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歹说把战战兢兢的金少爷安慰了一通,傅清离这才告诉金元宝:“是有人雇了月下双蝶,要取你的性命。你好好想想,最近可有得罪谁?”
金元宝先反应了一下:“月下双蝶在哪里?”
随后金元宝苦着脸:“没有得罪谁啊。”
金元宝就是个纨绔子弟,除了吃喝玩乐一事无成,唯一的优点就是对爱很长久。
金元宝忽然翻身坐起来:“难道是爱慕清霜的人看我不顺眼所以想要除掉我吗!我和清霜婚约在身,我若是死了,婚约自然作废了!”
傅清离和贺朝凤:“……”
贺朝凤提醒金元宝:“梅小姐不喜欢你,而且你们的婚约已经作废了。年前才退的。”
金元宝默默看着贺朝凤。
贺朝凤道:“咳,你叔父呢?”
金元宝刚要开口,贺朝凤道:“等一下。”
贺朝凤熟练地掏出了他的笔记本。这本子原本是贺朝凤刚来风雪山庄时自己动手做的,为的是记下自己领悟的大纲精髓,好快速通关。
但现在,自从贺朝凤认识到一件事后,贺朝凤就把它当成了工作笔记本。精髓还是要领悟的,但细节也一定要把握清楚。不然很有可能发生随时便当事件。
在满是不科学的设定里唯有一件科学的事,这里的便当领了可能吐不出来。
贺朝凤捧着软皮本勤勤恳恳:“不如你直接把你家底兜一遍吧。”
金元宝叨叨叨将自己家的情况说了出来,包括多少房子多少店铺多少银票多少账本。
全部说出来太长了这里就不讲了,总之是贺朝凤工作几辈子也攒不来的富有。别说其他人,贺朝凤也挺想雇个人绑票这个小少爷的。
归纳一下,明翠城的金家开始是做珠宝生意发家的。金爷爷蹿下来两个兄弟,一个叫金银,一个叫金仁。金银生完金元宝就不见了。金仁就从未娶妻,只捧了金元宝一个亲侄,奉若至宝,连名字都取了金元宝,就是要他多金多财的意思。
就这样听起来,金仁有情有义,叔侄和睦,奉若美谈。和隔壁捧了个侄子当宝贝的顾连生有的一比。
贺朝凤一脸茫然:“金仁是谁,你有几个叔叔。你叔叔不是叫金老枪吗?”
傅清离和金元宝:“……”
傅清离道:“咳,金老枪是顾连生给金仁取的外号。”
这件事傅清离能解释。金家与顾家是在祖辈有来往,到了叔叔一辈,两个叔叔都看彼此不太顺眼,塑料兄弟,一分开就骂人那种。所谓金枪不倒嘛,顾连生就叫金仁金老枪了。
贺朝凤蛮奇怪的,贺朝凤道:“那顾连生又为什么不娶妻,只捧了淮北一个亲侄,也奉若至宝?一般你们这种有钱有地位的大家族,应该天天在宅斗啊。”
这个金元宝就不知道了。金元宝耸了耸肩说:“可能顾叔叔一心扑在镖局事业上,无心男女情爱,既然有了淮北一个继承人,就不想考虑太多吧。”
毕竟宅斗这种事,伤来伤去都伤自己。就像是贺朝凤从前讲的那个贾府,三个姨娘一个也没好下场,最后获利的还是闷不作声的小少爷。
贺朝凤深有所感,毕竟他当过那个小少爷。而且那小少爷身世也蛮惨,其实不是亲生的,人虽然话少,但狠。
那本书贺朝凤从情感上不太喜欢,但工作体验能打个四星。因为话少,多数在幕后旁观他们内斗,最后捡个现成便宜。
人嘛,都一样的。肯定是想干最少的活,拿最多的钱。贺朝凤一唏嘘完,突然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沉默了。
金元宝看贺朝凤长吁短叹最后突然沉默,金元宝捅了捅傅清离,小声说:“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傅清离也小声道:“你和淮北虽然没有兄弟,只有一个叔叔,叔侄感情却好。贺公子有两个兄弟,却亲自被二哥打出门。你想呢?”
金元宝想——
金元宝握紧了拳头:“他看上的男人真不是好东西。还好他现在有你,傅公子,你一定要好好对贺朝凤。有困难找我,我有钱。”
傅清离:“……”
傅清离面色古怪,他满脸写着一种大神也描绘不出的复杂,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傅清离咳了一声:“你放心。”
贺朝凤没有在意那边两个人叽叽咕咕说什么,但是贺朝凤看着笔记本上的人物关系,陷入了沉思。金元宝家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金仁做人也不算狠绝,这么说问题还是出在金元宝?
顾家和金家是旧识,顾连生和金仁都没娶妻,两家都只有一个独苗。
贺朝凤:“……”
贺朝凤似乎悟到了相似的味道。贺朝凤下意识摸着下巴:“他俩不会有一腿吧?”
傅清离和金元宝:“……”
金元宝诚挚地提醒贺朝凤:“贺朝凤,你还记得我曾经给你讲过顾叔叔红颜知己的故事吗?如果我叔叔和淮北叔叔听到你这个话,可能你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傅清离熟门熟路地捏住了贺朝凤的嘴。傅清离了然道:“金少爷放心,这话出了这门,我不会让他有机会说第二遍的。”
正巧容泽和顾淮北过来敲门。顾淮北一推开门,就见到金元宝在床上,贺朝凤坐在床沿,而傅清离很像是马上要到床上的样子。
顾淮北:“……”
目光各异中,顾淮北迟疑了一下,道:“素娘醒了,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金元宝顿时点头:“当然要,我要知道谁要杀我,万一他们也会对我叔叔动手呢!”
贺朝凤道:“她怎么样?”
贺朝凤欲言又止。
容泽知道贺朝凤问的什么。一个女人被捆绑起来,如果不被干点什么,好像说不过去。
但是容泽说:“她是个女人,我不方便替她验伤。但就初步来看,除了被捆绑天数较多,又被喂了软筋散,并没有别的痕迹。”
贺朝凤松了口气。
这样就好面对了。不然贺朝凤真不知道该如何盘问一个刚获救没多久的人。
贺朝凤看了眼傅清离,傅清离几乎没有犹豫,三个人整整衣衫就要往素娘房里去。傅清离却忽然被容泽拉住了手。
贺朝凤回头一看,容泽朝他挥挥手,说:“你先去,我有些事请傅公子帮忙,马上把他还给你哦。”
待贺朝凤走后,傅清离笑道:“什么叫把我还给他。”
容泽出乎意料没有理傅清离的调笑,容泽直接扒开傅清离的衣裳。
在这样不同寻常的氛围中,容泽点了点傅清离的胸口,一脸严肃道:“倘若不是你伤了背我替你裹伤所见,你要多久才告诉我,你的蛊压不住了?”
傅清离:“……”
傅清离一身黑衣,皮肤莹白。但那莹白的胸口,却开了一朵小花。红线所绘。那是千重牡丹。如今只开了一层。每一层,都离心脏更近一些,扎地根更深一些。
这不是红线,其实是蛊虫在皮肤下的行动轨迹。
傅清离中的蛊,叫天灵蛊。就是傅清离曾经给贺朝凤讲过的那一种。天灵蛊能给傅清离在短期武学内提供极大的帮助,但也会带来反噬,每每发作时,痛不欲生,且极耗心神。
说的简单点,它就是个加速器。提前开了爆发,后面就耗起中蛊本人的元气。多年前,傅清离自己想了个办法,拿另一种蛊压制它,叫它们互相撕杀,最后陷入沉睡。
本来想着慢慢寻办法,总归不着急。没想到这次山中一行,它醒得十分迅速。
容泽质问傅清离:“你每次都要喝酒,是不是为了压制它,好叫它不被我发现?”
酒会将蛊虫的躁动压下,也会隐藏它的轨迹。但带来的后果是,下次闹得更凶。傅清离养背上的伤时不能喝酒,便逐渐暴露了出来。
傅清离一笑:“这都被你发现了。”
容泽剜了傅清离一眼:“你现在马上和我回十三香。”
傅清离道:“不要。”
容泽气极:“那我要去告诉贺朝凤!”
傅清离收了笑:“不行。”
傅清离认真道:“我很贵,值二十万两。”
一样武器如果没有瑕疵,是无价之宝。若是能折旧,是会打折的。太便宜贺朝凤就能买得起了,到时候傅清离拿什么去逗贺朝凤。贺朝凤那么有趣。
傅清离将衣服从容泽手中取出,理了理衣襟,把自己这桩事说的轻描淡写:“急什么,千层呢。就算一天一层,我也有一千天。”
一千天,用来找一个虚无缥缈的神话,也挺够了。十三香什么事办不成。
傅清离看容泽眉目阴郁,笑道:“再说前几年我的命不也是你捡回来的。要是到时候我还没找到解药,你就再和阎王抢一回人呗。我付你钱。”
钱。
和命相比。
钱有什么用。
这世界上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算是事。
傅清离这个人,果然叫人生气。容泽气呼呼地踩了傅清离一脚,准备写信给楼枝告状,顺便告诉乌灵,让乌灵来治傅清离。
傅清离道:“对了柳吟疏那个仆人——”
容泽道:“不知道!”
傅清离:“……”
脾气真大。
贺朝凤原本怕素娘不说,因为素娘本就是受人所托要杀金元宝。没想到素娘一睁开眼,不用李明诚如何盘问,竟肯一五一十全部说出来。但素娘有一个要求。
素娘道:“我只见贺公子。”
所以容泽他们就找来了贺朝凤。
一众期盼的目光中,贺朝凤进房。顾淮北他们自动退了三尺远,只留下贺朝凤和素娘呆在房中。贺朝凤搬了张小椅子,坐在素娘床头道:“你要喝水吗?”
素娘道:“我以为贺公子会先来盘问我。”
贺朝凤道:“盘问也需要你有了力气才能回答。不着急。你休息一下,慢慢说。”
素娘沉默片刻,惨然道:“我若是告诉你,你要替我杀一个人,为我报仇。”
贺朝凤道:“我不杀无辜的人。若此人该死,不必我动手,自然会有天收他。但你放心,如果你说的这个人罪无可恕,我会动手。”
素娘一个沉默,最终素娘道:“好,我信你。”
据素娘所说,那夜素娘本在房中休息,忽然见周全回来,素娘很惊讶,就给周全开了门。周全简明扼要告诉她:“乐家老三给了我一单生意,只是需要你帮忙。”
贺朝凤道:“他说的帮忙,是要你自己躲起来?”
素娘道:“不错。乐老三说他和金家有仇,要全哥帮忙杀了金元宝,并给了全哥一枚袖箭。说只要全哥躲在暗处,侍机行事就行。”
那晚,乐老三借口撒尿,实则与周全交易,这一件事姜明既没有骗人,也确实没有看错。
素娘徐徐道,月下双蝶原本就接了杀金元宝的单子,可能乐老三不知道。周全一听这事简单,就接了下来,杀同一个人,拿双倍的钱,多么划算。
周全当晚就回去找了素娘,制定了计划。原本周全还在愁怎么暗中杀人,现在正好借铜箱的事,闹一出失踪迷案。所以,后来素娘和周全一直躲在密道之中。
贺朝凤道:“那乐家两个兄弟是谁杀的?”
素娘道:“乐老三自己杀的。”
素娘和周全在暗处,所以什么都看得很清楚。用乐老三的话说,乐家两个兄弟经常与他使绊子,所以乐老三想独吞家产,也借这次机会,把自家兄弟处理掉。
乐老三原本与周全商量好,说乐老三借故失踪,而周全替他悄悄把尸体处理掉。没想到乐家两兄弟的死不在严如福的预料,严如福借替他们供香为名,悄悄去探了真伪。
周全本要从密道口爬出,也不得不因为不能现身被逼着退了回去。
周全和素娘等在密道中,一直在迟疑要不要换个方案。乐老三却偷偷到了素娘房里,扔了个纸条,意思是不要着急,等他信号行事。
直到乐老三回来说今晚是个好机会,周全才探出头来。
当时就见王琅与金元宝他们正在房中,所有人心神都在王琅身上。周全正欲了结金元宝,柳吟疏他们却忽然要从地道中出来,周全手一抖,就将王琅杀了。
行迹已经败露,周全拔退就跑,躲在暗中看傅清离他们追了出来。一时金水苑乱成一团,周全心想,此事必难成,需从长计议,就要折回去找素娘。
素娘道:“乐老三说虽事不能成,但叫金元宝受了惊吓也好,便要我们去取钱。他曾给我们看过一块大金砖,我们就信了。”
实际周全怎么会信,不过是想先趁乐老三的意,找出他埋金砖的地点,从而将乐老三杀了,自己独吞银两。都说了,月下双蝶并没有底线和节操。
哪知,乐老三将他们领到那处暗房,忽然使诈,他扑出的迷药叫人防不胜防。素娘眼睁睁看着乐老三一刀捅了周全,又一刀捅向她。
素娘道:“若非我拼死一博,早已命丧黄泉。”
素娘双目含泪,恨恨道:“我知我身上伤势极重,便用了龟息功。他当我死了,一直不曾理会我,又没机会将我埋了。若非今日他突然发狂跑出去,我不知几时才能见天日。”
“全哥被他杀了,我也一定要随全哥而去。我若不杀他,誓不为人!”
贺朝凤听了好长好长一段,听得心里五味陈杂。但贺朝凤一听素娘有寻死之心,下意识安慰说:“你既然活了,你得去官府。毕竟你是要犯。”
本以为是劝她活下的素娘:“……”
素娘摇头,目光中闪过温柔:“你不懂,倘若你有了心爱的人,你也会想要与他共赴黄泉。我和他,虽然不是好人。但全哥和我,是彼此能依靠的人。”
所以素娘信周全,信得十分彻底。
素娘听贺朝凤说那雌雄双煞,就十分羡慕。她心想,她是恶人,不求善终,但若能与周全一道像那黑风双煞,携手到老,也是一桩美谈。
她眼中情真意切,就算贺朝凤再不走感情戏,也能看出完全发自真心。贺朝凤一时无话可说,沉默片刻,道:“乐老三已经死了。”
素娘一喜:“果真!”
贺朝凤就将刚才的事讲了一遍,贺朝凤疑惑道:“他变成那个模样,你可有知情?”
素娘摇头。
素娘道:“他这些日子一直躲在暗室,我也看不清他是什么模样。”但能感觉出是愈发狂躁,不然的话,不可能如此焦灼,跑出去伤人。
如此就再也问不出什么东西了。贺朝凤与一个作恶多端的女人无话可说,意思意思安慰她几句,劝她跟着李明诚好好去官府呆着坐牢,就出去了。
门外等了一圈人。贺朝凤览目过去,一眼在人堆外找到了那个一身黑衣的人。傅清离靠在门柱上,抱着手臂在看雪,听到有人出来的动静,准确无比看过来,就冲贺朝凤一笑。
这个浮沉狗血又让人不知真假的剧本,叫贺朝凤如同浮萍,缥缈不知归处,唯有枸杞才能保命。但就在那一眼一笑中,贺朝凤忽然觉得心里安定起来。
安定中,一帮人眼巴巴望着贺朝凤,就像贺朝凤是那只衔食归来的鸟。贺朝凤干脆利落地掐灭了心底那根蠢蠢欲动的支线苗苗。
贺朝凤说:“等一下。”
贺朝凤推开他们,跑到大厅给自己泡了杯枸杞,咕嘟咕嘟喝了一汽,觉得活过来了。这才清了清嗓子:“这个故事有点长。”
贺朝凤从头开始讲,新的受众包括李明诚。
结合素娘的说法,严如福和王琅是一笔交易,乐老三和周全是另一笔交易。杀了王琅的人是周全,因为周全一时失了手。杀了周全的是乐老三,是想事后灭口。而杀了乐老三的是柳吟疏,因为柳吟疏要救他的小仆人。
一帮人听得晕头转向,最后得出两个结论。命最大的是金元宝,而这刀刀互捅的线索链中,最后捅刀的是柳吟疏。
所有人就默契地看向了柳吟疏。
柳吟疏:“……”
但很快大家又都把头扭了回来。柳吟疏不可能,柳吟疏只是爱仆情深,下手过重。
至于柳公子为什么下手重大家都不怀疑,因为柳公子他捅心刀也很厉害啊。这不是之前才拒绝了贺公子,叫人心里受了伤,又洒了盐吗?这样的人直接下狠手好像没什么稀奇。
李明诚道:“这样看来,似乎与我的幽州失踪案没什么关系?”
贺朝凤道:“李大人可以继续查。”
李明诚恳切道:“那我能不能请贺公子帮忙?酬金贺公子随意开。”
因为就目前看来,这位玉玑门的贺公子好像和他说的聚光灯效应很符和,好像有他在就能破案。不错,李明诚在这一天半天里,已经被科普了聚光灯效应。
贺朝凤:“……”
贺朝凤看了眼傅清离,看了眼金元宝,又看了眼顾连生。贺朝凤受宠若惊,这么多大佬在这里,贺朝凤竟然能越过他们接单了?
这么说来,他笑傲江湖的主线剧情终于要开始打响第一炮了!
但是柳吟疏脸色一沉。
就在柳吟疏沉着脸,要替贺朝凤拒绝时,一个人说:“李大人的钱如果没有给够,我可以继续给。只要贺公子能解决这桩幽州的失踪案。什么都好说。”
一帮人看过去。
门口站了一个人,素白,安静,不多话,看着颇有点不识人间烟火。描述很熟悉,脸也有点熟悉。一帮人迷茫了半晌,忽然有人反应过来。
有人道:“这不是柳公子那个仆人吗?”
什么仆人?仆人不是很朴素的吗?李明诚迷茫了半天,李明诚只见了小仆人一面。然而这么仔细一看,李明诚的椅子忽然翻了过去。
李明诚蹭地一声站起来,哆哆嗦嗦指着仆人,说:“温,温,温,温王!”
温王?
谁啊这又是个谁!
贺朝凤笑傲江湖的主线还没有捂热,这又是冒出来一个什么人!贺朝凤看了这个温王半晌。脑子里迅速更新了一遍人设。柳吟疏,仆人,温王。
柳吟疏喜欢的人设。
柳吟疏忽然跑来山庄。
山庄恰巧与案子有关。
温王还说支持他查案。
四句话一组合,贺朝凤脑中忽然一个激灵,贺朝凤恍然大悟,他顿时拍案而起:“所以你说来找我是假的,其实是来陪温王查案的!”
作者有话要说:虐文: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小贺: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