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人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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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闻你身上的味道

时间流淌回三年前。

上官舒向朝廷申请辞官周游列国,皇上虽然应允了,但是也提了一个要求,她必须担任一年监军职务,方可自由。

其实很简单,皇上想让她知难而退。

但是上官舒很毅然决然的答应了。

全朝廷上下都十分震惊。

一向闲散度日苦修武功的大皇女竟然会答应担任监军一职。

要知道,前线的生活条件可是很苦很苦的。

上官舒抵达了军营后,没有开始召集将军们开会,而是去视察基层了。

前线的条件果然很艰苦,将士们不一定都能吃饱、穿暖,甚至有一些连草鞋都没有。

有的士兵生了冻疮,还有伤寒斑疹等恶劣疾病。

上官舒都亲自为他们医治和包扎伤口。

她在劳军的问题上一向是与兵同寝与兵同食,士兵们不得休息,她也不睡觉。

就这样,她几乎认识了全军上上下下的基层干部和仆役。

这其中,令她印象最为深刻的是一个给大家洗衣服,和包扎伤口的男青年,司无痕。

他原是岭南的家生子,曾被家主拿来培育‘毒人’,后来被岭南一代大师巫亦冷所救,收为门下弟子。

再后来,岭南被中原王朝攻破边疆,抓了一批会医术的俘虏,其中就有司无痕。

他的前半生可谓坎坷离奇,也造就了他小心谨慎,温良恭俭的性格。

军营里,某一天。

“今天被南诏国的军队打败了,我军伤亡惨重。”不知是哪个斥候从将军大帐里出来,边走边说道。

“完了,那我们又得忙几天几夜了。”一个随军大夫说。

“快别说了,我们辛苦事小,让将军听见又要说我们好逸恶劳了。”另一个随军大夫说。

“今天血衣肯定特别多,让那个傻小子洗吧。”

*

军队里从来都不缺活儿干。

司无痕打从被抓到中原,就已经做好了一死的准备。

他一个孤家寡男,被俘虏到军营里,没有充作军妓就已经很好了。

但是他逃过了一劫,却没逃过另一劫。

因为他能干,所以大家都欺负他,让他多分担点活。

他时常干完自己的一份,还要帮别人做事,忙到三更半夜才能休息,第二天天一亮又得起床干活。

但是自从上官舒到了这里以后,日子变得好过许多。

她每每劳军到半夜,看见司无痕还在埋头做粗重活计,都会特许他先去休息。

就这样,两个地位相差悬殊的人,竟然也能聊得上一两句话。

不过通常是上官舒问问题,司无痕回答问题。

比如,“你叫什么名字?”

“下奴名叫司无痕。”

“无痕,香随人面春无痕,好富有诗意的名字。”

“监军大人过奖了,只不过旧主随意起的。”

“你还有旧主?”

“是,下奴原是南诏大户中的家奴,略懂岐黄才侥幸活命。”

上官舒本就觉得他天生自带一股卓然香气,甚是奇特,现在知道他也懂岐黄,更加高看一眼。

“南诏国果然人杰地灵,连家奴也颇有才识。”

“过来当我帐下的奴仆吧。”

“对不起,军营中每个随军仆从都有特定的编位,下奴不敢随意改动。”

上官舒听后,觉得扼腕,但也没说什么。

一来二去她就把司无痕这个人给忘了。

直到——

“大人,不好了,出人命了。一名士兵被打死了。”

上官舒这天刚准备休息,就听见有人来报告。

这事不久就传到了将军的耳朵里。

被打死的是一个行为不轨的士兵,而打人的人竟然是司衣帐的仆从。

原来这名仆从想要胁迫这名仆从就范,但没想到竟然踢到铁板,人家会两招防身的功夫,于是她就这么被打死了。

上官舒来到大帐后一看,那名仆从居然是司无痕。

只见他满身狼狈跪在将军面前,嘴角还带着血丝,脸上残留着巴掌印,一看就是被人打的。

见到上官舒驾临,将军客气得让出了主坐。

“这点小事,怎么劳驾监军大人亲自审问呢。”将军一脸惭愧地说。

上官舒没有管其他人是副什么样的表情,她径直走到司无痕面前,用手里的马鞭抬起他微微肿高的脸:“她想对你意图不轨?”

司无痕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其实,这个动作作为一个女人对男人来做,显得有些暧昧。周围的人觉得上官舒显然是对他的美貌有所心动,才特地赶来为他说话。

所以甚至有人在背后窃窃私语这两人有私情。

但身在其中的上官舒却浑然不觉。

“现在死无对证,这贱奴想怎么说都可以。”将军却不以为然。

“我没有撒谎,我说的句句属实,请将军明鉴。”这时,一直不开口的司无痕终于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将军大概以为他是有了撑腰的,所以敢向自己顶嘴,顿时火冒三丈。

“谁允许你这个贱奴说话的,接着掌嘴。”

“等一下。”上官舒抬了抬手。

“是不是真的,问一问有无目击证人就行。”因道:“昨天夜里值班的是谁?”

“回监军大人,是小的。昨天俺当班,的确听到有喊叫的声音。”

一名瘦小的士兵弱弱地站了出来,大概是因为平时没少被其他士兵欺负,所以特别同情这名被欺负的下奴,所以他并没有说假话。

“这就是了,如果他们私下苟合,岂有喊叫之理。”

将军吃了一瘪,不好发作,只得道:“既是如此,你且回去休息,不要到盥洗营当班了,去喂马吧。”

……

司无痕虽然捡了一条命,但却被罚到马厩去养马了。

除了喂马,还要给他们扫粪,清洗马厩,整理饲料,这些活计又粗重又肮脏,一般都是给上了年纪的奴隶来做。

这次给司无痕,显然是将军对他不爽,故意罚他的。

夜晚,上官舒视察时从马厩经过,正见他在投放夜草。

他清瘦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更加孤独单薄,像是落了单的小兽,明明他是受害之人,却还要被处罚,普天之下竟有这样的事。

上官舒这一次来当监军,方才切实感受到贫苦下层的难处。

“你还没吃饭吧?”她料定那些幸灾乐祸的女人不肯按时给他吃饭的。

司无痕本在专心饲喂草料,突然背后响起一道女声,顿时惊觉一颤。

他回过头来,上官舒那身鲜亮艳红的棉绒斗篷赫然呈于眼前,头上用金丝累凤作成束冠,额前一条金色抹额前宽后窄系于脑后,肌肤如雪域凝脂,十分雍容华贵。

再看看自己一身灰黑麻布衣,膝盖上两个碗大的破洞,手指如枯槁鸡爪。

他忙拍了拍自己的袖子,尽力将手上的灰尘拍落,悄声说了一句给监军大人请安的话,然后就拘谨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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