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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人设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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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贺朝凤做了个梦。

梦里贺朝凤跪在地上,大雨滂沱,头发丝粘了他一脸。有个人哭着要从屋里冲出来,拼命叫他:“贺郎,贺郎,我爹不同意我和你在一起。”

等他拼命跑到贺朝凤身边,雨水湿透了他的衣裳,顶出好大一个肚子,竟然还是个男的在揣崽!转眼就见这人变了个模样,一把掐住贺朝凤的下巴,说:“凤儿,我喜欢你。”

贺朝凤当场就给吓醒了。醒来一懵一懵的,心惊肉跳。

贺朝凤心想,不得行,这个人设有点上头。梦中男子浑圆的肚子深深映在贺朝凤脑海中,那含羞带怯的眼神,盯着贺朝凤胸口发痒。

等等。

发痒?

贺朝凤一把掀开被子。

偷偷躲在被窝里一边啃瓜一边踩奶的雪鼠僵在当下,动也不动,就像是卡了一样。

贺朝凤:“……”

他说呢,怎么感觉昨天那个瓜少了一块,像被啃过,合着都是吃这小东西吃剩下的。贺朝凤把它抓出来,拿掉它爪子上的瓜皮:“你怎么在这?”

雪鼠默默无言。

贺朝凤道:“你主人呢?”

鼠瞪口呆。

“你一直偷吃我的东西?”

鼠目寸光。

“喂。”

贺朝凤看了它一会儿,觉得自己果然有病病。它又不会说话。贺朝凤想了想,当时忙于逃命,确实将它忘了个一干二净。但他好像是把雪鼠还给傅清离了。

“算了,反正你已经是我的了。”贺朝凤给雪鼠塞了块瓜,撸了会它白胖胖的绒毛,突发其想,“你该不会是傅清离变的吧。”

雄鼠报恩是很有可能的嘛!

小白吭哧吭哧啃瓜。

就在贺朝凤又开始臆想雄鼠报恩的艳色情节时,外面忽然传来了吵嚷的动静。

贺朝凤推开窗子看出去,大门口进来一批人,顾淮北蓝袍玉冠,握着雪行,引路在前面,身后十来个人,吵吵嚷嚷争论着什么。

顾淮北?

贺朝凤记得,顾淮北最近一直在往山里跑。山里的贼都给抓光了,这帮镖师却个个红光满面,难道是找到丢的镖物了?

贺朝凤把雪鼠往领口一塞,披了衣服出门,发现被这吵嚷的动静引来的还不止他一人。

金元宝住在西凤阁,与金水苑隔了个大堂。与西凤阁正对着隔了个园子的是毓林阁,贺朝凤出来时,余光一瞟,看到窗边半个身影遥遥俯望。

大堂外,两个人正用完早饭,边闲聊边打量着顾淮北一行人,看着儒雅斯文,交流间不乏‘武夫’‘鲁莽’之类。

那几个人抬了两口大箱,顾淮北指挥着人把箱子搁金水苑,虽是寒冬腊月,顾淮北还是出了一头汗。他舒了口气,见贺朝凤站在柱角,嘱咐了别人几句,走了过来。

“贺兄。”顾淮北打量了贺朝凤一圈,见他气色不错,衷心道,“你没事了。”

贺朝凤往他身后张望:“你找到东西了?”

顾淮北道:“没有。”

贺朝凤:“那你……”

正说着,衣领里探出一颗小脑袋。

顾淮北视线落下:“……”

贺朝凤淡定地把小白塞回去,顺便替它擦了擦爪子:“我养的。”

顾淮北:“……”

养些小东西,倒也无妨,总能消解愁绪。自金元宝与顾淮北说贺朝凤心情低落后,顾淮北作为兄弟,也是挺担心的。

顾淮北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傅清离叫什么名字,只道:“那帮人说的地点我翻了个遍,还剩下两处地方没寻,说不定是在那里。”

又看了眼贺朝凤:“也没找到那谁。不过你别难过,身体要紧,我已又派人手加紧搜寻。”

顾淮北和金元宝不一样,不会怀疑傅清离是鬼。当时带着贺朝凤他们出山时,顾淮北亲眼所见是三个人,傅清离虽然脸孔被遮住一半,也是人。之所以不见了,顾淮北情愿相信是傅清离不小心掉到山崖下面了。

贺朝凤:“……”

他真的不难过。

贺朝凤提醒道:“他身手不凡,突然不见想必是有事先走,你还是把人叫回来,大雪进山不安全,免得又着了别人的道。”

听到这句话,顾淮北眉心沉了沉:“有裴叔和叔父在这里,我镖局个个是精英,绝不会重蹈覆辙,可惜那个王大二,竟然像使了遁地术,遍寻不见,简直可恨。”

裴安那夜搜山捉了十几个人。为首一人姓龙,瞎了左眼,仇人叫他龙瞎,手下叫他龙哥。龙哥是落象峰二把手,也是这次往云台山带头的人。

说来也巧,裴安见郭清不是郭清,一方面通知顾连生镖队中进了内鬼,一面强行进山,在玉雪附近一搜,正好在半山腰遇见一队人,被裴安一捉一个准。

那帮山贼承认他们拿了顾淮北的镖,但顾淮北按他们说的地点去找,却是空空如也,气的顾淮北回来把人教训了一顿,别提多阴郁。

今日他又进山,虽然仍未找到镖物,但寻了几口大箱,也算有所收获。

正在说话间,走廊那头来了两个人,一个金黄,一个素白。

今天是个蟹黄汤包的金元宝把富贵两个字诠释到了极致,浑身上下金灿灿,贺朝凤合理怀疑梅清霜是被这种壕气闪到了眼才看不上金元宝。

金元宝明媚地冲两个人招手,白胖胖的像个大福:“贺朝凤,你终于肯出门啦,我还以为你要神伤到——”

贺朝凤道:“你再敢提我失恋,我就揍死你。”

边上一人问:“失恋是什么?”

贺朝凤道:“就是金少爷想要娶梅小姐,死活娶不到,这就叫失恋。”

这解释简单粗暴,又明了扎心,气的金元宝差点跳起来。

容泽在一边提醒金元宝:“少爷,你说要替贺公子……”

金元宝道:“我看他现在好得很!”

顾淮北道:“到底什么事。”

金元宝这才哼哼唧唧,说请了随行药师,要给贺朝凤把个脉,做一个药膳调理身体。原来他昨天跑了个无影无踪,就是去和容泽商量这事了。

贺朝凤往金元宝身边一看,见那玉容年轻人,温雅端方,身有药香,估计就是金元宝说的医师。天底下竟还有免费治病还提供售后服务这样的好事,他还嘲讽金元宝来着,实在不该。

贺朝凤愧疚道:“金少爷,你一定会娶到美娇娘的。”

金元宝:“闭嘴,别咒我。”

蝴蝶兰在桌上悄眯眯开,床塌上搁了个鎏金铜兽,暖意融融,和外头寒风凛冽形成鲜明对比。三站一坐,几个人盯着贺朝凤一个。

容泽收回手。

顾淮北关心道:“怎么样?”

容泽道:“还有半年吧。”

贺朝凤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么短?”

另外两个人也是一脸骇然。

容泽:“……”

容泽无奈道:“我是说,调理身体要半年,你们想到哪儿去了。虽然贺公子心有积郁,胸有积淤,又情志低迷身有旧伤,以致风雪一激气血两败不是好事,但还是能医的。”

什么?你这番话听起来就像不得行的样子啊!贺朝凤自己都惊呆了,他病这么多的吗?

三个人伸着脑袋,看容泽起身写了一串长长的方子,什么当归什么参,什么鹿茸什么马,然后将方子交给下人:“照这上面去抓药。”

下人被这昂贵的药材闪到了眼,乖乖,老爷喝的都没这么补。但下人看了眼贺朝凤,唇红齿白眉清目秀,觉得配这个钱。

容泽道:“这药要以粥相佐,一日三顿,先吃半个月。半个月后,再进行调配。”

金元宝连连点头:“你看着办。”

至于钱,不是问题。

容泽笑了笑,见没了自己的事,便先和金元宝请退了。他说怕下人不知道怎么做药膳,浪费食材,所以去厨房提点一下。

风雪山庄既是一个大客栈,当然有厨子。不过像金元宝出行,厨子和吃食一般都是自带。所以他才会有几辆塞地满满的马车。

容泽走后,金元宝骄傲道:“怎么样,我的人厉害吧。”

贺朝凤敷衍地拍着手:“哇好厉害。”

贺朝凤道:“你出门还带药师?”

金元宝道:“那当然,以备不时之需啊。幸好我带着他,不然你以为,我中的毒是那么好解的吗?你起码得在床上再多躺三日。”

顾淮北惊奇道:“他这么厉害?”

金元宝道:“那是。我叔父找的人,请了很久才请来的。我叔父的咳症就是他治好的。”

金老枪年轻时落下过病根,每到冬日就开始咳嗽。多位名医都不能根治。今年,他聘了容泽,几帖药下去,竟好了许多,大为欢喜,将容泽奉为上宾。

这回金元宝想着进山替梅清霜找月引花,指不定路上有什么事,就将容泽带了出来。事实证明,金元宝未雨绸缪,容泽派上了大用场。

有这么厉害的人。抱着所有厉害的人说不定都有些缘份,贺朝凤不得不关心一句:“他身家背景如何,你们先前都请不到人,怎么就他好使了。”

金元宝满不在乎道:“这个大可放心。叔父找人办事,妥妥的。身世清白,祖传医术,只是年轻,所以名不见经传。”

至于找的谁,金元宝就没说。想来金老枪这种首富,门路一定很广。认识的朋友可以按足球队来数。贺朝凤唔一声,没再多问。

这时,一个镖师打扮的人过来找顾淮北。贺朝凤听他告诉顾淮北,说箱子已运到后院,顾连生正要开箱看货。

顾淮北一听就道:“我这就过去。”

贺朝凤赶紧起身:“我也去。”

万一能触发主线剧情什么的。

金元宝赶热闹不容错过。

于是三人威风凛凛往后院赶。

天还早,晨光初起,山庄里的客人没几个起身的。容泽出了西凤阁,在厨房转了一圈,就端着碟小馒头回了住处。跟金元宝的人混的都不错,独门独院。

炭火正旺,暖意冲天,帘帐后的人埋在被子里睡的正香。

容泽没管他,自己将小馒头放到桌子上,就着茶,一口一个馒头,吃得很欢。小馒头只有掌心大小,刚出蒸笼,又香又软,里面的沙汁儿能流一嘴。淡茶正好解腻,绝了。

床上的人终于被香醒了:“你是不是人?”

容泽打了个饱嗝:“不是。”

咽下最后一个小馒头,容泽抹了把嘴,慢悠悠踱到床边,将帐子一掀,露出里头一张苍白的脸,似雪胜雪。

你道那谁,原来躺在那里的人正是傅清离。金元宝找了一座山都找不见的人,就躺在他家后院里。但金元宝是绝想不到去翻自己人的后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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