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陪护
她仰头望去，熟悉的墨镜口罩，熟悉的帽子，还有一种熟悉的……神秘感！
“你怎么来了？”苏娆惊讶问。
宋衍举着药袋没回答，另一只手托起她带针的手。
“小心回血。”他说了句，带着她往窗口去了。
换过药，他们又坐回了那个角落里。
虽然头顶上的白炽灯还是坏的，显得这个角落更暗了，但苏娆还是不踏实。
她紧张地环视人不算太多的输液室，小声说：“你快走吧，被发现就糟了。”
宋衍不但没走，反倒摘下墨镜看看药袋。
“为什么不去门诊？”
“门诊人多，急诊快。”
“还烧吗？”
“……好点了。”
“用的什么药？”
“头孢。”
“做试敏了？”
“做了。”
“扁桃体发炎了？”
“嗯……”
……
俩人聊得不尴不尬，他根本就没有要走的意思。
苏娆有点急，为了不让他留太久，她调快了输液速度。
可就在她转头的功夫，他又给调了回来。
然后她在调，他再调回来……
反复几次，宋衍干脆把滚珠默默握在手里不让她碰了。
苏娆没辙了，瞪着眼睛看着他——
这一幕被对面的情侣瞧见，两人咯咯笑了起来。
苏娆心陡地一惊，下意识去拉宋衍帽檐，只是太过用力，两人头“嘭”地撞在了一起。
宋衍鼻间闷哼了声，抬手去揉头，可揉得却是她的头。
他一手托着她后脑，一手在她额上轻揉着。
“疼不疼？”他笑问，低沉的嗓音温柔无奈。
疼啊，疼得她都说不出话了。
可她更窘。
“你男朋友真体贴！”对面小姑娘笑着说了句。
苏娆紧张转头，下意识摆手：“他不是我男朋友……”
“我是他老公。”她话没完，宋衍突然回了句。
小姑娘愣住。
苏娆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宋衍嗓音辨识度很高，清冽低沉，又带着成熟男人的磁性，好听极了，所以他的影视剧从来都是原声，她真怕被人听出来。
“啊，怪不得。”小姑娘转而嘻嘻笑了，扭头对她男朋友道，“以后你也要这样对我。”
“我对你不好吗？”男孩不服气，低语问。
女孩撇嘴。“你没人家长得帅。”
这脑回路男孩没跟上，怔了下，又问。“脸都没看清就知道人家长得帅！”
女主哼哼。“气质那么好，长得还能差么！”
男孩更气了，想回怼一句，可余光瞥了眼对面男人，瞬间明白什么叫气场两米八了。他往那一坐，周围人都成了陪衬，而且他那又直又长的腿，真的有两米八吧！！
男孩什么都不说了，仰头去看女孩的药袋，见药快没了起身就去找护士了。
拔针后两人就走了，苏娆这才长舒了口气。
宋衍偏头看看她，笑了，长臂一伸将她揽进了怀里。
苏娆愕然要起，他却朝她塞了什么。
丝滑甜润的感觉在舌尖蔓延，是巧克力——
这甜一直延着舌尖甜进了心头，勾起了心底的温馨。她小时候牙不好又特别喜欢吃糖，每次生病爸爸都会把她抱在怀里安慰，偷偷给她吃块妈妈不许她吃的巧克力。
甜甜的巧克力，暖暖的怀抱，让她每一个生病的日子都成了幸福的记忆。
后来她大了，也再没人给过她这份甜了……
“宋衍……”她鼻音微颤地唤了声，仰头，一眼就撞进了他潋滟的眸光里。
“怎么了？”
“……”她眼睛有点热，也许是烧的吧。
“好甜……”她笑了，缀满星辰的眼睛完成了月牙。
他也笑了，隔着口罩的唇回应似的在她额头贴了贴。
你也很甜……
烧没完全退，苏娆头还是晕乎乎的，她就靠在宋衍身上睡着了。
等她再醒的时候，护士已经来给她拔针了。
一层层胶布撕下来，枕头一撤，护士把苏娆手递给宋衍。“按一会儿啊，别揉。”
宋衍接过来。
“我自己来吧。”苏娆缩了缩手。
“别动，不然会青。”
宋衍话一落，正在收输液管的护士愣住。
这声音，有点熟……
她低头打量，眼睛越瞪越大。虽然角落里有点暗，但这轮廓不会错的——
“你是……”
“快走吧。”苏娆察觉不对，也正了正口罩起身。
“你是宋衍？”小护士到底还是说出来了。
可能因为不敢确定，小护士声音并不大，旁边人还没听清，只见宋衍衣襟一撩将身边人裹住，说了就“谢谢”便带着苏娆往外走。
等小护士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上车了。
回去的路上，苏娆不停地往后看，生怕会有人追上来似的。
宋衍开车，余光瞥着紧张得像个小毛贼的姑娘忍不住笑了。
“你还笑！”她皱眉嗔声，连着打了个喷嚏。“我都快被吓死了。”
宋衍笑意更浓了。“就这么怕被抓住吗？”
“当然了！”她回得不暇思索。
宋衍笑容还在，可下颌精致的曲线却绷得有点紧。他声线低沉问：“为什么？”
为什么？怕被你粉丝吃掉！
苏娆不满腹诽，歪头看着他。
走马灯似的，街上昏暗的光线斑驳断续地透过车窗打在他脸上，明暗交错。
明是他凌驾云端的高贵，暗是他神秘莫测的诱惑，不管哪一点，都是凡尘不可侵染的……
她就是凡尘。
苏娆默默带上口罩，蜷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本来就娇小的她此刻更小了。
这会儿她明白了，原来比起自己被骂，她更怕会连累到他。
因为“神”应该是守护的，不是亵渎的。
直到回家，苏娆都没再多说一句话。
她不想说，而且也说不动了。
头晕目眩加筋疲力尽，她一上楼就倒在了床上。
浑浑噩噩地也不知道躺了多久，额头突然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贴上来，苏娆一睁眼就看见了宋衍的脸。
他在给她试温度。
“烧退了。”他看着虚弱的苏娆说。“一天没吃东西了，喝点粥再睡。”
他扶她起来，端过碗粥，这粥一看就是新熬的。
苏娆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跟那粥似的又黏又稠，但很暖……
她发呆的功夫，宋衍已经把勺送到她嘴边。
苏娆回神，赶紧接过碗。“我自己吃就好。”
也不知是慌还是真额，她几口便粥喝了。
宋衍看看空掉的碗底，眼底浮上一层笑意。
“真乖。”
宋衍整理好陪她躺下，苏娆辗转反侧睡不着，也不知道她第几次翻身时，宋衍一把拢住了她。
“又难受了吗？”他摸摸她额，没烧。
“要喝水？”他把床头保温杯递过来。
苏娆抿了口，是柠檬水，温度刚刚好。
“睡吧。”他放回杯子，回手覆在她身上温柔地拍着。
苏娆心里的那团粥又在咕嘟了，黏腻腻的，像把所有的情绪都搅在了一起，有甜有暖，也有不安和无措……
“宋衍。”
“嗯？”
“……”
“怎么了？”
“你定的床还没到吗？”
“……”空气有点凝，“还没，我扰你休息了？”
她摇头。“我，我怕我们离得太近，传染给你。”
身边人许久没声。接着，一声低笑响起，她连人带被被他抱进了怀里。“放心，我身体好着呢。”
两人同床，不曾亲近，但这刻苏娆不知为何就是不想躲了，安心地窝在他怀里。
可是——
苏娆又拱了拱，宋衍低头。“怎么了？”
“我痒。”
“痒？”
“嗯，身上特别痒……”
宋衍开灯，想都没想掀起了苏姚睡衣，当即愣住。
还没等苏娆从惊愕中缓过来，就听他冷峻地说了句：“去医院！”
苏娆觉得宋衍大惊小怪，不过是起了疹子而已，也许就是受风了。但宋衍坚持要去医院，结果证明他是对的。
她不是受风，是头孢迟发性过敏，试敏根本没验出来。
入院的时候苏娆不仅皮痒，连呼吸都有些吃力了。
再严重很可能会休克，大夫赶紧把她送入抢救室紧急治疗。
所幸给药后过敏症状没有继续发展，观察两个多小时她胸闷也渐渐缓解，等大夫把她送入病房时已经凌晨三点了。
宋衍给她定的VIP高级病房，独自守在她身边。
一夜未睡，他看上去有点憔悴，尤其微蹙的眉心，那抹惊悸还不曾退。
“我没事了。”苏娆安慰。
今夜的惊吓可不是她一句“没事”就能散的，头孢过敏严重一样致命，如果今天他不在的话谁知道结果会是什么。
宋衍坚持留下来陪她。
折腾了一天一夜，苏娆乏困，但睡得并不踏实，睡梦里她总忍不住要去抓疹子。她一动，宋衍就去捉她的手，后来他干脆半躺在她身边，一直到早上苏娆醒来，他还在握着她两只手。
大夫来给她做检查，虽然过敏症状已经消了，但还是建议她留院多观察两天。
还要住院啊……今天周一，周五就是结题答辩了，自己得准备啊。
本意是想好得快一点，结果时间耽误得更久了。
苏娆想到什么，趁宋衍洗漱的时候拿过手机打开邮箱，两封未读来信——导师给她回话了。
她屏住呼吸抖着小手点开，心登时凉了半截。
导师回复说自己名额有限，报考人数太多，不建议她再报自己，或者明年试试。
简言之——
不收。
她又点开了另一封，那半颗心也凉透了。
同样的回复。
虽然失望，但也算意料之中。
不过她才不会这么死心。
看来光投邮件还是不行，还是得去学校面求，再不行就得考虑其它学校了。但其它学校都是春季招考，她还得再等一年啊……
她能等，某人还能等么。
“想什么呢？”宋衍突然问了声。
他刚从卫生间出来，刚刚洗漱的他只穿了见白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整个修长的脖子，袖口挽起，白皙的手腕跟瓷器似的好看。
他迎着阳光朝苏娆走来，笑容纯澈，清冷的气质被打磨，他干净得像个少年。
苏娆看得愣住了，恍惚间觉得这画面似曾相识……
在哪见过呢？
“苏娆——”
门外一声把苏娆脑海中的画面震碎了，震得她心都跟着颤，取而代之的竟是惊恐……
这声音，是徐嘉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