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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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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这种事需要机遇,境界越高,越是需要机遇,因为到最后,你需要突破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

机遇之事往往可遇不可求,除了魔尊月无华,天生根骨清奇,天降机遇如同家常便饭,整个修仙界有生之年幸逢机遇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以至于所有人几乎都忘记了还有天降机遇这玄乎其神的修炼方式。

至于琮容,自打他走上修仙这条路,一直以来,都是老老实实的修炼,循规蹈矩的进境。因此,他万万没想到,在今日的生死一瞬,他竟然会有所突破,使出了灵虚期最高阶的剑影分.身。

可惜的是,这招剑影分.身几乎耗尽了他体内所有的灵力,黑影头目逃走之后,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整个人直挺挺的朝前栽了下去,连带着背上的小家伙也被重重摔了一跤,从他背上滑了下去。

小家伙既不喊疼也不呼救,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蹲到琮容面前,小手在昏死过去的琮容脸上来回揉捏,像极了往常每个大半夜几次三番从睡梦中清醒过来,随手就去糟蹋在身侧熟睡的师父的样子。

唯一不同的是,以往师父每回都能第一时间醒过来,根本不给他留下手的时间,而这一次,他将师父的俊脸揉扁搓圆,糟蹋了个遍,师父却始终没醒过来。

小家伙倏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扫视了琮容一眼,俯身探到他腰间,一阵摸索,将钱袋从他身下抽了出来。

拿到钱袋,小家伙连一秒钟都不多停留,迈着不大稳当的步伐,疾步出了小树林。

出了小树林再往东走一百米左右,便到了村头的第一户人家,大约半个时辰前,琮容刚帮他们解决掉了一团想搞偷袭的魔气。

小家伙来到这户人家前,伸手拍打着简陋的柴门,含糊的语音奶声奶气的,“有人吗?有人吗?”

小家伙奋力拍打了一阵子,屋里亮起了烛光,接着响起了男人浑厚的声音,“谁呀?”

“琮一。”小家伙扬声回道。

“琮一是谁?”男人低声呢喃了一句,他身旁的女主人催促他道:“听起来像个孩子,你快出去看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哦。”男人掀开被子下了床,女主人不放心,披了件外衫跟着他一起出了门。

待见到门外的琮一,女主人率先开了口,“孩儿,这大半夜的,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琮一解释不了那么多,透过柴门参差不齐的缝隙,将手里的钱袋一股脑塞到女主人手里,冷静又简练的说道:“师父,打架,救他。”

说话间,他伸手一指西边的小树林。

女主人疑惑的打开钱袋一看,里面还真有不少碎银子。她先是和男人对视一眼,见琮一身上干干净净的,而且穿得也很讲究,不像是什么坏人,出言确认道:“你是要我们去小树林救你师父?”

琮一点了点头。

女主人顺手抄起一旁的铁锹和镰刀,递给了男人一把,打开柴门,道:“你带我们去看看。”

琮一领着夫妇二人来到了方才交战的地方,原本一地的黑影尸体随着他们断了气纷纷消散不见。

一片狼藉之中,趴着一个人,正是昏迷的琮容。

夫妇二人远远瞧着他身上似乎有不少的伤,连忙快步上前,男人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松了一口气,“没死。”

女主人道:“先背回去再说。”

说话间,女主人将琮容扶到了男人背上,带着琮一返回了家。

琮容身上有好几处伤,看起来像是不同兵器造成的,伤口都不算浅。男人常上山打猎,有处理伤口的经验,家里也备了一些伤药,他全都给琮容用上了。

等处理好伤口,男人如实向琮一说道:“你师父能不能醒,我也不知道,他受的伤不轻。现下已经很晚了,只能明天一早去找大夫帮他看看。”

琮一点了点头,看起来异常镇定。

男人本就不善言辞,将到嘴边的几句安慰话咽了回去,道:“去睡觉吧,我儿子屋里还能挤一个人。”

琮一摇头道:“我在这里睡。”

男人也不强求,端了碗水给琮一,自己便去睡了。

琮一径自爬上床,小腿一迈,从琮容身上跨了过去,习惯性的睡到了里面。

小孩子的觉说来就来说醒就醒,没有师父陪他玩,琮一很快就睡着了。一晚上,照常醒了两三次,见一旁的琮容沉沉的睡着,百无聊赖之际,两只小手一刻钟也闲不下来,一会儿捏捏师父的俊脸,一会儿缠弄师父的头发,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

大兴城雄踞北方,座落在四大仙门世家之首的朔方宗仙府脚下,东南方一条曲江穿城而过,背山面水,占尽天时地利。

自古人间的烟花巷柳之地最是繁华,莺歌燕舞昼夜不歇,达官贵胄往来不绝。大兴城内最大的歌舞坊名为平康坊,其中以北里馆最为出名。

此刻,北里馆最大的厢房内,碧玉年华的少女们如山莺般清脆悦耳的说笑声充斥在整间屋子里,一名年轻男子左拥右抱,享受着帝王般的一条龙.服务,好不惬意。

夏夜微风穿过小轩窗徐徐而来,如少女娇嫩的手指轻柔的抚摸在心口,让人浑身的骨头都跟着一酥。

不知何时,醉人的清风里带了一丝淡淡的不易觉察的血腥气,年轻男子不悦的压低眉眼,脸色忽地一变,呵斥道:“就这点儿花样,爷都玩腻了,你们现在立刻滚出去,叫你们妈妈换几个人来!”

上一秒还嬉笑怒骂的少女们神色一滞,谁都不敢多言一句,缩头夹尾的离开了。这位公子常来北里馆,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她们身份卑微,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少女们走后,漆黑的夜色中忽然分离出一团黑影如鬼魅般从轩窗飘了进来。

黑影伤势极重,难以维持人形,如一缕青烟般飘荡在年轻男子身侧,一开口声音里都透着虚弱,“少主,我们失手了。”

年轻男子负手而立,目光阴翳,“派了这么多精兵强将刺杀一个不入流的野种,居然还是失手了。”

黑影认罪道:“是我们低估他了,他的剑法如今已经修炼到了剑影分.身的境界。”

“哦?”年轻男子拖着长长的尾音哦了一声,语气里似乎有看热闹的意思,“怪不得有人着急想除掉他。”

黑影禀道:“这次失手,必然会让他有所戒备,下次想要动手,怕是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年轻男子浑不在意,甚至饶有兴趣的说道:“谁说要继续对他动手了?”

黑影疑惑道:“少主的意思是?”

年轻男子道:“他既然这般厉害,留他当个眼中钉,时不时在某些人心口来上这么一下,对我们魔族来说,未尝不是好事。”

黑影道:“少主深谋远虑。只是,如今明面上我们还在和他们合作,此事若是就此作罢,怕是不好交代。”

年轻男子冷笑一声道:“无需交代。我听说,缥缈阁的那根独苗已经放弃举荐这位厉害的野种当教导先生了。既然,野种自己没打算重回仙门,那他一时半会儿还构不成什么实质威胁,这件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黑影道:“少主英明。”

年轻男子淡淡的勾了勾唇角,道:“这段时间,你先回魔族疗伤。”

*

天灰蒙蒙亮的时候,女主人就催促男人去找大夫,毕竟她收了人家不少钱财。

男人先到屋里确认琮容还活着,见一旁的琮一滴溜着漂亮的桃花眼看他,解释道:“你师父还活着,我这就去请大夫。”

大夫大约是住的很远,男人去了很久都没回来。

琮一昨个一天睡了好几觉,早早就醒了。他盯着琮容,不满的嘟嘴道:“师父,饿。”

见琮容没反应,他伸手揪住琮容的耳朵,将嘴巴贴了上去,大声喊道:“饿,好饿,肉肉,要吃肉肉。”

休息了一整晚,琮容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丝灵气,将将转醒便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山呼海啸般的“肉肉”,带着空灵的回音不住在脑海里打转。

刚醒过来,琮容脑子还有些懵,甚至连看东西都有些模糊,唯有耳畔那熟悉的奶音让他感觉一切似乎还是昨天的样子。

他定了定神,眼前的景象渐渐明晰起来,半间大小的屋子里,只有一床一桌,窗户上贴着朱红色的窗花,风吹日晒,看得出有些褪色。

见他醒了,小脸绷了一晚上的琮一嘴角终于扬起了一抹微小的弧度,“师父。”

琮容望着半个身子都杵到了自己头顶的琮一,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眸底藏着几许担忧,心里莫名一暖。漂泊几载,心若浮萍,无依无靠,自以为逍遥自在,甚至忘记了生而为人,心有所依的那种脚踩在地上踏踏实实的感觉。

他欣慰的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觉喉咙干涩发紧,竟是连话都说不出来。

琮一似乎意识到了他的状况,忽然想起桌上还有一碗水,他蹭得从床上站起身来,腿一迈,就从琮容脸面上垮了过去。

琮容心里刚涌起的那点暖意,好似忽然遭遇了雪山风暴,吹得半分都不剩,一时让人无言以对。

琮一没注意到这些无足轻重的细节,两只小手捧着一个大碗举到琮容面前,将碗一斜顺势便要给他喂水喝。

瞧着满满一碗水,稍一倾斜,就要溢出来,琮容心底刚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下一瞬,眼见一大碗冷水兜头泼了下来,琮容避无可避,当下被浇了个透心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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