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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 8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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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秦慕薇看着太后离去?的背影,眼神空洞而又透着不甘,她不相信太后能这?么无情?的对她,可太后说的那几句话,却又让她哑口无言。

秦慕薇眼睁睁地看着太后出了?屋子,内心急切的想?要抓狂,可偏生喉咙就似被什?么堵着了?一般,再也没有勇气多说半个字。

那是昔日疼爱她的皇祖母,如今也是要不管她了?吗?

秦慕薇坐在床上将脸埋在双膝之上,嚎啕大哭了?一场,屋外?刚出去?的太后听了?个清清楚楚,身后嬷嬷担心的往屋里瞧了?一眼,“太后......”

“别管她,哭了?就好了?,也该懂事了?。”太后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如今她能怎么办,自身难保,哪里又能管得了?那么多,再说了?,若不是自己这?些年?替安王府长了?威风,也不至于那安王妃胆大妄为的生出这?等奸计来。

他们是不是忘记了?,就算自己再偏心,宁王也是她的皇孙,即便不是亲生的,他也唤自己一声?皇祖母,偶尔的排挤倒也罢了?,可这?等丧尽天良的事,不能让他背了?锅。

本?就是名声?不好,喜欢沾花惹草,若是再来这?么一出,让他同?那白婉儿生出什?么事端来,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按照萧靖琛的脾性,不让他赔上一条命绝不会善罢甘休。

她还能干什?么?还能为了?安王府再去?丢了?将来的太子?这?点道理,秦慕薇怎么就想?不通。

太后没再去?看她,秦慕薇终究是没有多留,这?里得不到她想?要的,她又何必再停留,她毁在了?谁的手里,这?辈子她必将会讨回来。

**

将军府的书房内,白婉儿盯着萧靖琛手上的笔,盯的入神,倾斜着身子,露出了?她的一片雪白颈项,领如蝤蛴,一双黑漆漆的杏目瞧的认真,可瞳孔却没有焦距,萧靖琛抬头,就见跟前人儿嘴角一抹微微弯起的笑,笑的漫不经心,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心神早已不在。

“想?什?么?”萧靖琛放下手中?的笔,镶金黑色袖口扫过桌案上已写了?大半的字帖,沾了?淡淡墨香味,起身走到白婉儿身边,高大的身躯顿时将她罩了?一半,卷缩在椅子上的白婉儿越发?显得玲珑娇小。

“夫君好看。”白婉儿倒是反应快,神智一被拉回来,入眼便是萧靖琛面如冠玉的英俊轮廓,白婉儿一双眉目毫无顾忌的在萧靖琛的脸上游走,从眉眼到唇角,无一处不是生的极俊,找不出半点缺陷来,白婉儿抿着羞涩的笑,眼神却是肆虐大胆,比起宁王,萧靖琛身上的沉稳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威慑力,更让人沉迷,犹如陈年?老酒一般,越是品尝越知?其中?的香醇。

“怎的不看书,不喜欢?”萧靖琛弯腰,轻轻在她鼻尖上点了?点,那般伸长了?脖子,痴痴朝着他望来的模样,下意识的就让他想?去?疼爱她,触碰她。

白婉儿没有回答,脸上露了?几丝疑难与委屈,故意将自己缠了?纱布的手挪到了?萧靖琛的跟前,意思再明?确不过。

书倒是想?看,可这?手该怎么去?翻。

萧靖琛错愕了?一瞬,难得的露出了?愧疚之色,在嘴角的笑意溢出来之前,五指微握,轻轻碰了?碰上颚,掩饰性的清咳了?一声?,“是我没想?周到。”

“读给你听?”萧靖琛靠她近了?一些,躺椅余出来的空荡被他填满,那股刚沾了?墨汁的香味让白婉儿贪婪的深吸了?一口。

“婉儿不敢耽搁夫君的时间。”白婉儿说完,未等萧靖琛蹙眉,指尖轻轻挠了?挠他的胳膊,“夫君能为婉儿做一幅画吗?”

萧靖琛:“......”

卫温从外?面进来时,白婉儿已经望着脖子僵硬,躺在了?椅子上耷拉着眼皮子。

起初还能问一声?萧靖琛,后面也就没有再出声?去?问靖琛画的如何了?,似乎从昨日受伤之后,身子就越见乏的快,今日早晨分明?睡了?个饱足,前后也就一个时辰,竟又有了?几分昏昏欲睡的势头。

卫温瞧见了?白婉儿半瞌的眼,脚步一时进退两难,愣了?半晌,还是被萧靖琛一个眼神打发?出去?了?。

他来也是想?说白御海还在外?面站着,到底要不要传,如今看这?模样,只能让他再多等一会儿。

白御海也就是担心,昨日从进考场一直到出来,他都?不知?道外?面所发?生的一切,直到等到夜里,听说了?一点消息,才知?道当初白婉儿对他说的那句,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考场的意思,白御海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与后怕,她既然能算到,为何就不能避免?

又或是她等的就是对方上钩?

自从上次死士之后,白御海比起之前,性子更加的沉稳了?几分,也知?道白婉儿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会闹脾气哭鼻子的妹妹,如今每做一件事,都?比他这?个当哥哥的考虑的周到,目光长远独到。

卫温出去?回话之后,他也没有多留,只是说了?一声?,待白婉儿醒了?之后,他再过去?。

回去?之后也没有心思静下心情?看书,白御海便直接去?了?操练场,比起借酒消愁,他发?现能出一身的汗水,更让他心里好受些,将来的路还很长,他得站起来去?保护他所想?保护的人。

屋内萧靖琛的画像做完,白婉儿是彻底的睡着了?,额头泛着微微细汗,睡的特?别的香甜。

萧靖琛望着手里的画,画技比起他在战场上的雄风,显得要笨拙许多。

也就是一双眼睛隐约能看出白婉儿的模样,萧靖琛蹙眉,本?欲废弃,可盯着画像上的那双眼睛,几次都?没有舍得。

“将军......”安静的书房白婉儿一声?软糯特?别的清晰,萧靖琛猛的一顿,搁下笔,走到她跟前,却见她依旧睡的香甜。

似乎刚才那一声?是自己的幻觉。

萧靖琛僵直了?身子,沉默的站在她的身旁,等了?她许久,看着她睡熟的俏脸,盯着她水润的唇瓣,却没有再听她梦语半句。

之后的几日,白婉儿都?喜欢跟着萧靖琛到他的书房,躺在那张躺椅上,看着他处理政务,尤其是喜欢看他执笔时的认真模样,安静时一语不发?,只是伸长了?脖子,呆呆的看着他。

也缠过几回萧靖琛,要他说说以往在战场上的日子,然而每每都?是初时劲头高涨,可真正听上几句之后,又是昏昏欲睡。

到了?第五日,腿上的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萧靖琛终于肯同?意她下地,但自从一下地,白婉儿再也没去?过萧靖琛的书房,甜甜的几句好话,哄着萧靖琛陪她去?池子里喂鱼,又牵着萧靖琛陪她去?观园里赏花,直到将将军府走了?个遍,终于还是熬不住,便将主意打在了?外?头闹市。

从始至终,关于那日在宫中?的种种萧靖琛没有去?细问,白婉儿也没有主动提起,似乎过了?那个坎,两人就是劫后余生一般过着神仙的日子,谁也不想?再去?回想?彼此心中?的伤痛。

抵不过白婉儿的耐磨,萧靖琛一向对戏曲不感兴趣,但最后还是陪着她坐在了?戏楼前。

听了?几句,白婉儿确定这?古代的戏曲儿确实与自己脑海中?想?象的不同?之后,顿时带了?几分失落,关键是她听不懂。

“倒也挺没趣的。”硬着头皮听完,白婉儿起身陪着笑脸,才说了?这?么一句让萧靖琛语结的话。

“以后这?戏台子也用不着了?,家家户户一个黑框子,里面什?么都?有,想?看什?么有什?么。”白婉儿意兴阑珊的时候,也想?起了?自己原来的那个世?界。

萧靖琛黑眸紧紧地睨着她,这?几日时不时听她说起一些新事物,待他多问的时候,她便说是自己梦里的场景。

包括府上厨子都?被她影响到,时不时的画几张图给厨子,详说了?几样菜品的做法,听的时候觉得离谱,可当厨子照着她所说的那般做出来之后,萧靖琛便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

她是白家的千金小姐,从未接触过灶台,就算在扬州萧家老院,她也没有亲自动过手,近日的这?些主意,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知?。

萧靖琛没再问,问了?也知?,是她梦里梦见过的。

白婉儿瞧着近几个夜里都?是繁星满天,今儿便早早就让嬷嬷备了?两把椅子,放在了?院子里,待萧靖琛用完饭,便哄着他陪自己在院子里坐一会儿。

在原本?属于她的那个世?界里,夜晚的浮躁,让她很少想?要去?赏星赏月,之后又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里,却是日夜操心着性命,唯有今日她放下了?所有,偷闲的想?望一眼夜里的星辰。

夜里微风拂过,余了?一地的凉意,白婉儿紧了?紧身上的毛毯,似乎还是觉得不够暖,直到萧靖琛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两人挤在了?同?一把躺椅上,她才安心的钻进了?他的怀里,仰起头去?欣赏夜里的那份宁静之美?。

“还冷吗?”萧靖琛打破了?沉默,手轻轻的去?触碰了?她的掌心,温暖略带着湿润,这?才放心。

白婉儿摇了?摇头没有出声?,依旧仰起头,夜色揉进她琉璃般的珠子里,璀璨夺目,似乎将夜里的整个星辰全数都?印在了?其中?,让萧靖琛一时看失了?神。

“夫君,没有想?问婉儿的吗?”良久,白婉儿才出声?问道。

夜色中?萧靖琛冷硬的脸,模糊不清,白婉儿贴在他的胸口,问的小心翼翼,但却也没有后悔。

这?一日迟早都?要来,他不问是不想?让他们的关系变着僵硬,这?几日以来的放松,她也看得出来,若是自己不主动提起,这?辈子,恐怕他也不会主动开口过问。

许是夜里的柔和,满天的繁星,才让白婉儿对自己慈悲了?一回,放下内心的防备,放下对人的猜忌,就如当下这?般平静的躺在他的怀里,放空身心,结果如何,只交给命运。

萧靖琛愣了?一瞬,向她看去?时,却见她睨了?目光又看向了?天边的星辰,萧靖琛心头微颤,那句想?要问她几次的话到嘴边,却又换了?一句,“韩公子......”

他想?问她,在她的心上如今是不是已经有了?自己的位置,那韩文郎呢?那个在酒楼里为了?她伤心难过的人,曾也是她一心要嫁的人。

在竹林里,她曾走投无路抱着所有的希望,让她哭过祈求他庇佑的人,她如今又将他放在了?何处。

萧靖琛圈住白婉儿的手,微微颤了?颤,他不知?道他是不是问的太早。

不提起不代表他不知?,正因为知?道,所以才他不愿意去?提,对于他来说,只要他想?知?道,从她出生的那一刻,她所有的喜怒哀乐,爱过的人,讨厌的东西,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可知?道了?又如何,在乎了?过后才会去?在意她的过去?,在意在她的心上自己的分量到底有几分,然而在意了?之后,即便结果是最糟糕的,又怎能再舍得怨她。

从始至终,她不过只是在保护自己而已。

也是那时,萧靖琛才知?道一切的追查都?是多余,他所知?道的结果只会让他的心千穿百孔,却依然无法选择没有她的日子。

痛总好过一无所有,体会过了?心尖被温暖的感觉,这?辈子,他便再也做不到回到最初那般孑然一身。

是以,他就当什?么都?不知?。

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的小心翼翼,看着她将自己紧紧地裹着,似一只经历过万千劫难的刺猬一般,紧紧地护着自己,永远也不愿意打开怀抱,不愿尝试着让他去?驱除她心头的担忧与恐慌,只能眼睁睁的接受她的逢场作戏,不忍去?破坏一丝一毫。

如今再忆起当初坐在廊下的那个绝色姑娘,才知?道并非她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恬静风平浪静,紧闭的眸子里,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他未曾了?解的陌生,又或是在哪个瞬间,让她变了?模样,藏着委曲求全和处处提防的小心思,提防着他,提防着这?个世?界。

然而,他终究是没有逃出她的逢场作戏。

从她开始愿意唤她一声?夫君开始,从回到萧家院子里的晚上,她流着泪拽住自己的袖口开始,他就注定了?逃不过她的算计。

“别回答,我不该问。”萧靖琛瞥见了?她眼里一瞬的惊慌,在白婉儿开口前,就后悔了?,他不该问。

今夜之前,夜里的星辰对他来说,唯有凄凉和了?无边际的孤寂,并没有什?么浪漫美?好可言,沙场上的无数个日夜,留给他的只有望不到边的杀戮。

然而当他从她眸子里看到整个星辰之后,他却觉得那是他见过最美?好的东西。

他不需要她的解释,他要的只是,能如今夜这?般永远的陪在他的身边,替他驱除蚀人心骨的孤寂。

即便是逢场作戏,也要让他知?道,住在他的内心的那个人,在关心着他。

“我,从未念过他。”白婉儿看着他的眼睛,不躲不闪,绝美?的眸子里,是萧靖琛从未见过的认真,“若能回到过去?,断不会让我年?少无知?的岁月里,被旁人烙上任何印记。”

她没有说谎,之前爱上韩文郎的那个人,并非是她,而是原主,从来到这?个世?界上,她的心就是一片空白,容不下任何人,冷血的偶尔连她自己都?觉得可怕。

“你信我吗?”白婉儿的声?音很轻,或许在这?一刻,她是要试着清空自己,试着去?接受跟前的这?个男人。

一生一世?的日子,她不愿永远活在自己的算计之中?,要爱,那就爱那个真正的她。

“信你。”萧靖琛低头靠近她的脸庞,他知?道,跟前这?双褪去?了?妩媚之后的清澈眸子,才是躲藏在伪装之下那个真正的她。

俯下身,萧靖琛在触碰到她的双唇时,比往日里要小心翼翼的多,分明?是自己再也熟悉不过的身子,可此时他却觉得陌生,陌生的让他动作僵硬。

“婉儿。”萧靖琛额头抵在她的额间。

“嗯。”

“陪着我。”萧靖琛唇瓣从她的眉尖吻过,在她打颤的睫毛上温柔一点,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沙哑,在她看不清的夜色之中?,眼里沾了?些许湿意。

白婉儿身子一僵,睁开了?一半的眼睑,几经颤动之后,再次合上,她并非铁石心肠,但她不知?道自己心底哪一处才是她的真心,习惯了?伪装,让她一时半会儿分不清那些是真那些是假。

“好。”但至少这?一刻,她没有用上半点心机算计,谁又不想?拥有一段刻骨铭心,无所顾忌的爱情??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她也能像对自己那般,用尽所有的心机与聪明?去?护着跟前的这?个人。

“回屋吧。”萧靖琛瞧见她耳畔被夜风撩起的发?丝,起身替她挡了?风头,娴熟的拦腰将她抱起。

白婉儿躲进他的怀里,应了?一声?,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月色下默默地数着他的脚步,从院前的青石板,到台阶,到屋内,再到珠帘前,白婉儿素手伸出替萧靖琛拂过珠帘,二人相视的瞬间,白婉儿抿了?一抹笑,娇羞的搂紧了?他的脖子,整个人趴在了?他的怀里。

这?一夜萧靖琛异常的温柔,风雨过后,白婉儿在他的臂弯沉沉的睡去?。

清晨一声?虫鸣,白婉儿睁眼,便见嬷嬷立在了?床前。

“夫人醒了??”嬷嬷赶紧扶她起身,“今儿早上听说皇上急招了?将军过去?,也不知?道为何事,走之前将军吩咐了?,夫人想?去?哪里都?成,让温大人跟着就好。”

嬷嬷话语温和,从她的神色间,也瞧不出一丝慌乱,几日都?没有上朝了?,皇上找将军也是正常。

“刚好,尚书府的大奶奶听说有了?身孕,前几日还递了?帖子过来,夫人看看要不要过去?瞧瞧?”嬷嬷扶着白婉儿坐在梳妆台上,询问了?她。

白婉儿愣住回头,瞧着嬷嬷,“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儿个尚书府上的人还来过,说最近大奶奶害喜的厉害,败了?胃口,想?夫人过去?陪着说说话,奴婢瞧着夫人与将军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好好呆在一起,便将消息压了?一日。”嬷嬷垂下头,这?事是她擅作主张,就算夫人怨,她也毫无怨言。

白婉儿却似乎是失了?神,坐在梳妆台前,瞧着镜中?自己依旧精致红润的五官,半晌才开口,“收拾下吧,用过早食就去?。”

“好。”嬷嬷这?才拿过木梳,替白婉儿开始梳妆,“今日夫人想?着什?么妆?”

“不着,就这?样就好。”白婉儿看着跟前的胭脂水粉,自从宫里出来,她就没怎么碰过这?些。

嬷嬷愣了?愣,往日里夫人出门即便是素装,也总是会精心的打扮,从未素颜出门过,今儿去?尚书府理应好好收拾才对,嬷嬷虽有疑惑,但也笑着应下了?。

就算不施粉黛,夫人也是好看的。

从将军府出门时,天色比起往日多了?几分暗沉,没有日头照耀,倒也比平日里凉快了?许多。

“若不下雨,记得将茶叶拿出来晾晾,将军回来,刚好可以泡上新茶。”白婉儿一只脚踏在马车前的板凳上,才想?起,回头对嬷嬷嘱咐了?一声?。

“好,夫人放心。”

“马车里我已经备了?伞,翠玉记得多看天色,别让夫人淋了?雨。”嬷嬷看着白婉儿上了?马车,又才对翠玉说道,翠玉对尚书府大奶奶更为熟悉,每回都?是她跟着,嬷嬷只好再三叮嘱她。

“好。”翠玉回头笑的应了?一声?,可表情?里嫌弃嬷嬷的啰嗦之意太过明?显,嬷嬷叹了?一口气,倒也就闭嘴了?。

直到马车走了?一段,瞧见卫温跟了?上去?,嬷嬷才彻底的放了?心。

马车到了?尚书府上,出来接应的是韩诏谕身边的丫头,韩诏谕这?几日没有胃口,吃点东西就想?往外?呕,几番折腾下来,身子骨就瘦了?一圈,坐着就不想?再挪动分毫。

直到瞧见白婉儿走了?进来,韩诏谕脸上才勉强有了?神采,可也不必往日里精神,“盼了?你多久,若不是我这?身子,早就去?将军府上找你了?。”

韩诏谕说着,眼里含了?几分怨色。

“你就是来了?,也不一定能见的到我。”同?样都?是病号,白婉儿走到她跟前,将韩诏谕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端详了?一阵,直到将她瞧的不好意思了?,才被韩诏谕用手指头戳回了?视线。

“瞧什?么呢?这?才多大,能看出来什?么?”韩诏谕脸色微红,一时又想?起了?自己这?几日以来的担忧,“要我说,你家将军就应该将你捆在府上禁足,你竟然能有那个胆子,单枪匹马的勇闯皇宫,还有那本?事弄的人家家破人亡,我之前是不是小看了?咱们婉儿了??”

那宫里的事情?早就传开了?,传出来的消息也是,安王府联合魏王,里应外?合的想?要将白婉儿和宁王置于死地,谁想?到结局来了?个大反转,害人不成,终是害己。

“你这?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不待白婉儿回答,韩诏谕又注意到了?白婉儿手上缠裹的白纱,目露惊讶,传言倒是说的好听,是因为白婉儿运气好,可仔细一想?,能从奸人手里爬出来,定不会是件容易的事。

“无碍,都?快好了?,倒是你瘦了?一圈了?,王公子看着多舍不得。”白婉儿将手缩了?回来,又将话题转移到了?韩诏谕身上。

“这?一屋人就盼着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舍得又能怎样,横竖苦头是我吃,他每日不痛不痒的几句关心话,又能起到什?么作用。”韩诏谕有了?身孕之后,小脾性就暴露无遗。

白婉儿低头笑了?她一阵,让翠玉拿了?食盒过来,走之前她特?意让厨子做的几样开胃菜,不油不腻,素淡却又不失味儿,韩诏谕难得的伸长了?脖子去?瞧一眼。

“怎的,这?些都?是你做的?”韩诏谕看着她,满脸的不可置信。

“府上厨子做的。”白婉儿笑睨了?她。

“将军府上厨子当真不一样,这?菜的花样儿都?与众不同?。”韩诏谕说着,翠玉已经为她递过来了?筷子,“大奶奶趁着热乎,尝一口吧,夫人担心你饿坏了?,这?些虽不是夫人亲手做的,但也是夫人站在旁边,看着厨子烧的。”

翠玉说完,韩诏谕就来了?兴致,接过筷子吃了?两口,胸口并没有往日不适的感觉,便就每样多夹了?几口。

“你要是能早点来看我多好,我也不至于瘦成这?样。”韩诏谕抱怨了?一句,当着白婉儿的面,扫了?扫自己空荡荡的袖口,看的出来,手腕关节比往日瘦了?不少。

“以后你要是有了?身孕,可别像我这?样没出息,吃什?么吐什?么,遭罪!”韩诏谕一说起来,又没了?胃口,放了?筷子,跟前的丫头赶紧拿来了?温水,韩诏谕抿了?一小口,压住了?胸口的不适,便再也不敢往这?块儿想?了?。

“咱不说这?了?,上回秋闱,白家哥哥考的如何?”韩诏谕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才问了?白婉儿。

“结果还未出来谁知?道,不过哥哥说,发?挥的还不错。”白婉儿从怀里的小口袋里掏出了?一颗酸梅,塞进了?韩诏谕嘴里,“含着吧,舒服一些。”

“还是婉儿贴心。”酸味抵制舌尖,韩诏谕缓和了?许多,“那就好,来年?春季,白家哥哥,同?我家那位,还有我那不争气的哥哥,三人再一块儿去?参加春闱,再一块儿金榜题名,多美?的事儿。”

“这?么说,王公子和韩公子,这?回也发?挥的不错?”白婉儿笑着,无心的问了?一句。

“两人一回来,脸色就给生了?花儿似的,想?必就是好的了?,”韩诏谕问完,却又是皱了?眉头,盯着白婉儿的眼神突然变得愧疚难安,叹了?一口气才说道,“婉儿,以后若是见到我哥哥,就离他远一点,我瞧着他是疯魔了?。”

自打萧霜的亲事没成之后,韩夫人也没有再想?着要攀附什?么高官,里里外?外?给韩文郎介绍了?一波又一波,韩文郎却是一个都?没有瞧上,直到把韩夫人逼急了?,才发?了?一通火,质问他到底想?选个什?么样的神仙回来。

没想?到韩文郎比韩夫人的火气更旺,“当初你若是有如今这?想?法,不去?嫌弃白家,你的儿孙早就满堂了?。”

这?句话可谓是在韩家掀起了?飓风巨浪,谁都?没有料到韩文郎心里对白婉儿还没有放下,上回吃了?那么大的亏,韩夫人如今避白婉儿就似是避瘟神一般,生怕韩家再与她扯上关系,现在倒好,韩文郎自己先提了?人家,还明?摆着的是对白婉儿念念不忘。

一气之下,韩夫人便将韩文郎关在了?屋子里,每日安排一个来相亲,放了?话什?么时候看对眼了?什?么时候才罢休。

算到今日,也有四五日了?。

白婉儿低下头,也没有去?问什?么原因,但韩诏谕说的没错,以后,估计她不会再见他,既然决定放下了?,就应该放下任何人,包括韩文郎。

韩文郎本?性也不坏,否则也不会顶着危险,去?替原主烧了?那些年?的坟纸,白婉儿抿了?一丝浅笑,“下次再见面,你告诉他,我过的很好,让他也好好过吧。”

韩诏谕叹了?一声?,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若是当年?哥哥能有今日的觉悟,事情?断不会弄成这?般难看。

白婉儿陪着韩诏谕聊了?半个时辰,却浑然不知?外?面天色越发?的开始暗沉,直到几声?惊雷传来,屋里的人才开始紧张。

“夫人,咱还是先回吧,看这?模样,估计得落好一阵子。”翠玉走到屋外?瞧了?一眼,外?面乌云密布,眼瞧着马上就是一场大雨,翠玉脸色着急的说道,“等这?阵雨停了?,咱再来看大奶奶。”

“本?想?多留你几日,干脆就在我府上住着,可又怕你家将军着急,即如此,就早些回吧,下次得空了?再过来。”韩诏谕也没有强留,让丫头扶着起身,便要送白婉儿出去?。

“你躺着吧,不用你送。”白婉儿刚拒绝完,见韩诏谕根本?没听自己的,支起了?身子,拿出了?架势要送她,便也随了?她的意。

“都?几日没有下地走动过了?,正好送送你,活泛下身子。”韩诏谕挽着白婉儿的胳膊肘,目光却又盯在了?她的双手上。

“以后可别再一个人去?犯险,人心怎能猜的准,宁王是什?么样的人,外?人不知?,你我又岂能不知??要是有个万一,那可是半点退路都?没有的,你呀,聪明?归聪明?,做事之前你也得为自己留条后路,你家萧将军,一句话就能省了?你多少事,你要是不想?去?宫里,就是太后宣,那也能寻个由头不去?。”韩诏谕一想?起适才从她口里听到的那些,心肝子都?在颤抖,若是真要有个万一,她怎么办,萧靖琛就算能容得下她不干净的身子,可依白婉儿性子,她又能若无其事的过日子?人言可畏,光是唾沫星子就能淹死她。

“好。”白婉儿听着她念叨,也没有去?反驳,似乎一有了?身孕之后,韩诏谕的话比往日更啰嗦了?。

韩诏谕的意思,她明?白,萧靖琛对自己,从前她不知?道,但经过了?这?次,他逼着皇上为自己讨回公道一事来看,应当是用了?真情?的,昨夜坐在院子里看星星时,他在自己耳畔说的那句让她陪着他,她也能感受到他说的是真的。

这?一切原本?都?是自己最想?要的结果,可她终究也是个人,人有心就会有想?法,就会被动摇。

用不着韩诏谕说,她也知?道,萧靖琛对她是好的,她如今要做的便是,卸下一身的刺,试着去?向他靠近。

“这?场雨也不知?道要下多久,你家将军若是还没有回来,就派人送把伞去?,人家都?对你这?么好了?,你这?小没良心的,也得好好待人不是?”

“大奶奶这?可就冤枉了?夫人,夫人对将军样样都?细致周到,没一处可挑得出毛病来,送伞这?事自然也用不着大奶奶提醒,夫人自会想?得到。”白婉儿没说话,翠玉倒是替她接了?过来,惹得韩诏谕啧啧两声?,捏了?她圆润的脸蛋儿,“如今胆子大了?,竟敢顶嘴了?,你家小姐什?么都?好,可说不得了??”

“大奶奶都?是有孩子的人了?,怎还是这?性子。”翠玉赶紧躲开她几步,以往小姐还是白家大小姐的时候,韩姑娘没少来府上叨扰,一来就喜欢捏自己的脸,都?几年?了?,这?性子还是没改。

打打闹闹了?一阵,也到了?门口,韩诏谕看着白婉儿的神色却是比之前担忧了?几分。

越是知?道她做的无微不至,越是证明?自己的直觉没错,看似她样样都?拎得清,可真正爱一个人时,又怎能事事都?拎得清,谁没点小脾气小情?绪的,哪有那么完美??

徐风夹着点点细雨,开始缓缓落下,翠玉替白婉儿撑着伞,与韩诏谕站在门口处,眺了?一眼阴暗的天色,白婉儿回过身对身旁的韩诏谕说道,“回屋吧,如今你这?身子可不能伤了?风,尚书府上的嫡长孙,金贵得很。”

韩诏谕被她说的又羞涩的戳了?一下她胳膊,“没那么娇贵。”

白婉儿笑了?笑,也没再说话,回头便下了?台阶。

“婉儿。”瞧着白婉儿踏出的背影,韩诏谕收了?脸上的笑,眼里带着担忧和关心,还是忍不住唤了?她一声?。

“嗯。”白婉儿回眸,不明?的睨住她。

“当年?的事,是哥哥对不起你,也是韩家对不起你。”韩诏谕艰难的开口,迟早有一天,这?话都?会说出来。

就算她已经放下了?,但自己还欠她一句致歉,无论如何,韩文郎是她亲哥哥,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若不是哥哥伤她太深,或许她还能如从前那般无所顾忌的爱恨,而不是一个人去?扛着。

“何必过的那么累。”韩诏谕声?音很轻,盯着白婉儿的眼睛,她将自己藏的深,可她依然能区分出,她与之前的差别,以往她看着哥哥时,能与她坐在一块儿,说上一整天关于哥哥的事,如今从她的嘴里,她再也没有听过任何一句关于男子的话,包括萧靖琛。

那宫里是何等凶险的地方,往后若没有个依靠,靠她一人,得有多累?今后若是怀孕生子,她当如何?

还是一个人扛着吗?

“你对我哥......”韩诏谕不确定的问了?一声?。

“不爱了?。”白婉儿目光淡如水,眼睛没有半点波光,嘴角轻扬起的一抹笑,冷艳的不带半点感情?。

从始至终都?没有爱过。

“那将军呢?你爱吗?”韩诏谕向前走近了?一步,追着问道,她从未听她在自己面前提过一句关于萧靖琛的事。

爱一个人不应该这?样的。

白婉儿嘴角的笑缓缓沉下,周遭一片安静,只余雨点子打在油纸伞上‘啪嗒’的寂寥空荡声?。

白婉儿刚走不久,萧靖琛便从宫里赶了?回来,只是与离开时的不一样,整个府上都?在陷入了?紧张待命之中?,当一身戎装铁甲披身的萧靖琛出现在院子里时,嬷嬷心里‘咯噔’一声?,僵住在原地,硬是没反应过来。

这?是要去?打仗了??

“夫人呢?”萧靖琛没有在院里看到白婉儿的人影,眼里显出了?几分急切,蹙眉问道。

“夫人今日去?尚书府见大奶奶,这?会子怕是才刚到。”嬷嬷反应过来,也急了?,怪自己怎么就提了?尚书府的事,这?节骨眼下,将军要去?出征,夫人没能送一程,那该如何是好。

“奴婢这?就派人去?接。”嬷嬷说着就急急忙忙地往外?走。

“我过去?。”还未等嬷嬷的人走出去?,萧靖琛几个大步跨出了?院子,骑上马背前对卫温说了?一声?,“先点兵,我随后就到。”

马蹄声?从将军府前的巷子里传出,朝着尚书府的方向一路疾驰。

一个时辰前,皇上收到了?急报,辽国已举兵,不出半月就会到达边界。

早已习惯了?来去?洒脱,可当萧靖琛从宫里出来的那一刻,脑子里只有白婉儿娇媚的笑脸。

比起以往的洒脱,这?一次明?显有了?让他犹豫的牵挂,迎着巷口呼啸而来的风,萧靖琛的战靴紧紧夹裹着马肚,脸色凌厉眉头染了?几分焦急,就算走,他也要告诉她一声?,等着他。

等他归来。

作者有话要说:日万,肝脑涂地,跃跃拼了。么么我的小可爱小天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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