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这是今天来找我的吴老师,”被吴老师缠了半天,张老师才答应帮她介绍学生,不过也只是介绍而已,她可不想为了外人得罪婆婆,“她说她当初是你的学生。”
听着她轻飘飘的介绍,吴老师气得脸上的笑容都保持不住了。
她不过是拿着个做个引子,去找张老师罢了。当初听过两节公开课而已。如果真的是亲近的学生,哪里还用绕这么大个圈子,直接找楚冉不就行了吗?
这会儿这个张老师撇清得倒是干净!
她摆上笑脸:“楚老师,您还记得我吗?我上过您的曲式分析!我叫吴秀珍!”
楚老师还……真的不记得她。
刚刚一路过来的时候,她哄着妙妙说话,知道之前他们一家子被赶出来的事情。楚老师听着可挺气愤的。
音乐教育和普通教育还不一样,这样的学习更加考验天赋。相应地,从事音乐教育的老师们更有一种“择天下良才而教之”的责任感。
而按照妙妙和苗栋的描述,这个脑子不太灵活的小男孩,很可能是传说中有着“绝对音感”的天才。如果因为她的粗暴拒绝,这样一个天才埋没了,那绝对是个天大的遗憾。
“不记得。”
吴老师摆着笑脸过去,让楚老师直接一句话撅得笑容都僵在脸上了。
妙妙警惕地看着吴老师。
她还记得这个老师说他们家都是乡巴佬呢!
吴老师努力地不去看苗栋父女两个,把身后的家长领过来:“楚老师是贵人多忘事了,您不记得我,我可记得您当初上课的风姿呢!”
“这位是梁局长,他女儿对小提琴很有兴趣,想找您给点拨点拨。”
吴老师在学校的时候也是听过这位楚老师的臭脾气的,赶紧把能说的话都说出来。楚老师一开始对外的借口是要享受退休生活,她自以为聪明地多介绍了几句:“梁局的女儿今年初三了,之前学过一点钢琴,有基础的!只要高三的时候,能够或多或少给减点分数线……”
“哎哟,”楚老师笑得有点嘲讽,“都初三了,之前学钢琴,现在又想学小提琴?”
梁局长的脸色不太好看了,吴老师也赶紧找补:“不是,这孩子不是发现了自己的……”
“就想或多或少减点分数线?那找我干什么呀?找个像你这样……哦你姓什么?我没记住,算了,”楚老师随便招了招手,“天天可着一首曲子就是练呗,考过了级也什么都不会,横竖就是图高考考得好一点面子上好看一点。”
楚老师颇有点艺术家的脾气:“要照这么说,继续练钢琴不是更好么?不比小提琴容易?怎么着,小姑娘脾气,钢琴练不下去又觉着小提琴好看?”
“不是!”吴老师赶紧打圆场,她心里头暗暗叫苦,早知道不该图人脉揽这活儿的,“楚老师您可千万别误会,我是看小姑娘真对小提琴很感兴趣的,又有点天赋,您不会后悔的!”
她只管把学生介绍出去,搭上梁局长这根线就行了,至于到时候楚老师教不教,还能怪到她这来?
“哟,吴老师,我没看出来,您这还有点儿推销员的素养呢?”
苗栋在一边可算看不下去了:“我带儿子去找您的时候,您怎么没说我儿子对小提琴真的很感兴趣?连琴都没叫我儿子摸摸,就说我们一家子是乡巴佬开始撵人了吧?”
他刚刚在门口看见车了,跟那天在吴老师家楼下看见的一模一样,想必就是这位梁局长的座驾了?
不过,那天屋里头的人可不是这位梁局长,而是跟在梁局长身后像是个秘书的男人,屋里头也没有个看起来像是初三年级的小女生。
“我看吴老师是忘了那天我们也在吧?我们家孩子你看都不看一眼,结果别的孩子你没见过、倒是直接说是有天赋有兴趣的了?”
梁局长回头看了一眼秘书,皱了皱眉头,感觉这个吴老师也不靠谱。
他亲自过来找楚冉也是为了尊重一下老师,女儿不喜欢钢琴,看看学学小提琴能不能开发点兴趣。叫这吴老师自作聪明地一介绍,倒显得他像是什么鼠目寸光的家长似的。
他往前走了一步:“这位楚老师,您别误会,我只是听说您是个名师,想找您试试、能不能给我女儿开发点对小提琴的兴趣出来。”
“这个小伙子,你也别生气,事情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就是想给闺女培养培养,大家都是做家长的,互相体谅体谅。”
“我听楚老师的,回去叫我那闺女继续学学钢琴!”
梁局长转身就走,临走还一脸不快地看了吴老师一眼。
这个吴老师瞎说什么!自作聪明!瞅瞅在楚老师面前把他闺女说成是什么样子了!捧高踩低搞得那么明显,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个局长仗势欺人,连闺女学琴都要拦着别人。
吴老师又气又尴尬,看着梁局长转身就走,张老师也不看她,脸涨得通红。她这不是落个里外不是人吗?
现在不但没讨好到梁局,搞不好还得罪人了!
楚老师到底是做老师出身,这到底也是她曾经的学生,她忍不住张嘴教育了两句:“不管是教什么,这做老师的,心得放正放平。你自己好好想想。”
她还有句话忍在心里头没说,这个姓吴的这么热衷追捧权势,恐怕她的琴如今也拉得稀松了。
吴老师大张着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跺脚转身走了。现在不能借着楚老师高攀梁局长,她才不屑在这听这人高高在上的说教呢。
当老师怎么了?当老师又不是圣人,她想给自己捞点好处还错了?
她倒要看看,这个楚老师把那个小傻子收下,以后能教出来个什么样子!
吴老师走了,苗栋跟楚老师约好了上门的时间,就约在第二天的上午。
“到时候也把这小丫头领过来,认认门!”
楚老师看似高冷,其实心软得不行。
刚刚可把小丫头给哭坏了!她一开始还误会小东西拿坐垫给她、是家里大人刻意教出来的油腻行为,现在看看,其实倒应该是家教良好。
苗栋高高兴兴地领着妙妙从县高出去,今天闺女哭得贼可怜,他哄了闺女一路。
“妙妙啊,下次可不许这么哭了。你告诉爸爸,为啥今天哭得这么凶啊?”
“我心里头难受,”妙妙坐在后座上,怀里头抱着爸爸给买的罐头,“之前有人说哥哥是傻子,我还打不过他。今天这个奶奶也不要哥哥,我就忍不住了……”
苗栋在前面骑着车,慢慢地跟妙妙说:“下次再觉得难受,就及时跟爸爸说,有人说哥哥是傻子,爸爸领着你一起去教育他!咱去找他爹告状,站在他们家看他挨屁股板!”
妙妙点头,她下次一定去找爸爸,和爸爸一起去那个小坏蛋家,看他爸爸揍他!
“哭这么凶,多难受啊,是不是?乖宝你听爸说,下次不这样了。这个老师不收哥哥,还有别的老师收哥哥,”苗栋今天看着闺女哭,心里头也隐隐约约地不舒服,还是他这个当爹的没能耐,“不管什么事儿都是。妙妙哭就在咱家哭,在外头有一点委屈,你转身就走,回到爸爸妈妈怀里头哭来。”
今天是因为妙妙,这个楚老师才收下了哥哥。苗栋觉得,自己这个当爹的不称职。
他得努力挣钱!以后不管什么场合,让闺女一点委屈也不能受。不管什么事情,总归得让闺女能有底气转身就走、不用在原地委屈得哇哇大哭才行!
“你放心,以后爸肯定好好努力,给你们娘儿仨撑腰。再也不叫你们在外头受这委屈了。”
一路到了家,王秀琴可一直在院子里头等着呢!
“咋样?”
她过去把妙妙从小椅子上抱下来,接过她怀里头的罐头:“妙妙冷不冷,冻着没?”
“不冷!”妙妙兴奋地跟妈妈报喜,“妈妈,今天我和爸爸给哥哥找到老师了!”
一家子回屋里头,妙妙在炕上蹦着给她妈讲今天的事情,王秀琴搂着她怕她蹦摔了:“好好好,乖宝,咱坐下说。”
苗栋把罐头开了,给娘儿仨吃,又从兜里头掏出来两双袜子给王秀琴。
之前在吴老师家里头的时候,他可看见媳妇儿把脚往后缩了。
“买这干啥,脚指头钻个洞我补补不就行了,”王秀琴嘴上埋怨着,心里头可还是甜的,“罐头都少吃两口,等会儿就去前院吃饭了。”
妙妙自己不吃了,可是还是拿勺子使劲给哥哥舀了一块:“哥,明天就去找老师学小提琴了,你高兴不?”
苗星驰说话一向是没什么感情因素的,因为他的病症,他似乎不太能够察觉到别人的感情倾向,自己也一向是就事论事。
可是今天,妙妙问起来,苗星驰少有地停顿了一下,口齿清晰地吐出了两个字。
“高兴。”
他听见妹妹跟妈妈说,和爸爸找到了老师,她大哭了一通之后、那个老奶奶就心软了,答应让哥哥去看看。
他看见妈妈红了眼圈搂住了妙妙。
苗星驰从来没哭过,也不太能理解哭是什么感情,可是他见过妹妹哭得歇斯底里,见过小小软软的妹妹愤怒得像是小熊一样冲过去打那个比他还高的小男孩。
妹妹说过,等给他找到老师了,哥哥就会高兴了。
那他就高兴吧。
他要好好拉小提琴,给妹妹拉她听了会笑不再哭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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