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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啪地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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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目是一个约有两进深的壁室,墙上挖了很多个空,填用的都是明珠,照得斗室透亮。地上堆的是放满珠宝的箱子,角落里是金山银海。与其说壁室,不如说宝库。

顾淮北他们正要猫腰进去,傅清离伸手一拦:“等等。”

傅清离掩住口鼻,先顾淮北他们一步钻进了这间暗室。

傅清离一身黑衣,身量纤瘦,脚步又轻,在尘埃中若隐若现,有如魅影。金元宝揪着贺朝凤的衣服,看着看着,打了个寒战。

金元宝小小声道:“你们不觉得他看上去阴森森,很是吓人吗?”

这一说,王大二凑过来道:“俺也觉得,是有点阴森森哈,但他不是你的家丁吗?”

金元宝努力从记忆中翻找,宣告失败:“我也不知道他是哪一个院的家丁,但要是我,一定不肯叫他当家丁的。他这么好看,当个教书先生也比家丁强。”

贺朝凤:“……”

金元宝这么说完,只觉周围寂静,一回神,其余三人默默看着他。

金元宝突然反应过来,立马澄清自己性取向:“我只是……我对清霜之心日月可鉴!”

贺朝凤敷衍道:“每个弯之前的男的都发过誓说自己有多直。”

这种套路他见多了。

金元宝涨红了脸:“我才不像你!”

贺朝凤捏着金少爷胖乎乎的手指要把衣角从他掌下救出来:“是嘛,知道我喜欢男人你还敢离我这么近,不怕我看上你。”

王大二默默看着他们。

顾淮北不介意他俩喜欢男的女的,反正他的人和他的刀一样的直。顾淮北一直盯着傅清离,直到他的身影从若隐若现,到再也不见,说道:“他不见了!”

所有人立马回神。

顾淮北一忖思,握紧雪行道:“我去看看。”

话音刚落,就被贺朝凤按住。

贺朝凤拉开金元宝:“在这呆着,我去看。”

“啊?啊?你去看,可是你没刀啊?”

金元宝没了可以揪的人,左右一看,迅速站到了顾淮北旁边,揪起了顾淮北的衣服。

能打败雌雄双煞的人,要什么刀。贺朝凤袖间还藏了一柄匕首,这柄匕首既对付过猿猴,还钉过小红蛇,可不比雪行牛逼多了。

贺朝凤悄悄握紧匕首,同样掩住了口鼻。这里不通风,刚才被破开的墙扬起的灰很大,一时之间很难全部消散。何况一个危房,尘封已久,有没有毒还两说。

光影在灰尘间流转,贺朝凤脚下踢到一块玉,他低头看了一眼。再抬头,忽然发觉前面一道影子一晃而过。

金元宝在外面叫:“贺朝凤,贺朝凤?你说句话呀!”

原来贺朝凤一钻进去,就和傅清离一样,刚开始还能看到点人,后来就不见了。

金元宝隐隐有些担心,在这种地方,只要不见,几乎就不是什么好事,比如生死不见人影的猴腮儿。

王大二担忧道:“要不我们也去看看?”

顾淮北皱着眉头:“等着。万一里面有古怪,我们全部进去,岂不是连个接应的人也没有。”何况,傅清离一个人打他们四个绰绰有余。

在顾淮北他们不注意的时候,一道暗红的影子倏忽从石壁缝隙间滑了进去。

金元宝的喊话一个字也没传进贺朝凤耳中,这个斗室十分寂静,是远甚于你能想象到的寂静。就比如贺朝凤刚才踢到一块玉,但就像踢在棉花上一样。

不正常。

斗室如果没有另外的出口,那只猿猴撞进来,就一定还在这里躲藏,指不定什么时候出来挠你一爪子。傅清离一定是想到这一层,才孤身进来试险。

但是。

不管险不险,贺朝凤进来这么久也该撞见傅清离了。可是贺朝凤几乎将这壁角转了个遍,也没有看到傅清离半个人影。而且这灰尘不散反浓,愈发视物不清。

贺朝凤最后逡巡了一遍,发现前面一个珠宝箱后蹲了个黑色的身影。这里还能有谁,那黄毛怪一定没这么纤瘦。贺朝凤松了口气,上前道:“傅清离。”

却在上前那一刻,傅清离猛然回头,黑色的兜帽下竟然是个鲜红的蛇头。贺朝凤心下一惊!却是蛇头黄眼如电而来,直取贺朝凤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红影滋一声,溅出一蓬血,原来是贺朝凤反握匕首迅疾如电,险险削了它一截,那东西几乎是蹭过贺朝凤的咽喉,贺朝凤迅速后退,砰一声撞在墙上。

背后生疼,胸口闷痛,心如擂鼓。贺朝凤紧着呼吸,抠紧了墙。都这种设定了,在这里没点妖异简直说不过去,贺朝凤从踏进来开始就没大意过。

随着那东西啪嗒一声落在地上,那种寂静的感觉忽然消失了。贺朝凤觉得耳中的棉花一下不见,世界回到了身边。静仍然是静,但不是虚假的静。

尘烟散去,贺朝凤刚要踏出去的步子立马又收了回去。傅清离就站在他面前不远,正困惑地看着贺朝凤。一身黑衣,脸孔雪白。

两两无言中,贺朝凤抬手。

啪一巴掌,手感极佳。

贺朝凤:“哦,真的!”

贺朝凤赶紧找补:“刚才我见到一个像你的怪物,可吓人了,我怀疑这是那条溜走的蛇。”

贺朝凤说的又快又真切,还带了点告状,结结实实就把傅清离欲喷的怒火给堵了回去。

傅清离:“……”

傅清离闭了闭眼,冷冷道:“蛇呢。”

贺朝凤蹲下身,试图列举证据:“我好像把它削成了两截,咦。”

地上是有东西,但只有一截,红红的像是尾巴尖,尾巴尖上带着黑纹。至于另一截,贺朝凤没作声,半晌才说:“又被它逃了。”

“你削了它一截尾巴,看来它更生气了。”傅清离也看到了那一截尾巴,方知从进了这个斗室以来的迷尘和不真实感,大约都是它搞出来的幻觉。

贺朝凤啧一声,直起身:“爱生不生。”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今天这局面,即便贺朝凤放它一马,恐怕这雄蛇也不会放过他们。就看它竟一路悄然跟到这里,就知此事难以善了。

只是都说斑王毒,但不知它竟然能毒到这种地步,还可利用人心。这可不是一般的蛇王,这是狡猾多近妖。

贺朝凤道:“那猿猴呢?”

“说也奇怪。”傅清离沉吟,“我绕遍这石室,每寸地都看过,竟不见它踪影。”

傅清离伸手要去按墙:“总不可能这墙——”

“大兄弟!”

忽闻风声起!

贺朝凤将傅清离用力一拉,直接往身边一揽,一柄大砍刀唰就横空劈下。当一声,雪行的锋芒从下至上,一把将那大砍刀挑到一边,啷当落地。

被挑飞了刀的王大二呆站在那,满面狰色。尘烟中赶紧着扑过来两个人,正是顾淮北和金元宝,均是面上惊惶。

顾淮北收回雪行,上下扫了贺朝凤和傅清离两眼,道:“你们没事吧!”

这才喝道:“王大哥,醒醒!”

王大二双目无神,被这一喝激回神,愣了半晌,忽然道:“哎呀,大兄弟,你没事吧,俺看到有蛇要咬你!”

贺朝凤和傅清离对视一眼,贺朝凤这才松开傅清离,问道:“怎么回事?”

见他二人无事,顾淮北略为简述了几句。

原来贺朝凤和傅清离他们进屋没多久,就看不见人影了。金元宝他们很担心,但想到万一有变,不如等在外头接应,也就没动。后来尘烟散开,金元宝他们就看到贺朝凤两人在屋里瞎转。

金元宝盯了会儿,咦一声道:“他们怎么呆呆的?”

顾淮北定睛一看,贺朝凤与傅清离像两尊木头,神情呆滞,行走间如同被操纵的傀儡。

顾淮北道:“然后王大哥忽然大叫一声,说有蛇,举着刀就冲了进来。”看那模样是要朝着贺朝凤二人当头劈下。

这哪有蛇,可不吓地顾淮北一激灵,连忙追进来拿雪行挡开。

听顾淮北说了原委,贺朝凤眉心松开了些,说道:“看来这蛇之毒,更甚你我想象。”

贺朝凤将那蛇作祟的事与顾淮北稍微说了几句,叫顾淮北他们听得瞠目结舌,直感慨世间竟有如此妖物。可一想,这不还有个不知踪影的猿猴。

有这一遭在前头顶着,如今在这里瞧见任何东西,似乎都没什么好稀奇的了。

金元宝感叹道:“我从前只听说北冥山多妖物,外人不能及,更有血盆大口吞人的蜘蛛,想不到今日自己也撞见了。要不是你们,我已经死了多回。”

明明想要给梅清霜找花,却把自己落到这步田地,金元宝不禁长吁短叹,唰地流下泪来,冲出了两道灰。

贺朝凤:“……”

贺朝凤安慰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金元宝一听,也有理。一抹泪振作起来:“对,说不定此回出去,清霜就嫁给我了。”

贺朝凤:“……”

贺朝凤道:“你还是哭吧。”

金元宝又跳了起来。但因贺朝凤两三句玩笑话一说,紧张的气氛确实缓和许多。贺朝凤躲了金元宝两下,这才低笑两声,靠在墙上喘气。

迷境已散,想必那蛇元气大伤,一时不能作妖。贺朝凤松下心来才觉得胸口闷疼,不禁伸手捂上胸口。那猿猴一掌伤到了他,叫贺朝凤久违地尝到了凡夫俗子的滋味。

傅清离道:“没事吧?”

贺朝凤无所谓道:“没事。”

忽而迅速看了傅清离一眼,道:“有事,我救你才受伤的,那一巴掌不可以和我计较了。”

傅清离:“……”

呵。

几个人才有闲心看这满室辉煌。

金元宝兴致缺缺:“就这?”

顾淮北用刀背拨弄了一块璎珞:“不过如此。”

贺朝凤扭着头看奇葩一样看着这两位少爷。他虽然也不是很动容,不过这些人的反应更平常,是钱哎,明珠蒙尘是落不进他们眼底吗?

傅清离道:“金家是明翠城首富,金元宝从小在珠宝堆里滚着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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