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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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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刚入学第一天的学子们到底还是心性不成熟的小孩子,就算被父母千叮咛万嘱咐在学堂里要听话不要惹事,这会儿,眼见气焰嚣张的书童脑门上起了一个大包,疼得龇牙咧嘴,便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位华服少爷平素骄横惯了,谁知今日不仅被人欺负到了头上,还被这么多人当面嘲笑,当下气急败坏的去寻找罪魁祸首。

小土块是琮一方才从墙角和地缝的间隙处现抠出来的,指尖沾了些灰。此刻,他正不疾不徐的掸着指尖的灰尘。

华服少爷一眼就锁定了罪魁祸首是琮一,顿时怒上心头,张口骂道:“小龟孙,你竟敢出手伤你爷爷的书童,看你爷爷我不打死你!”

说话间,壮硕的华服少爷抡起拳头就往琮一脸上砸去。

琮一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骂,俊美的小脸难得一沉。他压低眉眼,浑身散发出的威压宛若一道无形的气浪,迅速在堂内漫开,众人只觉脚下似乎蹿起了一道刺骨的寒风,连带着心尖都跟着直打哆嗦。

然而,事实上,并未有什么穿堂风,仿佛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仅仅只是一瞬的错觉。等众人回过神来,眼见那位华服少爷肥嘟嘟的拳头,带着凌厉的拳风,马上就要打在琮一娇嫩的侧脸上,众人不由得低呼出声。

“琮一!小心!”罗兴吓得不轻,舌头像是打了结,僵硬的大呼了一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琮一一个旋身利落的从书案后站了起来,脸颊堪堪擦过华服少爷的拳头。华服少爷一击落空,正欲回身再次挥拳而上,然而琮一又怎么可能会给他第二次先发制人的机会。在他回身的瞬间,早一步绕到他侧后方的琮一,一手按住他的肩,一手抓住他的手腕,只一招擒拿,直接将他按趴在了书案上。

华服少爷整张脸怼在书案上,一条胳膊被扭在身后,这下再也顾不上什么威风凛凛的少爷形象,疼得哇哇大叫,“疼疼疼!放开,放开本少爷!”

琮一押着他,冷声质问道:“你刚叫我什么?”

华服少爷疼得额头直冒冷汗,看起来虚弱不堪,不过,骨头倒是挺硬,咬着牙冲书童大喊道:“狗子,快来救本少爷!”

愣在一旁的书童这才反应过来,脑子都顾不上带,手忙脚乱的就冲了过来,“少爷,我来了!”

琮一凉凉的勾了勾薄唇,在书童冲到自己面前之时,绷直脚背踢在了他的小腿前侧,书童当下就疼得弯下了腰,紧接着,琮一将脚腕一转,一勾脚背打在了他的腿弯处,书童双腿一软,大叫着向前栽了下去。琮一微微往后一仰,避开了书童胡乱挥舞的手臂。

有华服少爷横档在前,书童并没有扑到地上,而是一下子摔到了自家少爷身上。华服少爷被琮一扭着胳膊,整个后背都绷直了,砰得一下砸下来一个人,华服少爷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撞碎了。

琮一像叠罗汉似的,将吱哇乱叫的主仆二人一同按在了书案上。

堂内的其他学子全都看呆了,谁也没料到琮一竟然如此会打架,一出手就撂翻了两个人。罗兴目瞪口呆的看向琮一,朴实无华的脸上写满了崇拜之意。

夫子还在堂上,方才他碍于这位华服少爷的身份,没有出言阻止。谁知,不过片刻的工夫,情形急转而下。正当他厚着脸皮,准备叫停时,琮一再次冷冷的开了口,“最后一遍,你刚叫我什么?”

“爷爷!他刚叫你爷爷!”不知是哪位学子先开了口,一阵哄笑过后,越来越多的人跟着起哄,“他刚叫你爷爷!”

华服少爷丢尽了脸面,浑身更是散了架似的疼。他知道琮一是在故意折辱他,然而,事到如今,他就算想硬气也硬气不起来了。

忍着钻心的疼,犹豫片刻后,华服少爷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爷爷。”

琮一加大了手底下的力气,厉声道:“大点声!”

“啊,疼疼疼!”华服少爷疼得眼泪狂飙,憋着满腹屈辱,拔高声音大喊道:“爷爷!”

“我没有你这样的龟孙子。”说罢,琮一手一撒,放开了他二人。

“哈哈哈!”闻听此言,满堂哄笑,华服少爷恼羞成怒,一把将趴在他背上笨手笨脚的书童掀开,大骂道:“滚开!”

书童不敢做声,手脚并用的从他背上滚了下来。

华服少爷一甩广袖,站直身子,满目怒容的瞪着琮一,但他不敢再和琮一动手,只能将怒火全都撒到其他人身上,“笑什么笑,信不信本少爷叫你们全都滚蛋!”

书童弓着身子,在旁帮腔作势,迫不及待的打出了家里的招牌,“我告诉你们,我家少爷是张员外的嫡孙张嘉康,别说安南镇,就是县令大人都得给我家老太爷几分薄面!”

他这么一说,堂内的学子立刻噤了声,除了琮一家庭情况特殊,其他人无人没听说过安南镇的张员外。

安南镇的张员外曾身居高位,前几年,因为年事渐高,主动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张员外膝下有三子,其他两个儿子都已在朝为官,只有张嘉康的父亲为尽孝道,侍奉左右。

张嘉康.生于京城,长于安南镇,一家人宠着溺着,他的顽劣在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

此刻,见众人个个面露惧色,张嘉康感觉心里好受多了,纨绔子弟高人一等的自负之感再次油然而生。

他轻蔑的看向琮一,给自己找补道:“我告诉你,本少爷今日这是在让着你,总有一天,本少爷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啧啧,”琮一双手抱胸,嫌弃的反问道:“请问这位龟孙,你为什么要让着我?是我长得太俊朗,让你自惭形秽了?”

琮一不知从哪儿听来这么一个高级成语,对面的张嘉康愣了好半晌也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张嘉康自觉气势不能输,他憨憨的偏过头去,用很小的声音问身后的书童,“他什么意思?”

书童皱着一张苦哈哈的脸,摇了摇头。

从始至终,一直假装自己不存在的夫子,不仅突然活了过来,还顺带唤醒了自己的顺风耳,按耐不住的解释道:“自惭形秽出自《世说新语·容止》中的‘珠玉在侧,觉我形秽。’,意思是说,因为比不上别人而感到羞愧。”

张嘉康这下彻底听懂了,铜铃一般大的眼睛瞪得像是要随时喷火,他不服气道:“会几个成语了不起啊!本少爷告诉你,这间学堂都是本少爷祖父早年间捐建的。在这里本少爷说了算,本少爷让你滚蛋,你就得滚蛋!”

琮一学着他的样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捐建学堂了不起啊!我每天都要吃肉,有本事你让你祖父捐建一个酒楼。”

“区区一个酒楼算什么!”张嘉康臭显摆道:“只要本少爷想,本少爷的祖父连天上的星星都能给本少爷摘下来!”

琮一摆摆手道:“星星就算了,那玩意儿又不能当肉吃。捐个酒楼就够了!”

张嘉康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忿道:“不是,你爱吃肉,凭什么让本少爷的祖父捐建酒楼?”

琮一不怀好意的质问道:“你这样子,该不会是在吹牛逼吧?毕竟这世上,可没人能将天上的星星摘下来。”

“你竟敢小瞧本少爷!”张嘉康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眼见故事的走向越来越奇怪,书童偷偷扯了扯张嘉康的袖子,想制止他。谁知,张嘉康一时头脑发热,使劲甩开书童的手,恶狠狠的咒骂了一句,“你是不是故意想让本少爷丢人?”

书童委屈的噤了声,垂下头,不敢再吭声。

琮一追问道:“怎么样?你大概要多久才能证明自己不是在吹牛逼?”

“明天我就要让你知道本少爷的厉害!”张嘉康赌气似的发狠道。

琮一耸耸肩,淡道:“好,那我就等着看了。”

张嘉康得意道:“那你明日就睁大眼睛,仔细瞧好了。”

任谁也没想到一场硝烟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的,众人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罗兴更是疯狂的在心里为琮一鼓起了掌,就连堂上的夫子也在心中直呼开了眼界,甚至默默的开始畅想书院里面建酒楼是件多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张嘉康扫视了一圈面有激动之色的众人,哼声道:“看什么看,念书了。”

闻言,夫子恍然醒神,尴尬的轻咳了两声后,一本正经道:“今日,是诸位第一天进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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