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司马不必客气,正巧路过,举手之劳而已。此处是我母亲的陪嫁庄子,实在简陋,只怕委屈了各位小姐。”钟衡言语恳切,丝毫没有被叨扰的不快。
简直是改良版的陆军师,不知道萧徵羽喜不喜欢。
“对了,敢问公子今后有何打算?”云猎猎想他父亲既然是被建山军所害,他断然不会去投靠建山军,况且此人谈吐不俗,又心月匈宽广,若是从政为官,必能造福一方百姓。
“暂无打算,我已是个孤家寡人,有片瓦遮顶便是极好的了。”钟衡叹道。
云猎猎试探道:“难道公子不曾想过子承父业,继续为官吗?”
钟衡抬眸看着这个小女子,她简直跟她的一双眸子一样天真可爱,他都有些不想利用她了,可是想到父亲之死,却不能不报此仇。
“想是想过,可眼下生逢乱世,况且我父亲又被建山军所杀,我是断不能去为那郑极效力的!”
翩翩公子生起气来也令人赏心悦目。
“既然公子称呼我为云司马,必然知道我属永安军,眼下正有件大事想请公子相助,事成之后我即向我家将军举荐先生为官!”
“什么事?”钟衡问。
“杀刘掣!”
陆洵的第二计正是刺杀刘掣,时间紧迫,刘掣又十分的谨慎老成,定会拒守不出,以待援军,若想以雷霆之势取下雷城,刘掣必须死。
钟衡虽然是最想杀刘掣的人,可他不禁疑惑这个小姑娘到底有什么神通,竟然敢放话要取下刘掣的项上人头?
“云司马但言无妨,要在下如何相助?”
一个时辰后,钟衡心中已然十分后悔问出那句“如何相助”,因为他此时正在被一群姑娘摆弄,描眉涂粉,点唇梳妆,云猎猎还给他准备了一身粉粉嫩嫩的纱裙棉衫。
“这就是云司马的良计?”钟衡已经无力反抗,却还垂死挣扎。
萧徵羽左看右看,十分满意,“没想到钟衡你打扮起来竟然如此美艳,我若是男儿必定娶你为妻!”
其他女子纷纷道:“我也是,我也是!”
这位好心的公子不仅收留了她们,还借给她们他母亲的衣衫鞋袜,好让她们可以梳洗。而且人又是如此风趣幽默,俊俏十分,简直是心目中的良婿!
“好了姐妹们,我刚才所说的计划大家都记住了吗?”云猎猎拍拍手,突然一瞬间感觉自己像极了青楼老鸨。
“嗯嗯,云姐姐放心,我们都记住了!”大家纷纷回道。
此时云猎猎也做女儿家打扮,脸颊的婴儿肥显得尤其可爱,一双小鹿般的眼睛更是熠熠生辉,十分灵动活泼。
“好,那我们立刻出发!”云猎猎一声令下,一屋子莺莺燕燕携着钟衡就出门上了马车。
云猎猎走在最后向黄戈他们招手。
黄戈看见了云猎猎的女儿家装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司马你……”
云猎猎长叹一声,一脸羞耻加悲愤,“别说了,都是为了完成任务!”
黄戈和众人顿时对她肃然起敬,没想云司马竟然为了完成任务不惜穿上女儿装,这份觉悟值得他们好好学习!
虽然云司马还挺适合穿裙子的嘿嘿嘿……
云猎猎握拳咳嗽一声,“等我们进城后你们就在城内找个地方蹲着,事成之后我会发一支红色令火,你们见了就按计划行事,若是失败我会发一支绿色令火,你们立即护着大小姐从北门冲出去赶回雷城。”
“我们还是留下来接应云司马吧?”一人建议。
还没等云猎猎说话,就听见萧徵羽在门外喊她:“猎猎走啦!”
“来了”,云猎猎笑着回她,转身确是神色严肃,“这是军令!违者军法处置!”
“遵令!”
埤城城北。
守城士兵远远看着七八驾马车走近,拦下问道:“来着何人?”
驾车的黄戈一身黑衣,面色不善,从腰间抽出一块令牌,“上头的事你也敢问?不想活了?”
那块令牌正是黄戈他们取回马车时从尸首上摸到的,黄戈想应该有用就揣上了。
果然,那守卫一看这黑铁令牌,立马谄笑,“哪能呢?大人不是昨天刚走,怎么今天又回来了?”
黄戈不悦,“听说平安郡附近有永安军作乱,上头让我先别过去,你还想知道多少?”
“不敢不敢,大人请进!”守卫果然再不敢问,直接放车马进去了。
云司马所料不错,雷城向埤城发兵后,刘掣果真拒守不出,且将大部分士兵都调去了西城门守城,北门的守卫并不森严。
进城之后在钟衡的指点下他们找到了一处荒废的院落安置,离刘掣所居的县衙不近不远,云猎猎派阿红阿紫去附近酒楼里买了些菜肴做晚饭。
“晚饭简陋,请姐妹们将就一番,最迟明日大家就能回家了。”云猎猎安抚道。
“云姑娘太客气了,若非萧姑娘钟公子相救,又得云姑娘为我们出谋划策,我们都不敢奢望回家了。”一位妙龄女子说道。
“是啊,那些抓我们的人竟然教我们……那种事……还骗我们说去了就有荣华富贵,那些不听话的女子都被他们打死了!”
显然萧徵羽没有抓到重点,“那种事?什么事啊?”
沉浸在悲伤中的姑娘们一听,顿时面色羞红,纷纷看向坐在一旁喝茶的钟衡,此时他已换回便装,虽然衣着朴素,仍然风采过人。
云猎猎一手捞走萧徵羽,小声出着坏主意:“咱们陆军师智绝天下,肯定什么都知道,你不如去请教他,还能增进你们之间的感情。”
萧徵羽一听是这个理儿,“对哈,那我回去问他。”
不一会儿阿红阿紫就买了菜肴回来了,众人饱餐一顿胡乱挨着歇下了。
子夜时分,云猎猎一觉醒来,精神恢复了些,等她换上粗布短衫出门时,发现钟衡已经在院落中站着等她了。
“公子不曾歇息吗?”云猎猎想了句合适地开场白。
钟衡望向明月,声音沉沉,“杀父之仇未报,我何尝睡过一夜好觉。”
云猎猎无法说出节哀顺变这些话,只能回道:“若是顺利,今夜公子便可得报此仇。”
钟衡脸上才带了些笑意,他回忆起刚从黄戈口中得知的事迹,心中也有了三分希望,“请唤我长青吧,我就叫你猎猎如何?”
云猎猎虽然感觉他俩没多熟,这么叫不太合适,但又想到钟衡刚刚失去亲人,心中不忍拒绝,就点点头。
说话间,二人已经避过巡城守卫,来到埤城县衙一处偏僻的围墙下。
“里面是我家的祠堂,平时人迹罕至,不知道还在不在……”钟衡话音未落,就看见云猎猎脚尖一抬,已经飞过墙去了!
过了片刻云猎猎没看到钟衡进来,便又从墙里爬出头来看他,大大的眼睛里满满的疑惑,“你怎么不过来啊?”
钟衡摊手,“我不善武艺。”
云猎猎瞪大眼,“你不会武艺你怎么救的那些姑娘?”
“我不会,田伯会啊!”钟衡笑着说。
云猎猎从他的笑容里还看出了些许幸灾乐祸,她还以为他武功卓绝呢,早知道就带田伯来了,虽然腹诽却还是翻墙回来。
“你侧着站。”
钟衡乖巧地转了个身,忽然感觉一只胳膊从他腋下穿过圈住他的月匈口,脚下一轻,人就进了县衙了。
这感觉,不错。
“你猜测刘掣会睡在哪里?”云猎猎问他。
钟衡想了想,“县衙分前院后院,前院的院子都较为狭窄,后院属我父亲的院子最大,他应该会在那里歇息,不过你说刘掣性情多疑且谨慎,必然用重兵将后院层层把守,连只鸟儿也难飞进去吧。”
云猎猎沉吟片刻,再问道:“这县衙内那处屋顶能直接看见你父亲的院落?”
“莫非你想在空中射杀刘掣,可你未带弓箭……”钟衡问不下去了。
因为他眼睁睁地看着云猎类从怀中,袖中,荷包里取出一些木制零件,拼拼装装,眨眼间便成了一把小臂长短的木弩,又从靴子里取出五只铁箭。
真真是有备而来啊!
钟衡不说话了,前方给云猎猎带路,并且又感受了一次飞天的感觉。
“就在那里。”钟衡指给她看。
云猎猎趴在房顶上细看,那处院落里里外外都是士兵,跟钟衡说的一样极为严密,她若是想正面攻进去是绝不可能的。
“你往后稍稍,别让人看见了。”云猎猎把他往下按了按,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情,自从得知这人不会武功之后,她便对他失去了三分热情,她还是比较喜欢像将军那般武艺高超的。
钟衡无奈一笑,看来自己的魅力在她这里并不管用。
“你怎么引他出来?总不会等到天亮吧?”钟衡问道。
云猎猎屏气凝息,“有人会帮我们引他出来,咱们静静等着就是,你也可以休息一会儿,等会说不定还能去补两刀。”
“那就多谢了。”钟衡失笑,替他想的如此周到,他都无法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