他基本已经痊愈了。
为了不让黑衣组织看出端倪,他只能假装还伤着腿。
“大哥他现在……在休息。”提起琴酒,伏特加就很生气了,“你这个混蛋,对你的小情人这么舍不得下手的话,为什么还要来投诚组织?……算了,现在他死了,你也就安安心心地在组织干着吧。”
黑泽莲对伏特加絮絮叨叨的一长串话都不感兴趣,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我想去见我哥。”
伏特加当然不会阻拦。
他给黑泽莲找了一根拐杖,让他拄着,自己在前面带路。
“大哥在休息,你可以远远地看他一眼,但是不要吵醒他。”
“嗯。”
黑泽莲一边应声一边思考着其他需要处理的事情。
这个时候兄弟情深固然让他感动,但理性告诉他,他还有其他事情需要思考。比如如何处理那个硫酸池,那里面可是没有太宰治的尸体的,一检查就完蛋,只能想办法处理掉硫酸池了。
还有打中他并消除他异能力的人应该是苦艾酒,可是她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难道她实际上对黑衣组织,还怀有其他想法?
“哥!”
见到琴酒,黑泽莲就把伏特加刚才的叮嘱直接抛在了脑后,欢喜地扑了上去。
伏特加:“喂——”
琴酒是侧卧着的,因为硫酸泼在了后背,因而没穿上衣。
他正在闭目沉思,听到黑泽莲的叫唤,睁开了眼睛。
黑泽莲看到他的眼白上布满了血丝,回想刚才伏特加说他在休息,看来他在黑衣组织真的太辛苦了。
真不愧是酒厂一哥。
“哥哥,你还疼不疼啊?你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有没有发烧啊——”
回想起梦中的少年琴酒,黑泽莲对面前的琴酒也亲切了许多。
“吵死了,闭嘴。”琴酒喝住了他,然后朝伏特加冷了一眼,“把他弄出去。”
“噢噢,对不起啊,大哥。黑泽,我们先出去吧。”
黑泽莲不肯出去。
他低头抱住了琴酒。
很小心地抱住了他的肩膀,避开了伤处。
实际上他已经看到了那触目惊心的后背,一定很痛,但琴酒一声没吭。
他抱住琴酒的时候,发现自家兄长虽然强壮、身材高大,但身上并不是冰冷的。
他也是有温度的。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嘛。”他撒娇又诉苦,“我想回家看爸爸妈妈,我现在其实回不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任意门会出问题,我就是回不了家了,哥哥……”
琴酒过了好半天才压低了声音,吐出一句比平时气势轻多了的话:“……笨蛋。”
然后他伸手弹了一下黑泽莲的额头。
“会回去的。”他很肯定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琴酒:真烦啊这小鬼←_←
莲莲:我哥是在意我的= ̄ω ̄=
伏特加:小鸡炖蘑菇的泡面真好吃( ̄︶ ̄)
掐指一算,该让两个老男人出现了。
不知道首领和社长看到黑衣短发的莲莲,会是什么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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