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就看着那桌。
他就看着。
在自家学妹主动开场后，五分钟，前女友被顺毛；十分钟，前女友接过学妹手上餐具和她共享一份甜品，十五分钟，前女友单方面吐槽诉苦大会，学妹时不时迎合几声，基本上快把前女友知道的有关自己的初中经历给扒了个差不多了。
眼见着这俩前一会还在针锋相对，一眨眼的功夫就亲亲热热手拉手准备去自己初中学校参观了，夏油杰觉得这个情况哪里不对但他说不上来，但是他下意识刚想起身过去结果看到前女友亲亲热热搂着自己的小学妹，投给路人的目光是他非常熟悉的排斥与警惕。
夏油杰：……
夏油杰：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撼.jpg
手机忽然响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眼屏幕，是学妹送来的信息，大意是她准备和藤原学姐一起去他过去的学校看看，学长不继续跟着百分百没问题，反正学姐已经听了她的话不会继续跟踪追杀学长了……诸如此类。
夏油杰怒极反笑。
他当然不用担心这个。
自家学妹是个切开满是黑的小交际花，深藏不露男女通杀，他现在跟过去都要怀疑谁才是被针对的哪一个了。
桌上甜品被吃的倒是干净，手机忽然一连串提示音震得他手指发麻，夏油杰一低头，是他的临时债主发来的追杀询问。
悟：你怎么回事。
悟：你泡学妹就算了还刷老子的卡？
悟：然后你让学妹给你解决你的前女友还刷老子的卡？
悟：拿老子的钱养你的女人夏油杰真有你的。
杰：你弄错了，学妹不是我女朋友。
悟：哦。
悟：那就是你拿老子的钱欺骗纯情学妹帮你哄前女友夏油杰真有你的。
杰：这事情很复杂……
“不管复不复杂，你最好能把钱拿回来。”
修长阴影忽然挡住了光源，夏油杰眯着眼睛一抬头，最强组合的另一人站在桌子旁边，一边发着短信一边棒读语气口述要求。
夏油杰：……
黑头发的学长不过沉思一瞬，便露出最习惯的微笑：“悟，想赚钱吗？”
****
学妹又给他发了一条新的短信。
黑心小交际花：学长想不想把钱赚回去，不过不是现在，需要过一阵子可以到账。
夏油杰：……
没过一会，和学姐坐在车上前往夏油杰初中学校的小莱手机响起，她低头一扫，笑容格外灿烂。
羊毛一号：你想怎么玩。
黑心小交际花：我觉得五条学长还能再掏出来一个十五万，学长你说呢。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羊毛一号的夏油杰眼神微妙的盯着手机界面，旁边是探头看着手机神色平静的五条悟。
两个学长彼此对视一眼，又默契的将目光转向了手机上。
羊毛一号：你说的很有道理。
羊毛一号：在学校等我。
黑心小交际花立刻喜滋滋的把五条学长备注成了羊毛二号。
这波支线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系统倒是足够大方，50奖励点已经到账，夏油学长的好感度还没计算完毕她也没有很在意了，好在最重要的点数可以随着周目继承不然她也不能这么浪到飞起。
——要掌握两位学长容忍度的界线，是个很精妙的操作细活。
毕竟经历过上周目神庙逃亡追杀过程后，没办法低估学长的耳朵灵敏度和记仇程度。
利用少女的脆弱自尊心让学姐上钩并不难，难得是在接下来的过程中如何说服学长的配合，小莱猜测最后的好感度是需要完成这任务里的每一环后才能发送，但是作为一个擅长取舍的玩家，她完全可以把学姐哄得开开心心以后抽身而退重新甩锅给夏油学长的傲慢，然后携款潜逃去他妈的低头道歉。
她一路上想了不少，千算万算，没算到她的羊毛循环养成计划终止把学姐哄得开开心心的剧情这里。
远远瞧见一黑一白两位学长站在树下等待的那一刻，小莱后颈软毛都要吓得炸起来了。
我真傻，真的。
我光想到这俩关系好错估了我对夏油学长对我的重视程度，当然啦——比起我这个一点也不贴心的学妹，这种事情肯定要和自己更熟悉的一起玩嘛！
我存档了。
我错了。
但我还敢。
……不过我下周目会长记性的！
五条悟长腿一迈走过来，之前投喂过一段时间后好感度也算是虚高，具体表现在这人已经能毫不犹豫伸手要糖但是系统好感度一点不长，此时的五条学长很没有距离感的勾住了学妹的肩膀，一边的夏油杰则好声好气去和他的前女友解释情况，只是带着前任负面滤镜的夏油杰很明显不得人心，完全没有有眼力见儿还很会说话哄人开心的小学妹来得让人喜欢。
藤原学姐这会已经被“错的不是我而是那个不会珍惜我的混蛋”概念洗脑成功，瞧着小姑娘被陌生的男人勾在手臂下面，不像是情侣暧昧之间的亲昵，倒像是只被人捏在掌心摆弄不敢乱动哆嗦着的软乎小狗崽。
“学妹很闲嘛。”
“都有心思赚外快了。”
小狗崽在恶德学长手底下骨头都是软的，被撸乱一头栗色长发后噫呜呜噫的卡在了学长的胳膊下面，学长扯着学妹白净脸蛋的软肉，皮笑肉不笑的说既然没事情那就跟学长过来一起干活吧你两个学长都没钱了你应该很清楚对不对，刚刚还在搞事情的小姑娘很是能屈能伸，低声下气说学长说的是啊学长说的对啊。
“喂。”藤原学姐皱着眉看着，伸手想要把那个双手捂脸的小姑娘拽过来，结果白头发的这一个虽然一眼惊为天人，墨镜后阴阴抬眸时的目光却冷得让人骤然冻住，夏油杰倒是一如既往的笑容良善，藤原瞧着他，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和他交往的时候这笑容弧度也和现在没有丝毫变化，忽然暴怒。
“你甩了我也就算了，现在带着另外一个人来欺负小学妹算是怎么回事！？这孩子难道不是因为你的关系才来面对我吗？她不愿意伤害我就这么让你看不过去！？”
夏油杰：“……？”
他再一次跟不上女孩子的脑回路，与此同时那双手捂脸哆嗦着的小姑娘忽然一声细微哽咽，凄凄惨惨染着细碎哭音的声音自手掌后面缓缓而出：“学姐不要怪前辈，不是前辈的错……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就算是五条前辈，也是我错误招惹的原因，和夏油学长没有关系……”
夏油杰：……？
要说她撒谎吧，黑心小交际花这断断续续的发言也没有假话。
要说她说真话吧，这词语排列组合传达出来的情报，又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然后他听见了学妹一声痛苦的叹息。
“都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自作主张，是我主动要和学姐示好的。”她哽咽道，“和学长没有半点关系。”
……
夏油杰面无表情。
夏油杰心情平静。
很好。
他在自己前女友愤怒的目光中心平气和地想，学妹的售后服务果然到位。
于是他伸出手，从五条悟胳膊下面挖出来小莱，双手捧住她的脸，满眼的虚伪深情：“我怎么会舍得怪你呢？”
五条悟：“……？”
小莱：“？？？”
一个旁人看起来亲昵又暧昧的姿势。
小莱被人渣学长捏着脸，惊恐看着他嘴角上扬弧度里愈发不打算掩饰的恶劣扭曲的愉悦之情。
“不好意思，我和小莱认识时间不长，之前大概是关系太乱了让她帮我解决这件事不高兴了……她会和你那么说话，这孩子怕是还是在生我的气呢，想让你来对付我呢。”他一弯眼睛，对着藤原学姐一脸真诚的道歉起来：“抱歉呐，之前那么对你。”
最真实的谎言，就是全都是真话组成的错误情报信息。
但是这样一来她在藤原学姐这里做的铺垫全都换了味道，一番操作全都为他人做嫁衣，夏油学长功成身退顺便锤死了她这个莫须有的女友身份。
……你学的是真他妈快啊夏油学长。
“乖孩子，”黑心眼的夏油学长笑容满面，仍然维持着那个捧着小莱脸颊的动作，语气亲切又深情：“别闹啦，快把钱还给五条学长，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
小莱看着系统提示的“支线任务完成，夏油杰好感度20结算成功——开启夏油杰支线剧情”的提示，目光骤然失去了高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