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北主动道:“叔父,你要开箱?”
一干人的注意被拉回到箱子上。
顾连生道:“这箱上的锁十分坚硬,我用刀劈过了,劈不开。原本想等你裴叔回来,再叫他试一试。对了,你裴叔呢?”
顾淮北道:“他说再搜会儿山。”
顾连生皱着眉头:“我不是另外派人找镖了吗?”
顾淮北看了贺朝凤一眼,想想这事还是不要大声说,凑到顾连生耳边,轻声道:“我们之前遇险的时候,里面还有个贺公子的朋友,不见了。”
顾连生:“……”
顾连生道:“男的?”
顾淮北郑重点了点头。
一叔一侄看了眼贺朝凤,贺朝凤正和金元宝研究箱子上的花纹,天真无邪。顾连生琢磨了一会儿,叮嘱顾淮北:“你离他远一些。”
贺朝凤不知道自己风评在无意识中又下滑了些许,他盯着那箱子上的花纹,总觉得十分眼熟。镇南镖局的手下正拿刀要将那箱子撬开,那箱子缝隙闭合如此之紧,竟叫刀弯折都不见半丝缝隙。
就在贺朝凤冥思苦想时,一个粗莽大汉已经走上前,撸着袖子粗声道:“我来!”
说着大汉将钢刀插进箱中,一个使力,面红耳赤,刀几乎弯断之中,贺朝凤忽然想到那花纹是在何地,连忙道:“别开!”
金元宝探头探脑,见没什么好瞧,回头一看,却是贺朝凤皱紧了眉头。金元宝虽然胖,警惕性却在经过这件事后,一等一的高,顿时道:“怎么了?是这箱子有什么不对劲?”
贺朝凤紧着眉头:“我觉得……”
“你等一下!”金元宝立马大声叫停。他问贺朝凤,“好事坏事?”
顾连生被这一串动作弄得莫名其妙,顾连生道:“他怎么回事?”
顾淮北心知肚明。
顾淮北道:“贺公子是世外高人。”他想了想,委婉地替乌鸦嘴找了个漂亮的包装,“所以说的话一般都很灵。”
金元宝迅速捂紧了耳朵,这才如壮士扼腕:“你说。”
贺朝凤还偏就不想说了!
贺朝凤白了金元宝一眼,只与顾淮北道:“顾兄,这山中的异样,你我都曾亲眼所见。但凡挖出任何东西,依我之见,还是就地掩埋,不要触碰的好。”
可话已说晚,随着大汉一声怒吼,箱子硬生生被撬成两半,钢刀嘎嘣一声就断成了两截。里头一股腥绿的气体扑面而来,贺朝凤一把将金元宝拉到后面。
断了的刀叮当一声响,落在金元宝心上,金元宝心惊胆战道:“开,开了。”
几个镖师呛咳几声,挥退那绿雾,走上前一看,顿时满脸失望:“什么呀,空的。”
几人如法炮制,贺朝凤阻拦不及之下,他们又开了两口箱子,一模一样,除了开箱后飘散而出的绿雾,箱中皆是一片空无。
镖师们七嘴八舌道:“还以为这次能赚一笔,他奶奶的,原来是个空炮。”
顾淮北待要上前,顾连生却将顾淮北拉住,自己长腿一迈步上前看了一眼。里头除了粉末状扑了一层白底,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顾淮北也有些小失望。
金元宝小声道:“他们已经开了,没事吧?”
贺朝凤没出声。
这箱子上的纹路,分明是与斗室中的珠宝箱一致的。贺朝凤每当看到这个箱子,就想到那个暗不见天日的密室,还有那满地不能触碰的珠宝。那里分明已经付之火海,这些人又是从哪里挖出来的宝箱呢?
还没看多久,便见外头又进来几个人,嚷嚷道:“顾当家,我们又挖到了几口大箱。”行色匆匆,贺朝凤往后看去,果见几个人抗着箱子,样式与此刻打开的一个模样。
金元宝问:“怎么这么多一样的箱子,都是从哪里寻来的?”
顾淮北道:“昨夜雪重,山里塌了一块,今早我和裴叔去找镖物时,就发现地上露出些东西。”一帮人以为是藏在雪里的镖箱,结果挖出来一看不是,就给抗回来了。
刚开始还只有两个箱子,顾淮北先给运了回来。裴安就留在那继续挖寻,想不到又找出几口来。有人在旁边替两个少爷解答:“云台山以前繁盛时,不乏货商,可能是他们留下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曾经居于山中的修道者遗留下来的宝物。这个就说不准了。大家心里有点数,只是不好放在面上讲。
几个人将箱子往地上一放,听闻沉闷一声响,外面虽寒冷,铁汉们却喜气洋洋,擦着额边的汗,说:“打开看看,搞不好能发财呢。”
“什么宝贝,估计又是空的。”刚才开过箱的那些人不信,一伙人熟能生巧,几柄钢刀往锁间一插,三两下将箱子拧开,打开一看,嘘了一声,果然是空的。
贺朝凤远远站在一边,没他们那样高兴,也没那么失望,只是有些奇怪。这箱子封这么严实,可见从未有人打开,那为什么里面会空无一物。
见他们都骂骂咧咧,甚至想要去刚才挖出箱子的地方再找找有没有别的好东西,贺朝凤提醒顾淮北:“这箱子会不会是那些山贼抢夺来的?”
顾淮北道:“年代久了点吧?”
金元宝也觉得,他拿扇子捂着嘴,凑近看了看,说:“这上面原本绘了彩,还镶了金箔。”
金元宝对这种值钱的东西最识货:“要是他们抢来的,恐怕早就连箱处理,又岂会不开封?”
第一个开箱的粗莽大汉拿脚将这铜箱踢地咚一声,声音沉闷,骂道:“狗日的龙瞎子,竟然敢诓我们。老子不信,老子再去找!”说着风风火火就朝外走。
“王琅,王琅!”顾连生几下没喊住,沉着脸色骂道,“一个个皮实,胆子大了是不是?还不快去拦住他。”
“是!”
几个人连忙追出去。追的人这么多,贺朝凤也不掺这热闹,无意一回头,忽然发现一人鬼鬼祟祟,正在铜箱上抠剥,抠下来竟然往自己嘴里塞。
贺朝凤惊悚道:“你干什么!”
这时也有其他人发现这人不对劲,连忙上前制住他:“张大,你干什么!”
那叫张大的像失了智,把那铜屑往嘴里塞不算数,还要拼命要往外冲:“老子要找宝藏,老子要找宝藏!”
一帮人拦着他,这事却还没完,紧跟着又有几个人像是受到影响,拼命要往外去。一时之间,不大的院中竟然乱成了一团。打起来的,拼命往外冲的,使劲拦的。
金元宝心惊胆战道:“他们这是怎么了?”
混乱中张大忽然朝贺朝凤冲过去。
金元宝:“啊啊啊贺朝凤凤凤——”
贺朝凤反手就是一闷棍。
……金元宝成功呛到了自己。
贺朝凤将棍子一扔。
顾连生雷厉风行,直接一记砍刀将人劈晕过去,把人往手下怀里一塞,阴沉着脸道:“所有人都不许出去,马上叫裴安回来!”
下一刻就有人跑进来大声道:“顾爷,裴爷回来了。”
马上又跑进来一个人:“顾爷,裴爷他回来了,但他和王琅打起来了!”
顾淮北他们追出去看,裴安正一手捉了王琅的臂膀,一脚踢向他肋骨,王琅体型远胜裴安,他嘶吼一声,硬生生挨了这一下,却猛然捏住裴安的肩膀,用力一掐。
裴安是刚从山里回来,就见王琅发了疯一样往外跑,王琅和他功力差太多,裴安刚开始根本没上心,被这么下了死手一掐,顿时脸都白了,怒骂道:“你疯啦!”
王琅眼角充红,被裴安扇了一巴掌,才像回过神来,道:“裴,裴爷。”
裴安没好气地将人推开:“现在叫爷晚了!来人,把他带下去,好好关着反省反省。”
“是。”
裴安揉着肩膀,眉间满是怒意,哼了一声才上前来,直接道:“顾爷,镖我已经找到了,还有,那边挖出了不少箱子。”
他目光落在院中已经打开的箱子上,说:“款式一模一样。”
若是早一刻钟前,镖师们见这宝箱堆了一地,说不定还能啧啧称奇,但刚经历过刚才那种混乱,没一个人有心情觉得自己发财,再看这箱子,只觉得心里发毛。
裴安抹了把汗,见众人异样,奇怪道:“这是一部分……你们怎么了?”
几个人犹犹豫豫道:“刚才……”
顾连生止住他:“闭嘴。”
顾连生亲自操刀,他随机选了一口铜箱,将刀锋插进锁眼,用力一撬。打开的瞬间,顾连生立马退至三丈外。果然其中飘出一股绿色的雾气,再一看,箱子是空的。
顾连生将刀扔到一边,皱着眉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这里包括山上那些铜箱,既然外表一模一样,大约里面也都是空的。
一帮人面上顿显失望。
裴安这才道:“究竟什么事?”
立马就有人把刚才兄弟们开了铜箱后发狂的异状和裴安说了个明白,裴安一听就不赞同地拧起了眉头:“顾爷,你怎么能亲自涉险。”
顾连生开箱后,贺朝凤就一直蹲着研究这个箱子。他想了想,直起身道:“顾当家能否叫两个人,将开过的箱子和未开过的箱子,分别掂一下重量。”
顾连生示意了一下,很快就来了两个人。他们分别抗了个开箱的,和未开箱的,惊异道:“顾爷,份量有轻重。”
一帮人看向贺朝凤。
贺朝凤心中明白了,他说:“这些宝箱里可能确实都是宝贝,只是它们见风即化,那绿雾,大约就是它们化成粉末后才有的。你只要打开它,它就是空的。”
镖师们左右互视,狐疑道:“……此事听来匪夷所思,我等闻所未闻,你怎么知道的?”
贺朝凤淡定道:“猜的。”
金元宝替他补了一句:“他是玉玑门弟子。猜得很准的!你看,他之前就说不要开箱了!”
玉玑门?
一帮人惊疑不定。
贺朝凤:“咳,低调,低调。”
惊疑不定的镖师们悄悄逼逼:“就是玉玑门那个喜欢男人的贺朝凤?”
贺朝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