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夜蛾正道话音落下的同一时间，夏油杰原本还算平缓含笑的轻松神态就被蹙眉的表情取代了。
“星浆体？”家入硝子也跟着皱起眉：“找了十年还没找到吗？”
五条悟一脸不解：“既然知道来源总能从根源处找吧，父母家人亲戚朋友，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夜蛾正道语气平静：“要想追溯还是可以的……十年前，有人以五亿价格从对方父母手中买走了幼年的星浆体，但是也不知道对方是何等身份有本事消匿所有痕迹，而且自那之后就连父母的踪影也消失不见了，更不要提寻找到星浆体的行踪。”
五条悟晃荡着椅子啧了一声：“反正也就是那么回事嘛，觉得时间还够还能找到第二个第三个，索性就懒得追究，十年前的负责人不一定是十年后的负责人……高层惯常玩的推锅把戏啦。”
夏油杰的重点却在另外一个方向：“到了天元大人术式刷新的时间了么？”
夜蛾正道努力维持着小莱面前的平静表情，却仍难掩沉重之色：“嗯……小莱的术式，是最合适的。”
上层在开会的时候甚至将她的术式也一同考虑进去——最坏的结果，是这孩子在同化过程中彻底取代了天元大人成为新的结界核心；但是不知为何这本该值得探讨的重要问题却被高层们不约而同地避而不谈。
说白了，他们更在意的是小莱的术式能否真正和天元融合并形成同调，至于结界内部的究竟是千年前的天元大人还是这个还不到十七岁的小姑娘，并不如何重要。
咒术界当初让自己亲自邀请这孩子入学，利用她的术式尝试颇多咒物咒具，却又不允许她真正接触那些咒术界核心的高级术式；如今看来究竟有多少真心假意，却也不得而知了。
小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能从周围人的反应里大致分析出具体情况。
——简而言之，这波是强制剧情杀。
说好听些是同调，解读再简单粗暴一点，那么就是类似于抹杀自己的精神意志与对方成为一个人的行为。
往好处想一想，也许自己还有可能是在同调过程中意志留下来的那一个？
很奇怪的是，这想法对她来说算不得苦中作乐，只不过是最平常的思考。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思维方式开始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失去了对未知的恐惧，失去了对死亡的敬畏……
这样的我，还能算是活着么？
这样的我，还能算是正常的【人类】么？
“——那么，”
少女清亮平静的嗓音打破了屋子里隐约压抑的氛围，她抬起眼，望向夜蛾正道的神色目光一如既往。“需要我做什么？”
“……小莱下课后和我来，其他术师已经准备完毕，你只需要和以前一样在其他人的监督下饮下天元大人的血就可以了。”
老师努力露出安慰的笑脸：“不会浪费很长时间的，而且这次融合后也不是立刻确定你就要接受和天元大人的同调，期间我们会检查你的身体是否和以前一样会发生排斥，如果过分严重的话，这任务就与你无缘啦。
当然了，小莱还是可以回家休息，学校特意给你批了一个月的假期，落下的课程可以让七海他们去给你补课。”
夏油杰没有说话，五条悟也没有开口。
小莱注视着屋子里唯一的权威者——而夜蛾正道的态度已经相当明显了，他表现出了隐秘的哀伤和同情，但他绝对不会是阻止这一命令执行的对象。
那么，真相已经很明确了。
她就是那个替身、备胎、影舞者——从来都不是人才培养中重要的学生，而是被用来巩固统治维持平衡，最后以防万一的“道具”。
“我明白了。”
少女抚平裙摆，从容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也不需要等到下课了，夜蛾老师。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也许这局我没有赢。
但我也不打算输。
***
负责此次工作的，是乐岩寺嘉伸。
这位瞧着就是十足古板的老爷子坐在为首的位置上，面前摆着的是用特殊的瓷器承装的一碗殷红血液。
天元的血。
小莱没有以前的记忆，而这屋子里负责的咒术师似乎也对这个设定习以为常，还是夜蛾老师主动介绍，她之前很多次服用咒物做测试的时候，都是乐岩寺先生在这儿负责监督的。
“我就这么直接喝掉吗？”
“嗯，直接喝掉就可以了。”
区别于老头子给人阴沉压抑的第一印象，乐岩寺和小莱说话的声音居然还称得上和蔼，小莱有点惊讶地挑了挑眉，默不作声喝下了面前的鬼东西。
乐岩寺看她喝下，这才继续说道：“在这里呆十五分钟，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你可以先回家休息，接下来的一个月每天定期报告身体情况，如果融合效果较好，我们会考虑第二步。”
小莱皱着眉砸了咂嘴，要了杯水漱口。
术式融合的感觉有点奇怪，类似于从系统购买技能是那种瞬间明悟的感觉，但如果说系统这边理解度是百分之百可以直接使用技能，那么通过自身术式融合的感觉就是能感受到进度条缓慢增长的过程。
乖乖等了十五分钟，没有其他反应。
夜蛾正道看了一眼时间，温声问道：“感觉如何，小莱？”
“嗯……”她抿抿嘴，有点奇怪：“没什么感觉？也没感觉到术式融合……大概就是对结界术式的理解忽然多了一点？”
第一次融合，少女的意志毫无疑问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夜蛾正道的表情不知该说是松了口气还是什么，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沉默无言的乐岩寺，好一会，老头才缓缓开口：“第一次融合效果并不理想，就先记录成‘结果待定’吧，等一下我会写报告书申请延迟同化时间，能不能成功，就看这小姑娘资质如何了。”
拐杖重重落地，老头苍老枯瘦的手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少女的肩膀，留下了意味不明的鼓励：“别‘输’了啊，小丫头。”
成功也许可以分作两种理解。
一种，是她被天元取代，咒术界如死水平静无波，继续维持下一个五百年的平衡。
另一种，是她取代天元，而以她为核心，便可培养出新的利益集团。
小莱目送乐岩寺离开，发现自己并不过分排斥这样的结果。
有利益分歧就有争斗，有利益相关的争斗就有她挣扎的余地。
……好事情。
***
为了检测情况，小莱回家的时候是由这批咒术师亲自护送回家，隔壁的女仆小姐对此若有所觉，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在女孩送走了家里的“客人”后，带了新的腌菜上门。
“要好好养身体哦。”
女仆小姐忧心忡忡揉了揉幼崽的脑袋。而挂心自己最新剧情杀问题的小莱也没对之前的疑问过多询问，她回了房间照例检查了自己的身体各项指标，确定没有问题后才打开了托尔小姐的腌菜。
里面有很奇怪的肉，是女仆小姐的家乡特产吗？
女孩没做多想，秉持尊重好意的心态吃完一盒腌菜，和往常一样收拾洗碗整理房间，只是晚上忽然觉得浑身又干又麻，放了一池子水把自己泡了进去，也没注意时间，竟是晕晕乎乎地直接在浴缸里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是整个人泡在水里，沉在浴缸下面的。
小莱：……
小莱：？？？
少女撑着身子从一池冷水里坐直身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反应了好一会，才确定自己的确是在水下面睡着了——她估计百分百不能算是个人了，哪个正常人类水底下还他妈可以呼吸。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小莱点开了系统面板。
【龙化进度——？%】
（龙生九子（1\\\\\\\\9）已激活：饕餮）
全属性增加20%，可通过提纯血脉提高强化属性。
简介：因为食用了邪龙的肉才会出现的特殊情况，好在血统来讲四舍五入也算是龙，玩家也别太着急，毕竟我们通过一碗腌肉省了五万奖励点，激活了饕餮血脉后至少我们下次不用担心吃错东西会有副作用。
【血之毒】
服用邪龙龙肉的失败结局，通过激活东方龙种血统可获得。
以血液燃烧短暂换取全龙化状态，全属性增幅300%，持续时间十分钟，战斗过程有几率为对方触发【弑龙者】【不死龙血】的特殊能力。
效果结束后无视存档，强制执行死亡结局。
简介：如果玩家选择了西方龙种的血统这里就不是血之毒而是祝福了吧，话题扯远了——作为最强幻想生物之一的血液毒性非常危险，并不是区区咒术师就可以代谢掉的！好在日常里这玩意不会燃烧你的生命，也许你可以通过一些特殊方法取消这个buff，比如说彻底死一次什么的。
小莱：……
她看了一眼再次+1的名称进度条、系统最新进账的一百多死亡奖励点，面无表情的把自己沉回浴缸里吐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