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一天天地窜成大狗,赵香云跟人家学了训狗的法子,给它弄了个专门的饭碗,饭碗外头的东西一律不能吃,吃了就打。
这时候农村偷狗、药狗的不少,这样训练下来至少放心很多。
只不过,赵香云当初拿了个搪瓷小盆给闪电当饭盆,等到闪电真的长成了五六十斤的大狗之后,这小盆就不够它吃了。
偏偏这狗子还认准了这一个饭盆,赵香云尝试着换了一次,看见它可怜巴巴地叼着饭盆,只能认命的以后每顿喂两次,吃完一盆再喂一盆。
苗栋在门口给它砌了小狗窝,几个孩子七嘴八舌地指挥设计,最后砌出来倒像是个小城堡。
农家有院子,大门平时又掩着怕老母鸡出去下蛋,狗通常是不拴起来的。闪电一开始还老老实实地在院子里头巡视,后来慢慢就学会开门了,每天放学都去接妙妙放学。
妙妙已经四年级啦!
上了四年级之后,好多东西都不一样了,除了不再享受被照顾的待遇之外,还要开始担任值周生、参加学校的各种活动等等。
今天是四年级的第一天,返校回来的时候,妙妙背着书包之外,手上的手提袋里头也装了不少练习册。
闪电张嘴去接小主人手里头的东西,昂头挺胸地帮她提着手提袋。提着手提袋还有精力前后窜,听见有车就把妙妙往道边拱。
榆树沟村现在的车也变多了!
妙妙拉着闪电脖子上的项圈——喝了好多羊奶,妙妙的个子还是没长起来,牵着闪电的项圈都不用弯腰。
“哥哥!你看着点车!”
苗星驰点点头。
现在老苗家的孩子们已经只剩下两个小学生了,四年级的妙妙和六年级的苗星驰,苗星俊也初一了,丹丹更是已经上高中了。
苗星驰的成绩一般,但是考初中应该是没什么问题,而且他的重点并不在学习,而在练小提琴。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回了家,妙妙一抬头就看见苗星俊:“哥,我小姐今天还没放学吗?”
当初苗老大一家计划着一旦分房子就搬出去,可是分房这件事年底推年初、年初又推年底,到现在也没能实现。两口子也顾不上抱怨厂子里头:好多厂子都开始只发基本工资了,他俩现在工资还正常发,这已经不错了。
只不过难免在私底下嘀咕:这厂子怎么成这样了?难不成真要下岗?
这会儿,京城的一些厂子已经开始有下岗这回事了,这次也不可避免地在一些国企员工口中传来传去。不过,这把大刀不砍到自己的厂子头上,谁也不会当回事。
这可是国企!一辈子的铁饭碗!
所幸,拆迁的事儿已经定下来了。老苗家院子大,房子又是新盖的砖房,定下来一共补偿十八万。老两口算了按照一开始定下来的,房子算谁的钱就算谁的,院子的钱兄妹四个平分。
苗老师觉得委屈闺女了,准备私底下再把夫妻俩的那份给闺女拿去将来当嫁妆。
倒是老三那头,赵香云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这两口子闹上离婚了!
“我当初总觉得李福蓉这人不咋地,可是你说这要真离婚,咱壮壮这才三岁啊。老三这性子,怕是再找也不好找了。”
苗老师现在比赵香云看得开,他学英语学得不错,每天坚持听广播,年近六十了突然又想着有机会去国外看一看。
人只要有眼界,就再难被生活中这些小事情绊住脚,他劝赵香云:“你也别操心太多了,随他去。当初你不还觉得李福蓉是个搅家精呢吗?再说,她为啥跟老三闹,不就是想把房子要回去分钱吗?这样儿媳妇不能要!”
平常家里头事情都是赵香云做主,不过,在这样关键的事情上,倒是苗老师的意见更坚决一些。
“咱这要老了,拆迁还能分点钱,到时候搬到县里头住,生活多好啊!”
被苗老师开导了,赵香云索性也不去想这些糟心事,老三家的事儿就像是一个小小的不和谐音符,迅速地消失在榆树沟欢乐的气氛里头。
这会就看出来整个村子里的素质了。
这次拆迁算得上是补偿丰厚了,矿产公司急于开发这一处钼矿,给的补偿很丰厚,加上前段时间隔壁市拆迁出了事儿,在拆迁过程中也尽量不使用暴力手段。
苗老师家第一个拿到拆迁款,他按照之前和赵香云商量好的,房子是谁的钱就归谁,院子的钱四个儿女平分。
新盖的两栋房子都是苗栋家的,一共补偿了三万五。老两口和老大一起住的这间房盖得大,统共是一万八,一家九千。
老苗家院子大,按照面积给补偿了四万八,四个儿女平分,一家一万二。苗玥那份就算是将来的嫁妆。
这会儿的楼房,万八千就能买一套,不过房子少,不好买。老苗家拆迁得早,苗老大抓紧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二手房,离着镇上初中高中都近。
苗鑫跟李福蓉离了,说什么也不要那一万二,赵香云气得不行:“这钱是给你的吗?是给我孙子的!”
“我自己能养活我儿子!”
苗鑫自己还支撑着早餐店,生意也算可以。他和李福蓉那人不一样,收益虽然不如王秀琴好,但好在真材实料,也够糊口。
苗栋这两年做生意没少赚,手里头有点钱,这会儿又分到了四万多,手里凑一凑有七八万块钱了!
他跟苗老师商量:“爸,你跟妈就跟我一起吧,我在五家店那看了块地方,买个楼座子,也不贵,离着中心校也不远。”
要是有选择,当然是买楼房好,可是这会儿的商品房没那么好买。大明镇是个小地方,没什么人跑过来盖小区,买个楼座子一来老两口继续住平房也住得习惯,二来院子里头还可以停车。
当初在动物园认识的金链大哥王锦已经准备差不多了,政府那头的关系都搭好了,也找了几个家里头有钱有车的人,只差苗栋这头了。
拆迁款下来了,苗栋买好了房子,又贷款买了四辆小客车出来,开始准备在县里头跑公交。
“这能行吗?”
赵香云一向不太干涉家里头这几个孩子自己的事儿,可是看着这五辆车,心里头也犯嘀咕。
“平常咱上下班不都走道?哪有几个坐车的……”
“妈,你放心吧!”苗栋自己倒是有信心得很,“我这司机都招完了,卖票的我跟秀琴前期先干着,还有她弟妹,再招一个人。服装店那边也招人看着,横竖有账目。”
老苗家的苗栋贷款买了五辆小客车,这件事,在榆树沟简直像是炸弹爆炸了一样。
以前开服装店,看着生意兴隆或许有几个眼红的,但是掂量掂量这活计自己也能干,大部分人就过去了。可是平时看着跟自己差不多的泥腿子,突然就整了几个小客车当上老板了,这可不一样了!
而且,都是拆迁都是拿钱,别人家都空调冰箱大电视地添着,家里头胡吃海塞的。就这苗栋家,连个楼房都没买,咬牙买了五辆小客车!
“肯定赔死他!”
朱红梅的脸仍然动不了,眼睛合不上,看着怪吓人的。这些年她求了不少偏方,连蜈蚣都吃了好几只下去,这脸愣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她天天看着老苗家那服装店生意热火,自己心里头却一直觉着,要是当初那小红棺材没被挖出来,他们家哪有这好日子?
要是破了他们家的风水,说不定就轮到自己了!
幸好,老天有眼,榆树沟村竟然要拆迁了!她跟她男人连夜买了好些果树苗都栽在院子里头,拆迁测量的人来的时候,股足了劲儿,叫人把这树苗都赔偿出来。
“这一棵树的苹果,怎么着够我卖个几百块钱吧?一棵苹果树能活十来年,按照一千块一棵得赔给我吧?”
拆迁办的人可见多了这样:“我说这位大娘,看看你这树,叶都黄了都不一定能活,一张嘴就要赔偿一千块?”
村里头这么干的不少,可是到底有点心虚,拆迁办的人又是吓唬又是区别对待,看着老老实实接受赔偿的都搬到镇子上了,大部分人最后都接受了矿产公司给的钱。
朱红梅家,是唯一一个钉子户了。
只剩下她这一家,拖着整个矿产公司不能开工,她家又在村子边上。矿产公司索性直接从另一边开始开工,铲车吊车每天轰隆隆地建设。
一开始的时候,朱红梅还挺犟,过了几天吓得不行。这机器天天在耳朵边响,她有点怕矿产公司硬起来,真的给她家强拆了。
朱红梅服软了!可是,这时候服软,补偿价格跟刚搬走的那一批可就不一样了。老钱家院子本就不大,也就一间砖房,最后只拿了两万多一点补偿款。
搬家的时候,朱红梅的男人老钱发现,在灶坑的砖缝里头有个红纸剪的小红人,脖子正好撕裂开一块,跟朱红梅脖子上的伤口一模一样。
老钱一哆嗦,赶紧把那张红纸人烧了,制止住还想去拆迁办闹的朱红梅,一家子远远地搬走了。
他联想起那天半夜朱红梅问他红纸,临走之前去买了点儿礼物上了苗老师家,什么话也不敢多说,话里话外只说请苗老师担待些,别太计较。
这人跑了,苗老师拆了他包装得严严实实的盒子,一看吓了一跳。里头的礼物可不便宜!有一瓶茅台,竟然是真的。
“这人咋回事?莫名其妙跑来送了这老些礼……”
赵香云心里头有点猜测,当初家里头叫人在宅基地埋了小棺材,回头那朱红梅就出事儿了。她后来听人提了一嘴,说朱红梅娘家是扎纸人的。
“做了亏心事儿了这是!”
不过,朱红梅算是遭报应了,老钱平时窝窝囊囊地叫媳妇儿管着,这回过来送礼,只盼着以后能管住他媳妇才行。
赵香云把茅台酒收起来,回头正看见妙妙放学,带着笑迎过去。
“咋样?今天在学校高兴不?”
家里头弄了公交车,苗栋和王秀琴都忙得没空管孩子,苗老师正在带最后一届六年级,两个孩子也只能让赵香云帮忙带着了。
奶奶带孩子总是要宽松一点的,赵香云过去把妙妙的书包接过来,叫她赶紧进屋。
“洗手吃饭!奶奶做红烧肉了,在学校学一天了,再把我们大孙女累着!你哥呢?直接上楚老师那去了?”
妙妙点点头:“楚老师说,哥哥比赛之前得加课,最近每天都要去学琴,还给他看电影,让他加深理解。”
苗栋和王秀琴都要忙到晚上七八点钟,驰驰又去楚老师家里了。偌大的家里头,就赵香云苗老师老两口和妙妙,三口人一起吃饭,把电视打开添点热闹。
赵香云怕孙女想爸妈,给她使劲儿夹菜,平时这小东西肯定照单全吃,今天却像是有心事似的。
“咋了,妙妙?有啥心事?跟奶奶说说?”
妙妙慢慢地嚼着花生,把花生吃干净才放下筷子。
“奶奶,学校里有人说我是童子命,”她眼睛里头慢慢润了点泪水,“说我活不长,说当初刘老六要把我扔了也没人要领养我,就是因为我活不长,是不是真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晚了没看时间……
一个过渡章……
接下来主要就是妙妙的学校生活了,今天有点卡文晚了,跟各位小天使说对不起。明天开始绝对不会晚了!现在就滚去写下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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