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法子你快说啊?”众人都围着她问。
“一会儿我们分头行事,你们就守在这里,不出半个时辰建山军必乱,你们趁那个时候带上酒坛火把,直接杀到那敌军后方的辎重粮草,放完火就立即往毛山撤退,不得延误!”云猎猎低声吩咐。
“是!”众人领命,但黄戈有些疑惑,“云司马不会是想自己去引开敌军吧?太危险了,还是我去!”
“云司马莫要以身犯险啊,还是我去吧。”
“不必再说了,你们若是完不成任务,休怪我翻脸无情!”云猎猎放了重话,转身就走了,直奔淮山而去。
她心中还是一暖,都是些勇敢的好儿郎啊……
众人看她离去,内心复杂不已,良久之后那个夸云司马笑容好看的小兵开口。
“我之前在建山军的时候,那些将军大官儿都喜欢坐镇后方,让我们这些杂兵上前线冲杀,云司马反倒事事挡在我们前面,还特地嘱咐咱们快快撤退,我从未见过像云司马这般在乎我一个小兵的将领,她人真好。”
是啊,她人真好,他们二十人中有十几人都是之前被俘的建山军士兵,虽然编入了永安军,待遇与其他士兵并无差别,可也不怎么受待见,比那些刚来的新兵蛋子还不如。
当初听说云司马要来挑人,一个部四百人争相报名,因为据说云司马特别厉害,能驮活狼,而且也不会抢手下人的功勋,跟着她干活特别踏实。上次跟她一起夺雷城的黄戈现在都是军候了,这可是一般士兵熬几年才能升上的等级。
本来他们也不抱希望能被选上,在大家都在报名的时候只能坐在一旁干看着,没想到云司马看见了,问了他们的情况之后一拍手,说道:“这次就你们跟着我吧!”
他们愿意跟着这位年轻的司马,愿意永远跟随。
静谧的夜里忽然传来几声狼吠,一声盖过一声。
“看!什么东西往淮山上下来了!”那个小兵眼神好,第一个发现异常。
“机会来了!准备动手!”黄戈大喜,下令准备。
建山军大营中帐。
守卫急匆匆闯进来,“报!从淮山上突然冲下来一群狼,正在攻击我军侧翼!”
“狼?”吴统年近五十,差点以为自己耳鸣了,第一次听说还有狼从山上下来咬人!
“是的大将军,那狼群跟疯了一样,见着我军将士就咬,现在我军左方已乱成一团!”
吴统毕竟是一员老将,慌乱片刻立马冷静下来,“即刻下令中军将士取火把来逼退狼群!”
“是!”守卫立刻下去传令。
片刻之后又冲了进来,“将军,那些狼群不怕火,而且凶猛异常,见将士举着火把走近竟然一跃而起将他的小臂给咬断了!”
吴统眯了眯眼,声音里透着冷意,“那就用火堆将狼群隔开!”
守卫犹豫道:“可那些将士怎么办?”
吴统看他一眼,冷哼一声,“不过两三千人,若是再晚一步,待狼群越过他们,你也要葬身狼腹了!”
“属下遵命!”
吴统又坐了片刻,正准备歇下,那个倒霉侍卫又闯了进来。
他已然不耐,“狼群还未离去?”
侍卫惊恐地摇头,“狼群退了,可咱们的辎重粮草被一伙来历不明的人给烧了!”
“什么?”吴统大惊,失去两三千士兵他不在乎,可那十万石粮草没了他可就寸步难行了!
“那伙贼人趁我们陷入混乱之时,偷袭辎重部队,洒了烈酒将粮草烧得一干二净啊!”
“没用的东西,连区区十万石粮草都看不住!”吴统正要出帐查看,却忽然止住步子,“不对!”
“什么不对?”
“那伙人是有备而来,先是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引狼群下山,扰乱我军视线,其实意在偷袭我军粮草,让我无法动身!”吴统狠狠扯下帐帘,“真实好手段!”
“将军认为是永安军干的?”守卫问道。
“除了他们还能有谁?传令各部将领前来议事!”吴统阴沉着脸走回椅子上坐下。
“是!”护卫拱手领命。
相比于吴统的气急败坏,雷城里却是一片欢快。
赵琰刚收到云猎猎派人送来的消息,嘴角微扬,熟悉他的人却知道他已经极为高兴了。
“起初你向我推荐她去的时候,我还认为你高估她了,现在看来,是我低估了这位云将军的后人。”陆洵坐在一旁说道,面色还是冷冷,语气却有放缓。
“云司马还特意交代了萧徵羽一切安好。”赵琰看向他,声音清淡却带着些戏谑。
陆洵脸色更冷,“休要提她!”
赵琰摇头,从远还没云猎猎一个小姑娘通透。现在却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正色道:“该出兵了。”
陆洵颔首,云猎猎帮他们拖的了一时,拖不了一事,此时不趁机将郫城拿下,再无良机。
毛山脚下。
“云司马让咱们在这儿等她,怎么她还不来啊?会不会出啥事儿了?”
“瞎说什么,云司马既能驮狼又能驱狼,简直就是狼王,你见过狼王吗?”
小兵摇摇头,却听见清脆的声音从黑夜里传来,“狼王?建山军今晚想必是看见过了。”
众人惊喜看去,云司马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司马,你没受伤吧?”黄戈上前问道。
云猎猎摆摆手,“咱们快走,建山军怕是已经找过来了。”
众人连忙应是,跟着云司马往西而去。
辰时三刻,云猎猎又站在了萧徵羽所在的庄子门口。
这次开门的还是那个老伯,看清是她之后立马说道:“司马大人果然来了,我家公子请云司马客厅一叙!”
云猎猎没有立刻答应,“敢问你家公子尊姓大名?”
老伯想起公子的嘱咐,有问必答,就回道:“我家公子姓钟,名衡,我家老爷原是埤城县令钟期。”
埤城太守?就那个暴病而亡的那个?
云猎猎想起来那日在埤城茶馆听到的闲谈,钟期死了他儿子反倒跑了,估计不是暴病,而是被刘掣给杀了。
“请老伯带路。”
那老伯吩咐门房一个小童,“带诸位客人去喝茶。”随后对云猎猎说道:“请随我来。”
老伯领着云猎猎来到前院的一个书房门前,站在门外禀报,“公子,云司马来了。”
门内传来窸窣之声,灯也亮了,云猎猎耳力好,听见里面的人在穿衣服。果真不一会儿,钟衡便衣着整齐地开门,见到她便露出温和的笑容。
“云司马请入进来坐,田伯上茶,记得取我珍藏的碧螺春。”虽然刚刚睡醒,但钟衡的面容并无倦意。
云猎猎抬眼打量他,面容俊朗,眉目温和,与将军的清淡,军师的冰冷都不相同,就像是春日里的暖风,云猎猎心中想道。
钟衡任她打量,并无不悦,何况此人的目光不似其他女子具有侵犯之意,好像是只山林里的小鹿,路过的时候好奇地瞧他。
不一会儿,田伯端茶上来,云猎猎奔波了一天一夜,确实渴了,端起来一口一口地喝干了,钟衡见了自然地给她添上,动作优雅贵气,显示此人受过良好教养。
“不好意思,我太渴了,如此牛饮怕是浪费公子的好茶了。”云猎猎有些脸红。
“不碍事,碧螺春若是看见云司马如此喜爱它的味道,也会愉悦的。”钟衡微笑回道。
听他说话如同春风拂柳,比她嘴还甜,云猎猎心想。
“敢问我们可曾见过?”云猎猎总有一种此人好像认识她的感觉,虽然这话听起来好像在搭讪,但她不是拐弯抹角之人,有话就要问。
钟衡看向她,目光熠熠,“自然是见过,否则我怎敢冒昧请云司马一叙,不过想必云司马没有注意在下。”
看她一脸茫然的样子,钟衡继续说道:“那日云司马查探埤城是否进入了一家茶馆坐了半日?”
云猎猎点头,恍然大悟,难怪他特意给自己端上碧螺春,只因当日王延洲嚷嚷着要喝碧螺春,这么说,他知道自己是女扮男装了?
钟衡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说来你我二人今日能够相见还全托了云司马之恩。”
看来他并不想戳破她的女儿身,不过这人说话怎么弯弯绕绕地,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施了什么恩啊?
“请公子直言。”
钟衡笑容收敛了些,声音也有些沉重,“想必你已知晓我是原埤城县令之子,当日与公子相见之时正是我从外游学归来,本来是想直接回府衙见我父亲,只因暑气炎炎饥渴难耐,便与云司马进了一间茶馆歇息片刻。”
云猎猎心中泛起同情,本来好好地想回家看爹爹,谁想竟然听到了父亲的噩耗。
“只因我三年未归,那些建山军一时暂不知晓我父亲还有一子,可当晚我再想出城时,却听田伯说守城士兵正拿着我的画像,想必是往日认识我的人给建山军通风报信了。我在城门附近躲藏了一夜,迟迟未寻到出城的时机。”
云猎猎明白了,“所以公子是趁着那些守城士兵前去抓我的时候出的城?”
“正是。”钟衡起身给云猎猎作了一揖。
额,其实不用谢她,她也不是有意为之的。
云猎猎起身还礼,“公子不必如此,我还没谢过您对我朋友和那些女子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