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擎带着驻守密州城的五万兵马赶往郫城支援,骑兵最快赶到城下,领将大声喝到:“速速开城,密州城前来支援!”
喊了半响,不见有人答应,那领将暗叫不妙,忽见空无一人的城楼上突然冒出了大批永安军士,中间一个墨袍男子转过身来,向身旁的士兵说了什么。
那士兵大声传话,“郫城已被永安军占领,尔等速速投降!”
领将大惊,郫城这么快就陷落了!他要赶紧赶回去禀报将军,正待他要策马回身,城楼上又传来声音。
“且慢!我家军师念你们赶路辛苦,特地送你们一件礼物!”
只见城门打开,两个士兵推着一个小板车,车上放了个黑漆漆的棺材。将领打马上前掀棺查看。
身着中衣的刘掣静静地躺在棺材里,额头上一个血洞触目惊心,双眼圆睁,显然死的十分突然。
领将大惊,连忙带着棺材往回撤。
“哥哥!”刘擎看见了棺材里的刘擎心中大骇滚落下马。
莫与也看见了,却见那铁箭留下的洞是在额头不在胸口,大叫不好,“将军有诈,我们要快快赶回密州城!”
刘擎也顾不得悲伤,又急忙率大军返回密州城,没走十里便有密州城守卫迎面而来,大声喊道:“将军不好啦!密州城失守了!”
刘擎眼前一黑,彻底晕过去了。
密州城刺史府。
刘擎大军走后,赵琰率兵突袭密州城,几乎畅通无阻,不到半个时辰,密州城已经全面控制在永安军手里。
“将军,刚从刘擎的手下口中得知,云司马被关押在牢城营里,末将已经派人去接她过来了。”孙昭进来禀报。
赵琰颔首,回想起陆洵跟他说起这个计划时,他也认为这的确是上上之策,若成功了,他们简直算是不费吹灰之力取下两座城池。只是这三个任务一个比一个艰险,且是一环扣一环,若是哪里出了些许差错,行事之人必然有来无回。
陆洵也知道此事困难重重,就当他要放弃之时,赵琰心中忽然浮现了云猎猎的双眸,他冥冥之中有种直觉,认为这个小姑娘有种特别能力,能够在顷刻之间织起一张蛛网,将各个节点连接起来,她则顺着这张网上的那条最佳线路直达终点。
聪慧又有极强的应变力,若是成为对手,定然十分棘手。
“将军!”云猎猎轻快地声音从门外传来。
赵琰见了却眉间微蹙,快步走过去扶住她的手肘细细打量。
云猎猎怔住了,忽然想起自己脸上的血迹,“将军不碍事,这不是属下的血,是鸡血,用来骗刘擎的。”
赵琰放下心来,嗓音还是清淡如竹,“你可曾受伤?”
“不曾不曾。”云猎猎眉眼弯弯,心中暗暗将赵琰跟钟衡比较一番,得出结论,还是将军的声音更加悦耳。
“那便好,这些时日肯定连日奔波,你自去找个院落休息一番,等晚些军师过来了,你再来复命便可。”赵琰吩咐道。
“是!”云猎猎心想将军刚刚收复两座城池,此时要快速安排城防巡逻和安抚城中百姓,定然十分繁忙,她就先回去休息了。
云猎猎在密州刺史府的后院随意寻了个小院落,吩咐士兵抬水进来,刚要解衣下水,院外就传来萧徵羽中气十足的声音。
“云司马住在这里吗?”
“云司马正在沐浴,卑职不便通报。”院落外的守卫回道。
“不用通报,我自己进去。”
云猎猎听见萧徵羽走进来坐在院子里,还吩咐道:“阿红你让阿青做些糕点,再煮些莲子羹,猎猎肯定是饿了,我就坐在这儿等你们啊。”
云猎猎心中明白萧徵羽为何而来,但她实在太脏了,将自己搓洗干净才起身穿衣,披着未干的头发坐在房里喊萧徵羽进来说话,毕竟她这个样子不便抛头露面。
萧徵羽几乎是扑进来的,“猎猎我错了,我当时不该不听话,让你身涉险境。”
云猎猎动作轻柔地安抚她的背脊,“好啦,我知道你也不是有意的,何况你救下来的姑娘后来不是也帮忙了吗?而且没有钟衡公子相助,我也杀不了刘掣,虽然计划有变数,但也算完成了任务。”
萧徵羽泪眼朦胧,小声问道:“猎猎你不怪我吗?”
“我是不怪你,可陆军师就不一定了呀。”
果然提到陆洵,萧徵羽缩了缩脖颈。
“你还没跟陆军师道歉吧?”
“谁要跟他道歉,我都不想看见他!”
云猎猎听了便知道萧徵羽已经见过陆洵,恐怕陆洵还把她训斥了一顿,忽然心中想起来那个钟衡。
“大小姐你觉得钟衡怎么样啊?”云猎猎试探道。
萧徵羽怔了一瞬,“什么怎么样?”
“你觉得钟衡公子跟陆军师那个好一些?”云猎猎又换了个问法,“就是如果他俩同时掉河里,你会先救哪个?”
这么一问果然把萧徵羽问住了,踌躇半响不确定地回道:“先救陆洵吧?”
云猎猎眉眼弯弯,“那钟衡公子可是对你有救命之恩啊!况且人又一表人才,幽默风趣,你忍心让他就这么死了?”
“那先救钟衡?”
云猎猎长叹一声,“可陆军师与你青梅竹马,且智绝天下,你怎么忍心放弃他?”
萧徵羽一想,云猎猎说的有理,这可怎么选?
“那我怎么办啊?”
云猎猎想可能没问到点子上,“那我再问你,如果陆军师、钟衡跟你同时中了一种奇毒,半个时辰之内必须服下解药,否则就会七窍流血而死,此时你手上只有一颗解药,谁吃了谁就能活下来,你会给哪个人,还是自己服下?”
看着萧徵羽面色变得沉重起来,云猎猎知道自己问对了,这是让她以命换命。
云猎猎也不催她,只端起阿青送来的莲子羹吃了起来,新出笼的绿豆糕十分软糯,萧徵羽的侍女还真是多才多艺呀。等她喝完莲子羹,吃了半盘绿豆糕,萧徵羽终于决定了。
“我给陆洵。”
“为何?”
萧徵羽思索一番开口,“钟衡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救他的话只有以命相抵。”
云猎猎静静看着她不置可否。
萧徵羽终于败下阵来,“好吧我说实话,我就是想让陆洵活下来,我才不在乎别人的死活,就算我自己死了,我也愿他长命百岁,一生无忧!”
云猎猎没有想到萧徵羽已经对陆洵用情如此之深了,“若是你与陆军师注定今生无缘呢?”
这句话彻底打败了萧徵羽,她哇的一声哭出来,“那我也……我也没有办法,我只想他能好好活着,就算我不能陪在他身旁……”
云猎猎手足无措地抱着她哄,“哎呀,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出些难题让你选,你别哭了啊!”
萧徵羽钻进她怀里,泪水全都蹭她刚换的中衣上,抽抽噎噎埋怨她:“猎猎你坏死了,太讨厌了你。”
“好好好,我讨厌我讨厌,大小姐先让我睡一觉,等我起来你再罚我如何?”
“我要跟你一起睡!”萧徵羽气鼓鼓的。
“可外面的士兵……”云猎猎迟疑,毕竟她是以男儿身份露面的。
萧徵羽却丝毫不在她的声誉,小脸一扬,“阿红守在外面,他们不敢进来,你要是不陪我睡觉,我就跑出去说你轻薄我!谁让你这么坏。”
云猎猎满头黑线,拱手求饶,“好好好,小姑奶奶,快睡吧我都困死了!”
二人一同躺在榻上,虽然萧徵羽还想说会儿话,可云猎猎沾枕就睡,她嗫嚅着也睡着了。
一室安逸。
傍晚,陆洵也到了密州城,赵琰前去接他。
“郫城都安顿好了?”
“有孙昭在,他是个稳重之人,不必担心。我将徐阳也留下了。”陆洵回道,又想起来萧徵羽自上午起就不见踪影。
“萧徵羽呢?”陆洵皱眉。
赵琰笑得云淡风轻,“大小姐正与云司马同塌而眠呢,从远你是真的失宠了。”
陆洵面色僵硬,声音也僵硬,“谁要管她,算我多言。”
可赵琰却不得不提醒他的好友,“你与大小姐从小相识,连我这个旁观者都看得清楚明白,她如今已对你情根深种,你若无法回应便跟她说清楚才好,不然最后怕是会伤人伤己。”
陆洵静默半响,像是叹息般说了一句,“我与她本就无缘。”又道:“你说的不无道理,我会择机跟她谈,眼下还是战事要紧,刘擎什么动向?”
赵琰颔首,“哨探说看见刘擎的兵马往东而去,应该是与吴统大军汇合了。”
“吴统手中本就有二十万兵马,加上刘擎五万,平安郡应该还有五万,就是三十万兵马,我料他定会遣重兵从塘州调来粮草,以平安郡为后盾,向密州城发兵。”
“将军,军师,大小姐从城中酒楼里请来一位扬州师傅做了一桌酒菜,请二位前去品尝。”来传话的是萧徵羽的女护卫小青。
赵琰回道:“这就过去。”
陆洵正是扬州人士,萧徵羽这么做应该是想像他示好,萧徵羽性情爽朗,敢爱敢恨,可从远却老成持重,加之聪慧过人,二人相遇必有一伤,赵琰心中隐隐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