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神？
沈皓正使用候选数法解题，闻言，眼睫动了动，挪开了紧盯着手机屏幕的视线。他看向支着下巴，一脸好奇的段艺涵，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她昨天在光华楼遇见他和徐宁，徐宁并没有这么叫过他。
段艺涵一怔，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身子，整个人半躺着，背靠进沙发里，语气有些迟疑：“其实……昨天我在去你学校的路上就遇到了你同学，正巧听见他们在讨论你，所以……”
说到这儿，她想起了什么，又蹭的一下端正地坐直了上半身，双腿盘坐着，拍了拍心口，信誓旦旦地保证道：“但是我当时戴着口罩呢，她们不认识我是谁的！”
“哦，原来是这样。”沈皓了然地点了点头。
他还以为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沈皓没有告诉她的是，因为那张被同学偷拍之后发在他们班级群的甜品店合照，她已经被徐宁的室友认出来了。
他又低下头，继续玩数独游戏，看起来像是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致，嘴里却在追问：“讨论我？讨论我什么？”
段艺涵：“……”
讨论有同学借学习为由，其实是想要向你表白的事？
她扯着嘴角，尴尬地笑了笑，语调有些故作上扬，只说：“讨论你数学分析满绩啊！说你特别厉害！”
沈皓轻飘飘地应了一声：“嗯。”
段艺涵：“……”
给学神的自信和淡定跪下了。
沉默了一阵，她才忽然意识到，明明是自己先起的头，怎么三两句就被他带跑了话题？
她又问：“所以，你到底为什么叫‘白神’啊？”
“字面意思。”
字面意思？白神？
段艺涵惊讶地张了张嘴，“该不会是说你皮肤白吧？”
“差不多。”
“……”
她还猜测是不是把他名字里的“皓”左右拆分，才叫他“白神”，以为侧重点在于学神的“神”，没想到侧重点竟然是……“白”？
仗着他正低头专注地打游戏，注意不到她的目光，段艺涵不禁肆无忌惮地仔细打量起他来。
沈皓的皮肤确实很白，他的脸和身体的肤色很接近，不是女孩子涂完粉底液、化好妆容之后的那种表面的白皙，而是即使是素颜状态下也依然干净透白的自然肤色。这一点，倒是有种天生冷白皮的意思，应该是遗传了江思菱。
沈皓是干性皮肤，不泛油、不长痘、毛孔也细腻，最让人感到意外的是，他甚至连最基本的洗面奶都不用。所以，他从前也并不理解段艺涵才小小年纪怎么就爱往脸上涂涂抹抹。
沈皓抬眼就看见她正专注地盯着自己，状似无意地解释：“大一军训那会儿，班里的同学或多或少都黑了一点，他们说就我没什么变化，甚至被他们衬得更白了，于是就这么一直开玩笑叫到现在。”
他这种炫耀而不自知的态度，惹得段艺涵不禁啧了一声：“你让我们这种一天涂几遍防晒，还要擦美□□华和身体乳的人，情何以堪？”
美妆博主在线感叹，她并没有注意到沈皓的手指动作明显一顿。
他低声说了句：“我也会防晒。”
段艺涵自然而然地一下子就联想到，他昨天硬要和她一起撑伞的事儿，这才终于了然地笑了，“遮阳伞是吧。”
她当时还奇怪呢，他怎么就非跟她挤一块儿了。
沈皓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也没再往下接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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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沈皓是沉迷于数独游戏不可自拔，还是怎么的，段艺涵见他迟迟没有上楼进房间休息的意思，她作为主人，又不好意思把他一个人丢下不管，只好也在客厅陪着。
刷了会儿微博和朋友圈，没看到什么有趣的新鲜事，百无聊赖之下，她索性把沙发当作单人床，整个人平躺下来，戴上AirPods，打开腾讯视频app，开始看今年夏天爆红全网的一部耽改ip网剧。
这部剧六月底开播，就掀起了一阵又一阵不小的波澜。
当时，她人还在伦敦，后来忙着来回办各种手续，就拖着一直没看，只在微博看过一些截取的视频片段和动图，质感看起来还不错。据说最近就要大结局了，她这才从头开始看。
段艺涵之前就看过了网上铺天盖地的好评，所以对这部剧的主角多多少少有一些了解。
男主角是半路出道的明星，素人设计师出身，三年前通过一档选秀节目出道，成为了男子偶像团体的主唱担当，又从歌手领域转行跨界挑战演戏。
这是非科班出身的他第一次出演电视剧男主，从段艺涵的角度来看，他的演技确实不错，把原著里前期古灵精怪调皮可爱的少年，诠释得恰到好处，也不会显得用力过猛，有种纸片人跃然在眼前的即视感。
媒体将他的表演方式称之为“共情式演技”，也说明了在演戏方面，天赋真的很重要。
段艺涵看了一会儿，摘下左耳的一只无线耳机，一边捏在手里把玩，一边问沈皓：“你说，你将来会进娱乐圈吗？”
“不会。”沈皓头也没抬，回答得不假思索。
先不论沈皓根本就没有这个想法，即便他有，客观地从自身条件来看，他唯一擅长的应该就是唱歌，但真的也没多夸张，就是比普通人好一点的KTV麦霸或者是学校合唱团的水平。放眼华语乐坛，他根本就不够瞧。
音色和音域，未必是你努力就能够做得出色或者说有所改变的。虽然是很残酷的现实，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在很多事情上，天赋远远比努力更重要。
用娱乐圈一位大前辈接受采访时的话来说就是：“如果你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建议你换条路走。”
既然一眼就能看得见结果，就不必再去做一些无谓的挣扎。
再说，沈皓从来志不在此。
“怎么会忽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就是随口一问，只是觉得有个男演员的气质和你还挺像的。”
段艺涵确实是随口一说，只是一时联想到了而已，正要抬手把耳机重新戴回去，就听见他语调上扬，听起来颇有兴致地问——
“哦？我是什么气质？”
“唔……”段艺涵想了想，说：“用他粉丝的话来形容，大概就是温柔、坚定、有力量。”
“你喜欢这样的人？”
“喜欢啊！”顺着他的话，段艺涵下意识就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她才猛地意识到不对。她刚刚才说他们的气质很接近，这会儿又说自己喜欢这样的人，那不就是说……会引起歧义的！于是，她稍显慌乱地、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充：“他现在的粉丝可多了呢，大家都很喜欢他。”
好在沈皓没留心，他反而笑道：“你中午不是还说，想找像段叔叔这样的人？”
段艺涵暗暗松了口气，自圆其说道：“在有真正喜欢的人之前，我的理想型可以是任何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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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这番无意间的灵魂拷问吓得不轻，段艺涵便规规矩矩地看剧，不再主动冲他抛出话题。
她已经连续几天都没有睡过好觉了，这会儿躺在沙发上的姿势实在是太过轻松舒服，困意慢慢就上来了，越看屏幕越觉得眼睛累，眼皮也逐渐耷拉下来，最后缓缓翻了个身，脸朝沙发内侧，就这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举着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黑屏了，她右耳还塞着一只蓝牙耳机，左手虚握着的一只耳机掉落在腿边。
沈皓许久没听见她的动静，竟有些不习惯。抬眸看见她翻了个身背朝着自己，他收了手机，站起来探着身子去看她的脸，才发现她已经闭着眼睛睡熟了。
客厅开着中央空调，温度还比较低，怕她这样睡着会感冒，沈皓四处看了看，把她刚拿下来准备还给他的那件外套，重新披在了她身上。
他稍稍弯腰给她盖上，鼻间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同款洗衣液的清新味道。也是这一盖，他才直观地感受到她有多瘦。段艺涵个子不算矮，至少有一米六五，可看起来却好像才九十斤。他的外套，就像条薄毯一样罩在她身上。
段艺涵似乎还有意识和知觉，眉头皱了皱，抬手把他的衣服当成了被子，往上拉了拉，最后全部都裹在了肚子上，只剩两条又细又长的腿露在外面。
沈皓无奈又好笑地看着，伸手捡起掉落在她腿边的一只耳机，又想去摘下她右耳的那只。指尖无意间触碰到她的耳垂和侧脸的肌肤，竟然会有种触电一般难以言喻的微妙感觉。
而且，这种感觉对于他来说，并不是第一次了。
在ALLTHELOVERS门口，他为了喊住转身要走的她，手掌下意识覆在了她肩上，当时抽回手之后，也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就好像，他们之间，是第一次真正清晰地认识到什么是男女有别，而从前，他们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些。
是因为段艺涵长大了，所以他已经不能再像看小孩子一样看待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