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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赛音察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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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午间。

“皇上,尝一尝这个水晶梅花糕,香甜糯软,妾觉得极好呢!”

康熙笑了两声,“你啊,吃什么不觉得好?”

虽是这般说,但还是依着仪敏的话尝了一口,赞道:“的确不错,御膳房的点心师傅手艺有所长进,”又让梁九功记得奖赏。

仪敏便在一旁天真娇憨的笑着。

这些时日,康熙轮流召见仪敏、佟庶妃、郭络罗庶妃三人,表面上不偏不倚,堪称端水大师,与太皇太后也是祖孙和乐,一派安然。

他越是这样,仪敏越觉得他在憋一个大招。

每逢他聊到太皇太后,仪敏便说意宁苑风景如何如何,他聊到佟庶妃,仪敏便说怎么捡到雪儿和招财的,小家伙怎么怎么可爱,反正绝口不做评价。

这般来了两次之后,康熙也就明白了,也不见生气,只笑她胆小。

仪敏便泫然欲泣道:“妾的确胆小,皇上明知道还总是吓妾。”

“朕可没吓你,偏你自己吓自己,这般胆小可如何是好?”话是这般说,但康熙面上却是笑吟吟。

见状,仪敏便知他并无不满,也不在乎得了个谨小慎微的戳。

在康熙眼里的胆小,不是坏事。

……

康熙十一年,元旦。

除了还在坐月子的马佳庶妃,所有人都在乾清宫宴厅里跨年。

宴会过半,又换了一批歌舞,仪敏难得没胃口的小口咬着茶干,这次上的是梅花酒,比起中秋宫宴时的杏花甜酒更为醇厚,度数也更高些。

“皇祖母!”康熙声音抬得有些高,连坐的较远的仪敏都听见了。

梁九功很有眼色的停下了歌舞,众人也停止了笑谈,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康熙和太皇太后身上。

而孝庄太后看着康熙,目光慈爱,问道:“皇上怎么了?”

康熙面上带着两分醉态,他起身坐到孝庄太后身边,眼里含着孺慕,“皇祖母,前些日子马佳庶妃生了一个阿哥,您当时还在行宫没能看到,回宫这些天也没能抱给皇祖母看看……”

“冬日寒冷,小孩子又幼嫩,理当精细些,过些日子便是满月礼,到时哀家再见重孙也不迟,皇上多子多福,哀家心里也是高兴的很,马佳庶妃诞育皇子有功,哀家早就备好了赏赐……”

不同于厅内众妃嫔对马佳庶妃各种羡慕嫉妒恨,仪敏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闪过明悟。

——难道是这个时候吗?

果不其然。

“……皇祖母一向博闻强记,孙儿也是十分敬佩,不如小阿哥的名字,就由皇祖母给取一个吧。”

这话一出来,仪敏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康熙早年死的孩子太多了,仪敏也分不清谁是谁,但对于康熙三十五个儿子里唯一以蒙古语起名的阿哥,还是有点印象的。

——赛音察浑。

当初看小说的时候,为了弄清楚这是什么意思,仪敏还特地百度查过,很是记忆深刻。

因为这名字根本没有什么特殊含义,撑死了就能衍生出两种意思,一是纪念蒙古草原,二是纪念一位故去的博尔济吉特氏将军。

和其他饱含长辈祝福的名字截然不同,这位小阿哥的名字更像是一个政治符号。

“那不如,便叫赛音察浑吧,希望他可以像土谢图赛音察浑多尔济一样,健康强壮、勇敢又富有智慧。”孝庄太后目光悠远又感怀。

仪敏偷偷扫了眼康熙的面色,看不出什么,依旧还是一脸笑意,又与隔着数个座位望来的卓沅对视上,两人皆是微微一笑,便移过了视线。

她在心里给康熙配好了音:朕的儿子,爱新觉罗家的皇子,为何要像一个蒙古将军?

康熙仿佛喝醉了,站起来晃悠了两下,慢悠悠的开口,“皇祖母此名取的极好,小阿哥便叫做赛音察浑了。”

高坐上的交谈声停止,底下歌舞又起,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赞太皇太后博学多才、慈爱心肠,夸赞皇上的孝顺之情。

低头饮了一杯梅花酒,也跟着周围人随口附和几句,仪敏是彻底认识到孝庄太后的科尔沁情节之深。

终究事不关己,仪敏感慨几声也就过去了。真正让她在意的是:康熙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把封位定下!

不仅是仪敏,后宫中消息灵通的几位都在翘首以盼,像王佳庶妃、李庶妃这种,在宫里熬了多年还是个庶妃,闻此喜讯,更是日思夜想,恨不得今天就收到圣旨。

可让人失望的是,一直到年都快过完了,康熙都一动不动的没半点动静。

仿佛开始时露出风声的不是他一样。

……

康熙十一年,元月初六,大雪。

雪花窸窸窣窣的落在树枝上,屋内点了两个炭盆,又摆了一盆新折的腊梅,寒香阵阵,格外怡人。

仪敏靠在窗边,看着昨夜堆起的雪人,雪人堆得矮,身上披着一件仪敏穿旧了的外衣,恰好是喜庆的银红色,远远望去就像雪中站着一位红衣娃娃,与节日的气氛很是般配。

“招财!不要往外跑,”青梅眼尖手快的把小猫咪蠢蠢欲动的爪子按住。

招财就像是猫族熊孩子,活泼好动又对世界充满了好奇,对外面白茫茫的积雪向往不已,逮到机会就冲出去。

可它年纪太小,正是脆弱的幼崽期,仪敏怕冻到生病,并不许青梅等人把它放出去,这小家伙又机灵,常常青梅绿柳几个满屋子的按住它。

每当这时,仪敏便捧着手炉乐呵呵的看着。

“青梅,把它带到屋里,把昨天做好的布偶给它咬着玩,有了玩具,它就不会老往外窜了。”笑归笑,仪敏还是给出了解决方案。

因着雪天路滑,皇后便免了这两次的请安,仪敏挺长一段时间不用出门,在屋里都是穿的家常半旧衣服,头上戴着一朵藏蓝色的缠花,耳上坠着一对南珠耳环。

颇有些温润清爽的美感。

“这两天都没太阳,给招财做的小衣服都洗了没干,不然给它套上衣服,就不怕它出去受寒了。”

倒了一杯茶,仪敏端着杯子站在窗前,给寒气一吹,原本还有些烫手的杯子,慢慢凉了下来,又懒得放回去,便一扬手,把杯里的水都倒在了窗户外面。

原本平整的雪地给水浇的塌陷了一块,仪敏觉得有些可乐,坐在窗边的小榻上笑了起来。

在炭盆边添炭块的绿柳听见了,回头一瞧,无奈道:“小主,您还说招财,您自己不也是不顾惜身体吗?这窗边多冷啊!”

仪敏犹带笑意,“我又不日日如此,一年就这么一个月会下雪,错过了多可惜啊,能多看几眼就多看几眼嘛。”

她不仅不离远点,她还伸出手臂去接雪花,喜爱之意溢于言表。

“绿柳你知道吗,我有一年冬天特别想出来踩雪,可那时我病的很重,连走下床都不行,自那以后我就打定主意,一定要保重身体,年年都能出来看雪。”

这还是仪敏第一次主动对绿柳提起过去的事,绿柳不由放下手上的动作认真听了起来。

她很认真的说道:“小主的身体现在就很好。”比一般女子都要好的多。

仪敏捧着五六片雪花回头看她,“可是我已经快三年没出来玩过雪了。”

她微微鼓起腮帮子,面上挂起失落,看的绿柳霎时就心软了,她柔声道:“要不小主换上厚衣服,奴婢陪你出去看雪?”

闻言,仪敏露出惊喜,原先暗淡的眸子重新升起星星,她重重点头,“好!”

被裹上厚厚的衣裳,披了一件挡雪的披风,又有杏儿和小桃撑着伞,这才被绿柳轻拥着,往屋外草地走去。

走下石阶的时候,仪敏轻轻伸出脚点了点雪地,竟觉出一股陌生的绵软,不由紧张的握住了绿柳的手,小心的踏出第一步。

一步一步,直到走出十来步之后,她回头看着一串脚步,露出极浅的笑容,于是不再回头看,径直走到红衣的雪人身边,把自己头上的缠花钗子摘下,别在雪人头上。

靠在绿柳身上大笑几声,“好了,我们回去吧。”

她就像偷偷做了坏事的孩子一样,兴奋又轻巧的远离案发现场。

回屋面见青梅不赞同的目光,她就装作没看见,绕过青梅,飞快的脱下披风和厚衣,去内屋逗弄招财去了。

身后是青梅着急的声音:“小主您鞋袜还湿着呢……”

……

雪停之后没多久,内务府开始打造妃位和嫔位朝服、朝冠的消息便不胫而走。

整个后宫都洋溢着一种兴奋与焦急的气氛,坤宁宫茶话会上明里暗里都在议论此事,皇后也肉眼可见的忙碌起来。

永寿宫倒是气氛还好,原先的急迫与忐忑都给被康熙吊着的那几天消磨掉了,仪敏甚至还有心情给招财画小衣服的花样子。

面对旁人,包括青梅等人的询问时,她都始终端着一副八风不动的态度,任何试探都用一句:‘全凭皇上安排’,给挡了回去。

和她一样作为的还有卓沅和佟庶妃等人。

绝大多数还有脑子的妃嫔,这些时日都老实了起来。

剩下的都是一些蹦跶不出花样来的,自也不必多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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