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等肖玲华他们坐到餐桌旁的时候,艾栩栩已经调好了三杯奶茶放在他们面前。
看着面前偏黄调的褐色饮料，又瞧着一桌子的碗盆,肖玲华笑着开口道:“栩栩,这就是你新做出来的饮料？”
“小姨，你是不是也觉得不像饮料，像粥？”他下意识拿着玻璃杯里的吸管搅了搅，“怎么配这么粗的吸管？咦,里面还有东西？”
“你喝一口就知道了。”
肖彦彦好奇心旺盛,虽然这个奶茶卖相一般但他信得过艾栩栩的手艺，所以他拿着吸管小心地吸了一口。入口淡淡的茶香接着就是甜甜的奶味,丝滑顺口,和奶茶一起吸上来的还有几颗小圆子，咬起来QQ弹弹，口感十分新奇。
“这个就是我刚才煮的小丸子？想不到这么Q，好吃。”
见他吃的开心，肖玲华也喝了一口。咦？和奶茶一起入口的还有别的东西液体。说是液体,等到了口腔里，细品下来才发现是糯糯绵绵的芋头泥，混在芋泥里的除了故意没弄碎的芋头还有一颗颗有韧性的谷物仁。
“这杯里面放了什么？”
“华姨这杯是放了芋泥和薏米仁,味道还可以吗？”在她以前的世界,很多人都迷恋芋泥的产品,她自己也喜欢所以做了很多相关的食物，只是不知道符不符合现在人的口味。
“喜欢，很好喝,想不到常见的粮食也能变成这样的甜品。”肖玲华忍不住又喝了一大口。
见肖玲华喝的开心，艾栩栩转脸对坐在最边上的阿姨说道：“阿姨，你这杯我放了红豆和糖蒸酥酪，你试试。”
阿姨没想到自己这杯也是特制的，听完立刻抱着喝了一大口。酥酪口感顺滑，红豆绵密，因为降低了奶茶的甜度，所以三种食材混在一起，是种特别的体验。
“糖蒸酥酪，是以前宫里留下来的点心？”肖玲华以前在申城最爱吃这个，隔三岔五就要去订一些，可惜那位老师傅不传外人，否则她都要去拜师学做这道点心。
“华姨以前吃过？”
糖蒸酥酪本就是一道甜品，因为她没找到做布丁的材料，才临时起意做了它来代替。不过既然肖玲华吃过，她盛了一碗出来端到了华姨面前，“华姨，你试试味道行吗？”她以前做过很多次，不过配方都是根据她自己口味一点点调整的，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肖玲华记得那位做糖蒸酥酪的师傅已经做了几十年，手艺十分了得，她看着面前白色水润的酥酪，和记忆力略有些不同，不确定的拿勺子舀了一口放进嘴里。
好吃！虽然不及那位老师傅做的醇厚，但这份米酒和牛奶的比例已经做到了均衡，互不抢味又很融合。她记得那位老师傅说过，越简单的食材才最考验甜点师傅手艺，艾栩栩的手艺已经很棒了。
“太久没吃到这个了，一会你得多给我留点，肖然也爱吃这个。”说完肖玲华又舀了一勺放进嘴里，连芋泥奶茶都不喝了。
艾栩栩有些意外沈肖然竟然也爱吃这个，点点头拿了个干净的碗分出了半份出来。
见到这个情况，肖彦彦赶紧把剩下的糖蒸酥酪包圆，催着艾栩栩再给他调另外两种奶茶，他挨个尝了个遍，最后还煞有介事的排了个名次，“我宣布在我心中最棒的是酥酪这款，太好喝了。”肖彦彦已经把那杯喝完又闹着要再喝一杯。
“都是茶泡出来的，你不能再喝了，喝多了晚上睡不着。”
肖彦彦看没人给他弄，正准备自己下手弄杯出来的时候，门口突然有了动静，伸头一看发现是沈肖然回来了。
“表哥你回来的正好，快来喝奶茶，栩栩刚做的，特别好喝！”
奶茶？沈肖然换了拖鞋路过餐厅，听到声音往餐桌看了一眼，玻璃杯里的褐色液体看起来十分眼熟。准备上楼的脚步瞬间一转弯迈向了厨房，坐在餐桌边盯着艾栩栩给他做奶茶。
“所有原料都加。”沈肖然指了指桌子上所有的材料。
“哥，你不会是太饿了，想喝粥吧？”
艾栩栩加料的手抖了下，就看到肖彦彦脑袋挨了一下，“都加。”
艾栩栩挑眉，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想着肖彦彦也许说对了，沈肖然应该就是饿了。不过她没敢说出口，重新给他调了一杯，降低了奶茶的甜度，又把桌子上所有的材料都加了一遍，别说都加完还真的像杯粥。
“味道不错。”沈肖然一口气喝了半杯才停下来，端着玻璃杯往椅背上一靠，“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做奶茶？谁教你的？”
艾栩栩喝奶茶的动作顿了下，警觉地看向沈肖然。对方还在一口口的嚼着芋圆，目光平静的和她对视。是她的错觉么，总觉得沈肖然话里有话。
“看到食谱上写的。”还好前几天她买了本关于奶茶的食谱，打算研究下怎么做珍珠，没想到珍珠还没做出来，竟然先有了别的用处，“今天第一次做，我还自创了些味道，没想到还挺成功。”
艾栩栩神色坦然，书就在桌子上放着，她可不怕沈肖然去查。只是为什么沈肖然会在意奶茶这个点？
两人隔着餐桌静静对视，最终是沈肖然败下阵来低头继续喝奶茶。
“栩栩真聪明，托你的福今天喝了那么好喝的奶茶。”肖玲华看气氛有些不对，出来打了圆场，“肖然你怎么今天回来那么早，不是要训练到晚上吗？”
“他们那边临时有任务，我就先回来了。”
一大杯加料十足的奶茶喝完，他才起身回屋打算洗个澡。刚走到书房门口，楼下白芳珍回来了。
“房子终于找好了！”白芳珍进门看到艾栩栩没忍住就说了出来，声音中带着兴奋，“明天我带你去看看，地方还不错。”
搭在门把上的手一顿，要搬走了？随即打开房门，沈肖然木着一张脸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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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搬走其实还是要在肖家待几天。艾栩栩先跟着去看了下房子，门面房正好是在县一中附近，因为不太挨着校门口，所以租金倒也还好。挑高的门面，被原来的店家隔了后半部分的空间当作库房，现在库房腾出来当作住处，虽然母女住的面积减小了，但二楼隔层够高，人进去并不显得压抑。
“妈，你怎么找到的这里，真不错。”艾栩栩站在二楼的窗户边往外看去，不远处就是小吃街，想着之前晚上过来吃饭时，那边火爆的场面，她对这个房子的地理位置越看越满意。
白芳珍笑着捋了捋头发，“托你李叔帮的忙，前几天在县里正好碰到，和他说了几句第二天就带我来看了这个房子。”
说来也凑巧，李钱峰正好朋友最近转租，要了个熟人价可以长租。
看完房子娘俩又转了一圈，买了些礼物带回去准备谢谢肖家这些日子的照顾。晚上回到肖家，听说她们找到合适的住处，肖玲芳十分开心。
“可惜你们搬到了县里，以后不能经常来玩了。”
“搬到县里？”正在吃饭的沈肖然停下了筷子，“什么时候的事？”他上次以为只是在镇上找了新住处，没想到竟然搬到了县里。
“早就说了，表哥你不知道？”
沈肖然沉默不言，动了下手里的筷子，夹了一筷子平日里不吃的青菜进了碗里，“刚知道。”
“肖然最近天天去训练，估计没听到。”肖玲芳没在意，转过头继续和白芳珍说话，“明天正好我没什么事，开车去帮你们把东西拉走。”
“我也去，妈，我也去。”肖彦彦上次去没玩够，这才还想去转转。
可惜为了多放行李，肖彦彦最终没有被带上。
白芳珍以为肖玲芳会开平时那辆小轿车过去，结果第二天一大早看到一辆军用的小货车停在肖家门口，肖玲芳一身便装坐在驾驶位上冲她们挥手。
“上来吧。”
肖玲华摆明了今天是要带娘俩回村找回场子，看着娘俩坐稳才发动了汽车。
“华妹子，这个车会不会违规啊。”
“白姐你放心，这车本来就是给家属用的货车，又没挂军牌，报备下就可以。”
听到这话白芳珍的心才放下来，本来肖家是好心帮忙，万一再沾了不该有的事情，她得内疚死。
小货车一路开进村，不少孩子第一次见都追在车后面跑，直到车停在艾栩栩家门口，孩子们立刻围在了门边等里面人出来。不光小孩，不少大人也第一次见，站在不远处边吃着早饭边往这边看。
车门打开，一身常服的肖玲华立刻把人都镇住了，连白芳珍母女跟着下车他们都没敢开口。
等白芳珍把自家大门打开，艾栩栩跟进了屋才松口气。上次在村里和那妇人打起来，所以她一直都不敢回来就怕被找事，好在芳姨和她们一起回来，刚才外面连大声说话的人都没有，艾栩栩就知道芳姨是故意的，故意开着小货车，故意穿便服，就是为了给她们压住场子。
“芳姨，谢谢你。”
肖玲芳冲她笑了下，“赶紧去收拾吧。”
其实东西上次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艾栩栩把要用的参考书整理了一部分出来，搬樟木箱子的时候又想起爷爷，她之前不敢回来只能给老爷子打电话问候，这次回来再不过去也太不像话。拿着很早就买好的烟丝，艾栩栩去和白芳珍说了一声。
“妈，我去看看爷爷，很快就回来。”
白芳珍知道她和老爷子的亲，让她不用着急回来，她来收拾就好。
去爷爷家的路上，艾栩栩发现之前恶意的目光少了不少，很多人不只敢远远的看着并不敢上前同她说话。她也没什么感觉，反正她和这些人也不亲，只要不上来挑衅她根本不在意。
老爷子的家门口还是郁郁葱葱的，只是院子里之前种的月季已经被晒蔫了，正低着头垂在花圃里。
“爷爷，我回来了！”
堂屋里有了一阵响动，艾栩栩还没走近，艾老爷就已经站在了门口。
“回来好，回来好。”
艾老爷子拉着她的手坐到了屋里，怕她热，又拿着芭蕉扇给她扇着。
“热了吧，爷爷给你那点冰棍，我自己做的绿豆的，特别好吃。”
艾栩栩刚想让爷爷别忙，老爷子就动作麻利的起身进了厨房，拿了几根自己冻的冰棍出来。
“赶紧试试，绝对比外面卖的好吃。”
艾栩栩嗦了一口，确实十分清凉。
“里面加了薄荷，是不是很好吃？”
“爷爷，不是很好吃，是特别好吃。”艾栩栩眉眼带笑，把纸包推到了老爷子面前，“我前几天去县里的时候，正好路过烟行，看烟丝不错就给您买了些，也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艾老爷子打开纸包，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忍不住点头，“不错，栩栩果然知道爷爷喜欢什么味道的烟丝。”
堂屋里安静了下来，艾栩栩慢慢啃着冰棍，垂着的眼眸微微发涨。
“爷爷，我要和妈妈搬到县里去了，不过您放心等放寒暑假我就回来，等以后换了大房子，爷爷您随时都能过来住，我们家永远都给您留一间屋子。”
艾老爷子摸了摸她脑袋，半天才低声说了句，好。
父母离婚，艾老爷子曾经担心会给孩子留下阴影，所以当初劝着哄着，后来事情发酵他也算看清楚了，勉强维持一个家对孩子不一定是好事。
“爷爷，我走了，等过段时间再回来看您。”艾栩栩留下了新家的地址和隔壁小卖部的电话，并叮嘱道：“爷爷，有事就打电话过来，您一个人在村里也没人照顾，我实在不放心，要是您……”
艾栩栩后面的话没说出来，老爷子明白她的意思，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孩子，没事的，爷爷身体硬朗着，还有你林叔一家都在，你放心。”
从老爷子家里出来，艾栩栩心情十分低落，她刚才没说完的话就是想带爷爷一起离开，从上次离开村子她就想过，干脆把爷爷接到县里去，可老爷子的两个儿子都在，她真那么做了别说她爸，她二叔那一家子就能闹个天翻地覆。
再等等，她暗暗告诉自己。
回到家，白芳珍已经把行李打包完装好，两个人见她回来，略微收拾了下，就准备离开。
“白家妹子是打算搬到哪里去？前阵子我家小孩不懂事，害得我和栩栩闹了些不愉快，今天不方便，改天我单独上门去道歉。”
白芳珍一出门就碰到那天和栩栩打架的妇人，她没想到自己没找上门这人竟然先出现了。看着妇人略带不怀好意的眼神，她刚想过去理论几句，就看到已经拉开驾驶座门的肖玲芳大力地把门关上。
“怎么，道歉还要挑黄道吉日？现在当着乡里乡亲的面直接说，说完我们好离开。”肖玲华带着墨镜，一头短发十分爽利，双手抱胸往车门上一靠，气场顿时两米八。
妇人显然被吓到了，嘴唇微张，好半天才冒出来一句对不起。
“没吃饭吗？听不见！”
“对不起！”
艾栩栩听完，拉开车门直接钻进了车，没有回应。
白芳珍和肖玲华也上了车，开车之前肖玲华放下了车窗，对着还站在原地的妇人说道：“要是还想挑个黄道吉日来，你直接去镇里的大院，她们现在就暂住在那。”
车扬长而去，站在原地的妇人吃了一嘴巴的灰。
前阵子发生的事村里早就传了个遍，对于事不关己的看戏人来说，今天可是又有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不过他们也同样很好奇白芳珍她们要搬到那里去，上次母女俩算是灰溜溜的离开，没想到没几天就又开着车回来了，看着穿着便服的女人，没人敢上前说话更别说那些想挑事的，都恨不得避得远远的，也只有这个不长脑子的妇人才敢过去挑事。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妇人满脸通红，冲着汽车尾气呸了一声，转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