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样的话隐隐有哪里不对。
不过脑子一团浆糊的林澄邈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只是在表达最诚实的想法。至于听到人会不会发散,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等等,我自己来!”
可他怂。没用沈辰动手,就自发将自己扒得只剩下裤衩,任由水波温暖包裹着他的身体。
那股熟悉的雪松香氛因为浴室内潮气变得更浓烈了。
男人沉默不语地抱着手臂,站在浴缸旁。
雾气朦胧。沈辰是什么表情,他看不清。
见他不再说话,男人叹了口气,动了。
纡尊降贵地弯下腰,面孔穿透那些乳白色的烟雾,直视他的双眼,“知不知道你方才在说什么?”
林澄邈望着他,糊里糊涂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无疑,沈辰有着一副好皮相。
浓眉之下,鹰眼内敛。视线攥住他,目色沉沉地翻搅着浓色波澜。
这张脸,和他少年时期饰演的阿凡如此的不同。明澈张扬、略显圆润到棱角分明、斯文俊逸。就像从憨实的犬类化为慵懒的猫科动物。
实在有些时空错乱之感。
所以当这样一张脸缓慢靠近他的时候,林澄邈不自觉地朝后仰了仰头,吞了口唾沫。
看他懵懵懂懂,一副连话都听不懂的样子。
沈辰又叹了口气,“跟你较什么真啊。”
脑海里有个声音,笑嘻嘻在林澄邈耳畔呢喃,“看,相当可口。”
头重脚轻。明明泡在水里,汗水还是争前恐后地从毛孔里冒出来。冷过之后又是极致的热。
“冷……热。”他的声音破碎而微弱。
“嗯?”沈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欺身向前,摸了把他湿答答的额头。
即使过了如此折腾的一晚上。男人的衣着还是一丝不苟。甚至连歪掉的领带都不知道何时重新理得端正贴合。
他从来就是坚持自己格调和节奏的人。
这一霎那,小小的恶念的种子在林澄邈心里发芽。
他伸出手,揪住男人的领带,将他用力拽了进来。
“碰”的一声,毫无防备的男人栽进浴缸里,炸开大片水花。
“先生??”张阿姨在门外抬高声音问。“你们还好吗?”
看到他狼狈不堪的模样,林澄邈抱膝坐着,笑得前仰后合。
居然还笑?沈辰呛了口水,难以置信地盯着满脸无辜的恶作剧者,轻咳一声回应:“没事,您休息吧。”
张阿姨踌躇了片刻,才忧心忡忡地嘱咐道:“可千万不要摔着了。”
“知道了。”
本来还想严厉的教育几句,但想了想,跟个被下药脑子都不清醒的人,又有什么好计较的。
水正在渐渐失温。
沈辰皱起眉,拖着林澄邈“哗啦”一声站起来,利索地将他拎到淋浴房里,打开喷头。
微烫的热水冲刷过两人的身体。林澄邈浑身乏力,条件反射地将手掌抵向他的胸口。
拿着莲蓬头的手一顿。沈辰牵住他的手,改放在上臂处。
“站稳。”他将他固定在自己与墙体之间。
这间公寓一层的浴室更多的像是摆设,淋浴房的设计也不够宽敞,因此两个男人同时挤进来后显得更加逼仄。
“辰哥,热……水温太高了。”他避开水流。
“小心滑倒,别乱动!”
少年的掌心烫得惊人,催动他逐渐紊乱的心跳。
男人不复原先冷淡禁欲的形象。他的衬衣脱开了两颗扣子,湿透的布料紧挨着皮肤,勾勒出精壮的肌肉线条。
水滴就这样顺着他挺直的鼻梁滑下。低头抬首之间,落在他的鼻尖,引来他整个人微微轻颤。
林澄邈觉得更热了。热得整张脸开始发烫。
“怎么样?有没有舒服些?”男人垂着睫毛,凌乱的黑发让他显得比平常更年轻易亲近。
“唔,还好。”
要命!
李明朝出来受死!
早知如此,他就揍得更狠一些。
越这么想,越感到口干舌燥。连吞了好几口水也缓解不了。
“携手超凡,重塑美好的□□。”
昨天在地铁上无意瞥见的健身房广告毫无预警地窜进他的脑海里。
赶都赶不走。
美好的肉////体……
肉////体……
苍天啊,男人果然都是天生的禽////兽。只要一点点药,他就开始馋朋友的身子了。
不不不,他绝对不能被下半身控制。
他觉得自己还可以拯救一下!
林澄邈低下头,深呼吸,憋住。
心平如镜,无欲则刚……
这样下去他跟李明朝有什么区别?
他整张脸憋得发青,连脖子都红了。沈辰扳起他的下巴,“林澄邈,呼吸!”
哦,对,他紧张到连呼吸都忘了。
他哆嗦了一下,像被惊雷吓破胆的一只雀鸟,可怜兮兮,退无可退。
无奈又认命地望着根本不懂自己龌蹉心理活动的男人,“辰哥,我在修身养心。”
你是不会懂的。我真的好难。上辈子加这辈子都没这么难过。
“你脑子里面究竟在想什么啊。”沈辰又好气又好笑,“冲洗一下,赶紧擦干了出去。”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男人纵容的笑,一阵脸红耳热。
是因为药,都是因为药,没别的。
“辰哥,我自己洗。你,你不是要去帮我拿衣服吗?”
“究竟是谁啊。连我也一起拽进来。现在走出来,不是一屋子都是水吗?”
沈辰长吁了口气,捉住他的脖子,像拎猫仔般扯近,帮他洗头。
当手指穿过那些细软潮湿的发丝时,他的心情略有些……微妙?
如果退回几个月前,谁告诉他自己将来会做这种婆婆妈妈的事情,他怕是以为那人脑子有问题。
可是现在……
并不觉得麻烦或是累赘。
他只是盯着那截白皙的脖子,心想,未免纤细得过分了。
艺人都得瘦成这样子吗?
他从来没住过寰宇旗下的艺人究竟维持着怎样的体格。
“阿姨说的对,你确实该多吃点。”他的手指不经意滑过他的颈窝,还有瘦削的肩胛骨。
热烟里若有若无飘洒出一股石楠花的味道。
极淡,藏身于沐浴露与洗发香波的香气中。
林澄邈的脸瞬间爆红了,“我已经说过了!我自己来!”
他将沈辰推开,指甲斜斜滑过他的喉结。
“嘶——”
终日戏猫,把猫撸毛了。
“对,对不起。辰哥,我不是故意的。应激反应,应激反应。”看沈辰捂住脖子,林澄邈的气势衰减至负数,“我就是想自己来。对不起。抓伤了吗?”
“没事。”本来想调侃两句。但看到他难过得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样子,沈辰只得叹了口气,揉揉他的头发。
自己一向是挺有原则的人啊。
不过……反应这么重。确实有些意外了。
“你确定你能站稳?先前在浴缸里就一副不清醒的样子。”他再三确认。
“没有问题,我已经清醒多了。”也充分认识到自己究竟有多无耻。
“那好。我就在门外,有什么事情就叫我。”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他拉开玻璃门。
新鲜空气冲散了潮热……
原来因为这个啊。沈辰扬起眉,不动声色地穿了浴袍出去。
莲蓬头的水不停歇的哗哗作响,身后的少年无声地倚靠着墙,埋着脑袋,像是极力掩盖什么。
直到沈辰完全退出去,他才颓然地滑坐在地上,掩面喃喃道:“禽兽啊。”
不就是点催////情药吗?
他恶狠狠举起沐浴露,挤在身上,用力揉搓。
沈辰在外面等了很久,才听到浴室里有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闹出这一出,他也忘了帮林澄邈拿衣服。
少年满脸愧色,罩着大了一圈的浴袍走出来,边走边系带子,见到他的时候,冷不防一个踉跄,撞到门框上——
“唔,疼……”
“……”他都不知道该同情他还是笑话他了。“好好走路。”
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怎么慌成这个样子。
沈辰托住他问道:“要不,还是抱你上去?”
林澄邈却像被烫了一下,猛地拉开一段夸张的距离,“辰哥,对不起!我总是笨手笨脚的!”
他望着沈辰脖子上那道红痕,“还疼吗?”
“说疼会有什么补偿吗?”他逗他道。
“呃……对不起。”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沈辰弹了他的额头一下,“下次长点心,比什么都好。”
“……是。”
他耷拉着脑袋,摸着扶手,慢吞吞爬上楼。
直到回到房间,他才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震惊道:“不对啊,辰哥,我房间里有浴室啊。”
所以……他究竟为什么非得经历这些,以至于极度唾弃自己啊。
“是吗……”沈辰抚着脖子,“我还真忘了……”
“……这房子该不会是你借来的吧。”
第二天,林澄邈躺在沙发上,享受着张阿姨秘制的葡式蛋挞。
这药的后遗症就是浑身酸疼,整个人恹恹的,就跟走了几十里山路一样。
“您感觉还好吧?”张阿姨挣扎了很久,才问了一句,“昨天,是不是有人欺负您了?”
张阿姨想得很简单,她所指的欺负就是林澄邈被公司的人恶意灌酒之类的。
可惜,他心里有鬼,一想就想茬了。
昨天,欺负,感觉……
半个蛋挞卡在食道里,噎住。他卡着脖子一通猛咳,眼泪得咳出来了。
“哎呀呀,你这孩子。怎么好好的,呛成这样。”张阿姨忙帮他拍背顺气。
“没事,阿姨,没事,是我自己不好。”
“唉……呛得严重吧……脸红成这个样子!”
“……”
从早晨开始,沈辰就敏锐的察觉到顶楼的气氛不对,且与他有关。
下属们遮遮掩掩,有意无意地打量着他,欲言又止。
他忙得不可开交,没打算追根究底。可一天被人行注目礼的滋味真不好受。
临到下班,他将问题抛给了秦秘书。
秦秘书沉默了很久,红着脸,指指脖子的位置,“老板,您脖子上那个抓痕。”实在醒目得很。
“所以?”
“就……大家免不了八卦了一下。”不是她,她没有!
“猫抓的。”只见大老板抚着脖子,微笑地回答。
“是。”她可不是王涛。“需要为您预约狂犬疫苗吗?”
她怀疑老板在骗她,然而她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