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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杀鸡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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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州,旧柯郡。

“大人,前方就是旧柯郡的北城门。”

云猎猎抬眼眺望,前方二里远的确有矗立着一座厚实古朴的城墙,令她高兴的是城楼上还立着永安军的旗帜,这说明旧柯郡还未被攻破。

“王延洲,你快去给将军送信,旧柯郡还在!”云猎猎立刻下令。

亭州地形极为复杂,每隔百里必有高山深谷,为了大军的安全,由她带着百人小队先行探路。

只是,离城门越近越发怪异,城门外竟然空空如也,一个守卫都没有!

“停下!”云猎猎抬手叫停,“一队随我入城,其余人把守北城门!”

旧柯郡地处亭州北部,背靠灵州密州,是最为亭州最大的一个郡。一旦旧柯郡城破,蛮兵立刻就会向灵州长驱直入。

“云大人,城中怎么没有人啊?”小个子曹铭四处打量,困惑不已。

从他们进城到现在,酒楼,客栈,茶馆,大街几乎一个人都没有,简直像座鬼城。

云猎猎也很奇怪,就算是蛮兵屠城,也会有血渍留下,怎么这里干干净净,百姓简直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先去南城门看看。”云猎猎策马先行。

大约两刻钟,一行人就来到了南城门,只是面前的场景,让他们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与城中的空荡相比,南城门外简直是人满为患,挤挤攘攘的人头从城墙脚下密密地铺开来,稚子,妇人,壮汉,老妪……

什么人都有,但无一例外,都是跪着的!

寒冬天气,地上还结着一层薄霜,就算穿的再厚在这跪上一刻钟也会冻得脸色发白,嘴唇青紫。

“你们怎么都跪着啊?”曹铭问着最边上抱着孩子的妇人。

许是看他年纪小,长相没有侵略性,妇人犹豫着开口。

“是太守让我们这么做的,他说想活命就得跪下。”

“这是为何?城中的永安军呢?”曹铭不解。

妇人看了看他们一行人的装扮,眼神又灰暗了些,“你们是新来的永安军吧,趁着蛮兵还没有到,赶紧走吧!”

曹铭再想问清楚些,那妇人已经抱着孩子转过身去,显然不想作答了。

“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啊?”

云猎猎猜测,“太守叛变,准备献城了。”

“什么?”

“旧柯郡太守何在?”云猎猎高声问道。

一片静谧。

“我是朝廷派来的荡寇中郎将,是来支援亭州的永安军,旧柯郡的百姓请听我一言!”

云猎猎策马扫视一圈,四周抬首的只有寥寥几个人,大多事还是低沉着脑袋,脸色灰白,神情沮丧。

“诸位百姓,南蛮突然发兵犯我边境,短短半月就连夺两郡四城。”

“我明白你们这一个月来日日心惊胆战,寝食难安,就怕有一日蛮兵会攻破旧柯郡的城门。”

“在此,我代表永安军向诸位赔罪了!我们没有尽到守护之责,才导致一郡的百姓今日长跪于此只为接受蛮兵的折辱!”

云猎猎翻身下马,挥袍单膝跪下,神情悲愤。

百姓们纷纷抬起头,看到那个身形瘦小的小将军真的跪下了,心中五味杂陈。

他们对那些守城的永安军失望透底,蛮兵攻打灵州城时他们直接弃城而逃,亭州城惨遭蛮兵屠戮,城中血流成河。

他们怒极,恨极,最后还是怕极。

“小将军,你们还是快走吧,蛮兵太凶悍了,你们不必白白送死啊!”一位老者颤巍巍地站起来说道。

云猎猎也站起身来,双眸坚定地看着老者。

“老人家,将士的使命就是保家卫国,守护一方安定,我不会走,蛮兵来了,我一定会挡在你们身前。”

“朝廷派来的援军即刻就会到达,请诸位再相信我们一次!”

有人点头,有人迟疑,还有人直接叫骂。

“你们永安军都是胆小无能的鼠辈,听见蛮兵的脚步都吓得屁滚尿流,亭州城就是例子,你让我们怎么相信?”

云猎猎看向那人,深鞠一躬。

“正因为有亭州城的先例,诸位请细想,相比于束手就擒,主动求饶的下场会更好吗?”

“南蛮民风彪悍,以强者为尊,如果直接投降,他们更会认为我们汉人软弱可欺,只会向他们摇尾乞怜。”

“到那时,他们就会彻底视我们为玩物,为贱婢,为猪狗,会羞辱我们的妻女,更会屠戮我们的性命!”

百姓眼中露出恐惧之色,几个稚儿直接恸哭出声。

云猎猎敛容肃穆,拱手:“所以请诸位再相信我们一次,把性命托付给我们永安军。”

“请大家立刻回城!”

话落,还是没有一个人起身。

曹铭也扬声高喊:“请大家立刻回城!我们的大军马上就到!”

另外二十个将士也连声高喊,让城墙脚下的百姓都能听得清楚。

在云猎猎等人的坚持下,终于有第一个人站了起来。

正是那个刚才叫骂的人,“老子回家喝酒吃肉去了,死也要死快活!”

接下来是第二个人,第三个人,回城的百姓越来越多。

云猎猎刚让曹铭带人去维持城门秩序,就听见身后传来尖细的怒斥声。

“站住!谁让你们起来的?赶紧给本官跪下!”

云猎猎转身看去,只见从南驶来了一架辕木马车,一个人从马车上滚了下来。

没错,就是滚了下来,那人胖的连五官都挤在一处了,虽然他在怒视云猎猎。

可惜云猎猎没感受到,“来者何人?”

那人冷笑一声,短粗的手直接指向她面门,“你算那根葱?还敢来问我,识相地赶紧滚,本官现在没工夫治你的罪!”

他挥手吩咐马车后站着的永安军,“愣着干什么,赶紧把那些刁民抓回来!”

“你们都给我听着,都给我好好跪着,那些胆敢反抗的刁民,本官一个都不会放过!”

百姓身躯瑟缩,进城的步子也慢了下来。

云猎猎眼神一凛,上前拦住想去抓人的永安士兵。

“你们可是张昇的部下?”

其中一个犹豫道:“正是。”

“那就把这个猪头给我抓起来!”云猎猎瞥了一眼猪头。

谁也不敢动手。

“我是之前驻守雷城的云猎,现在是荡寇将军赵琰麾下的中郎将,亭州所有的永安军都要听从将军的调遣。”

“除了将军,你们不必听那些猫猫狗狗的话。”云猎猎意有所指,一张嘴就能气死人。

“你敢!”猫猫狗狗羞恼不已,何曾有人敢对他如此无礼?

那些将士互相看看,犹豫一番,还是决定听从这个中郎将的吩咐,士兵对武将有着天然的顺从感。

“你们干什么!想造反吗?”

“我告诉你们,不听我的话,等蛮兵来了你们一个个都得死!”

云猎猎直接抓起一旁小孩刚换的尿布,裹成一团堵住进他狺狺狂吠的大嘴,面向百姓高声道。

“此人为官不贤,为民不正,妖言惑众,煽动民心,且已触犯大祁律例通敌叛国的死罪。”

“若不立刻将其斩首示众,恐留之后患无穷,因此立刻处以斩刑,以正军心!”

“嗯嗯嗯……”肥胖的身躯还在强烈扭动,严重的恐惧在长剑出鞘时到达极点。

下一刻,他便身首异处了。

城外的百姓震惊了。

今天早上还作威作福地太守就这么……死了。

云猎猎收起滴血的长剑,“请诸位即刻回城!蛮兵恐怕离这里不远了!”

不知道是鲜血的刺激,还是对蛮兵的恐惧,跪着的百姓匆忙向城门涌动,一片接着一片,曹铭他们差点被人潮淹没。

“中郎将大人,您就这么砍了太守,将军不会怪罪下来吗?”一个小将士有些担忧道。

云猎猎看着这泱泱十几万的百姓,叹息道,“这个太守恐怕在这旧柯郡积威已久,他下令让全城的百姓都跪着迎敌,也几乎没有人敢反抗。他不死,百姓是不敢回城的。”

“你们将所见所闻仔细的说于我听。”

云猎猎带他们走到一处山坡上,将南面的视野尽收眼底,如果有敌寇来临,这里能一眼看见。

“是。我们原本是驻守在亭州城外,半月前军中到处都在传张昇大将军暴病而亡,军营中人心惶惶。”

“蛮兵犯境的消息前脚刚到,南溟,曦获二郡并大小县城的城池就被攻破了。”

“蛮兵犹入无人之境,若非有山川阻隔,恐怕他们早就拿下亭州了。”

云猎猎皱眉,这事透着一股诡异,仿佛有人直接给蛮兵开门一般。

“张老将军出事后,你们听谁的指挥?他为何不发兵支援,反而弃城而逃?”

士兵互相看了看,“蛮兵犯境之后,四个将军各领五万兵马,三个将军都出城支援了。”

“然后呢?”云猎猎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人……未归。”

果然,云猎猎心中叹息,张老将军的二十万兵马就这么没了。

“你们是留守亭州城的?”

将士点点头,“左将军万肇带领我们驻守亭州城,久等兵马未归又听闻有将近有三十万蛮兵正在过来,就……”

“就直接弃城而逃了?”

逃兵的名声极为难听,他们也没脸承认。

云猎猎也并未责怪他们,“那个万肇呢?”

“不知道,左将军出城就让我们往旧柯郡逃,后来再也没见过他。”

直接跑了?

云猎猎有些诧异,自古以来逃兵不是没有,只是像这般有头有脸的将军跑了还是头一次听说。

“那你们怎么会听从太守这个文官的吩咐,旧柯郡的都尉呢?”

几个将士神情复杂,好半天才道:“都尉是太守的亲儿子……”

这个太守还真是猪油蒙心,胆大包天啊……

云猎猎头疼不已,偌大一个亭州,让蛮兵打的只剩一个旧柯郡,太守都尉看起来都不像个好东西,内忧外患,十分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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