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分前后两个屋子,前屋摆着供桌,其上有香火,还有几颗不知摆了多少天的苹果,靠墙处有张折叠铁床。
桐桐说,“后屋用来停尸。”
“别说话。”
小王子和桐桐看完祠堂回家,在家门前,为防止鞋子上黏着的雪沫子进屋融化,打湿鞋子。
桐桐蹦了几下,甩掉鞋上黏着的雪沫子,忽然伸直了胳膊,一蹦一蹦的,“焉巴哥,你看我像不像小僵尸。”
“像……你能不能闭嘴?!”上一个这么做的人,坟头草早已有两米高了。也是有桐桐,小王子才能忍这么久。
桐桐嘻嘻笑了两声,她喜欢看鬼片和鬼故事,担心小王子真的吓到,于是说,“都是假的,没有鬼。”
“嗯。”小王子拍掉身上的碎雪。
“只有僵尸。”
“霸桐桐!”
霸桐桐笑闹着从小王子胳膊底下溜走,开门回家。
霸妈妈见着女儿回家了,递上刚灌的热水袋,“怎么这么久?”
桐桐暖了暖手,招手让小王子凑过来一起暖和一下。随后向父母汇报了下午的战况,轻描淡写了下自己骂人的场面,着重描述了霸无棱医术之高明,全村人如何如何地惊叹!
她忽然想到,既然霸无棱医术这么神奇,那他可以救她大哥啊!
“妈,爸爸,让无棱哥哥给大哥看病怎么样,大哥昏迷好久了。”
霸妈妈和霸爸爸互相对视一眼,看向桐桐说,“我和你爸商量商量。”
桐桐见爸妈欲言又止,她怀疑爸妈不相信霸无棱的医术,“就让无棱哥哥看看,你们同意了再治好不好?”
霸爸爸和妈妈都是没主见的人,有主见的霸森反而躺在床上,霸森继续昏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夫妻两问二儿子的意见。
霸橙阳说,“那就让他看看吧。”
谁知霸橙阳去叫霸无棱帮忙,霸无棱却冷冷拒绝,“不去。”
大门一关,霸橙阳碰了一鼻子灰,就很不服气,霸无棱都给霸老太看病了,却不给一起穿越过来的战友看病,脾气也太怪了点。
霸无棱耳朵贴在门上,听到霸橙阳走远,才问弟弟,“果果,刚才哥哥冷酷吗?”
霸无棱摆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略红的眼角如同结了秋霜的红枫。
霸果果郑重点头,“非常酷,哥哥。”
“嗯。”
霸无棱站在镜子前,对着镜子,模仿恶犬凶狠的目光,龇了龇白森森的牙齿,不断练习,揣摩恶犬心理,很好,很凶,震慑作用非常明显。
霸无棱练习了一会眼神,确认今天比昨天有进步,满意地点点头。坐到弟弟旁边,拿出一本人体穴位图的书籍学习。
他在现实世界学的西医,而原身学的中医,因此家里很多中医的课本和相关书籍。
这两天他翻出来看,越看越入迷,老祖宗的东西蛮有意思,包容万象。
中医的搭脉,施针,他近两日刚学些皮毛,中午现学现卖,给霸老太施针,成效倒是不错。
霸老太这种情况,如果是西医治疗,一番检查加上几针药剂注入,即使救回来,老命便能去了半条。好险!幸好他博学多才,差点耍不了酷。为了耍酷,要更加努力学习!
兄弟两看了一会书,霸无棱收起书本去厨房做饭。
又有人敲门,霸果果开的门,这次是霸桐桐。
“果果。”
霸果果板着小脸,矜持地点了下头。
“你家着火啦?”桐桐被满屋子的烟呛了一下。
“我哥在厨房。”霸果果指了指厨房的位置。
霸桐桐走进厨房,见到了坐在土灶前的霸无棱,白皙地脸上蹭了好几道黑灰。
霸无棱一抬头就瞧见了霸桐桐,糟糕!又被她发现了他的弱点!暗道我行的,我就不信点不着这柴火。
柴火终于听了一次话,蹭地点燃了!
霸无棱淡然地朝桐桐投去一个“没什么大不了”的眼神,铁钳将柴火送入土灶肚子。
然后沉默地站起来,顶着黑灰脸,去灶台切萝卜。今日又是萝卜焖米。
谁知那柴火没烧一分钟,又灭了……
土灶肚口有个小马凳,桐桐走过去,坐了上去,伸手摸了摸柴火,“无棱哥哥,这柴火是湿的,这样烧不着。”
“哦。”霸无棱厚薄不一地切萝卜,掩饰失败者的情绪。
“无棱哥哥,用松针或者废纸,柴火就容易点着了。等天气好了,去山上弄点松针吧。”桐桐在柴火堆里找了点干树叶,不一会儿柴火毕毕剥剥地烧着。
又去掀开锅一看,锅里居然是干的!什么东西多没有,赶紧将米淘了,倒进锅里,预热多时的锅嗤啦嗤啦的响。
桐桐擦了把汗,“无棱哥哥,锅里没东西就提前烧火,容易烧坏锅的,炒菜的时候可以先烧火再放油,如果煮饭的话,要记得先放米。”
“嗯。”
桐桐接过霸无棱的菜刀,等霸无棱反应过来的时候,桐桐就已经彻底掌握了厨房的主动权。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现象!
他看到桐桐在厨房找了找,剪下房梁一串黑乎乎的猪肉,洗净,接着居然切这块肉,这么黑的肉,这怎么能吃呢!
她边切边说,“你们是不是经常吃炖白萝卜?我给你们做一个腊肉片炒萝卜。”
桐桐的小手快准狠,“蹬蹬蹬蹬”,霸无棱在她背后默默地打了个寒颤。等霸无棱再反应过来时,就被蒜炒腊肉片香得晕晕乎乎了。
厨房外的霸果果闻到香味,小脚也不晃了,心神不宁,不,我应该是个没有味觉的动物。
饭菜端上桌,霸果果矜持地吃白米饭,不能背叛哥哥。
霸无棱见弟弟咽口水,夹了一筷腊肉片给弟弟。眼神示意弟弟可以吃,哥哥刚刚已经试过毒了。
霸果果忽视那块肉,即使它色泽非常诱人,不停攻击他的理智。咽最后一口白米饭时,那块腊肉不小心滑到他嘴里。
……霸果果没注意,小嘴嚼巴嚼巴,愣住,两行眼泪刷地掉下来。
真香,太香了。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片,越哭越厉害,“呜呜呜,哥哥,我,我,我想妈妈了。我想妈妈。”
霸无棱愣了愣,现实生活中,果果刚满三岁,他两的爸妈就过世了。
霸无棱亲力亲为照顾弟弟,带着弟弟上学,吃食堂,有时候他问弟弟想不想妈妈,弟弟说“哥哥我太小了,我不记得妈妈,只记得哥哥。”
哪里不记得,只是不想让哥哥伤心。霸无棱喉间酸涩不已,桌子对面的桐桐摸摸弟弟的头,弟弟直接抱住了桐桐的腰。
霸无棱沉默着地给弟弟夹了很多很多腊肉片,自己吃萝卜。
霸果果平复了一会儿,正襟危坐,不好意思地擦擦眼泪,继续吃肉。
“好吃吗?”桐桐问霸果果。
“好吃。”霸果果半抽噎着,妈妈的饭菜也这么香,妈妈也像桐桐一样怀抱软软的,他低声问,“姐姐你明天还来吗?”
霸桐桐擦擦他的小花脸,笑出一对梨涡,“这要看你哥哥哦。”
霸无棱还没回答,外边有人急促地敲门。
一开门,是嫉妒的小王子。
小王子扫视了一遍屋内的场景,痛心疾首,桐桐你怎么能投敌呢,很不服气道,“桐桐,我们回家吃饭了。”
“那无棱哥哥,我先走了。”
霸无棱放下碗筷,“饭后就去看霸森。”
桐桐惊喜道,“嗯!”
***
下午,霸无棱携着银针,冒着风雪,去桐桐家给霸森看病。
霸无棱把脉,一番望闻问切后方才说道,“心与瘀血关系,血之往返循环,皆为心所主宰,而心之能主血,你哥他受的是情伤啊。”
情……情伤,大哥为情所困到了这个地步么,桐桐着急坏了,“那怎么办啊。”
如果大哥知道未来嫂子要抛弃他,还不得去寻死。
“无事,施几天针就可。”
霸无棱施过针后,灯泡闪两下,忽然不亮了。因为下雪,天色昏暗,屋内用了电灯。
村里时不时停电,他们都已经习惯,而这次是被风刮倒了电线杆。
霸爸爸说,“我去霸下村村长家问问,找电管所的人来修。”
桐桐担忧地看了外边一眼,“爸爸,管我们村这片的修电工是霸全盛。就昨天给焉巴哥下跪磕头的那家大儿子。”
“不管怎么样,我先去找村长。”霸爸爸裹上围巾,心想男人的气性怎会这么小,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该承担的责任得要承担。
事实证明,有些人就是气性这么小。
霸爸爸和霸亦桥的老爸一起去霸下村,村长倒没话说,人挺热心的。
但到了霸全盛家里,霸全盛摆出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呦,电线杆断了?还真是老天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