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八百年的她终于回到了父母的怀抱,但却只是两块冰冷刺骨的青石碑,以及两个墓包还在这块废弃的墓园里静静的躺着。
这次她母亲再也不会用着慈祥又熟悉的声音,在她玩耍的时候,无奈又宠溺的追着她喊着:“玉儿,你又顽皮了,玉儿,玉儿,玉儿你等等母亲,母亲追不上你。。。”
失声的纳兰夙玉,无神的看着天空的斜阳一点点的落下西山,无声的一直张着口型在说:“父亲,母亲,这阳落山了,天也快黑了,你们什么时候来寻我吃晚饭?”
待到天彻底黑了,纳兰夙玉蜷缩在两块墓碑的中小小的夹缝,将自己的头缩进自己的双臂之间,直到她彻底缩成了一团小小的白团子。
自从修炼至今,她很少能彻底的安眠过一晚,但这一次她却在父母的墓碑前终于得到了一场安适的睡眠,即便枕着两块青石墓碑,露着天,夜风袭来吹动她的衣裙。
这一刻,纳兰夙玉发出轻轻的,安稳的鼾声,一起一伏,慢慢的融入了这块墓园的景色之中。
朝阳缓缓上来,露珠散布在所有的阳光之下,依旧还闪烁着那五颜六色的的阳光,墓园的处处都湿润的。
露珠挂满了纳兰夙玉的发丝和衣裙,而且还随着她的安稳的呼吸声,一起一伏的晃动着,格外生趣。
朝阳照耀在纳兰夙玉的身上,那浅浅的温度唤醒了她,茫然地张开眼睛,抬头环视了一圈,直到看见那墓碑上的字,纳兰夙玉就温和的笑着唤了一声:“父亲,母亲,早安。”
修士的身体毕竟是强大的,一夜之间就自我修复得差不多了,眼睛不再肿肿的,声音也恢复了以往的的清脆,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之后,纳兰夙玉就心情出奇的好。
揉了揉自己还有些模糊的眼睛,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望了一眼温暖的朝阳,她笑盈盈的认真的对她的父母,曾祖父母等亲人,一个一个的按顺序的行问早安礼。
在入眠之后,纳兰夙玉睡得很安详,隐约觉得温和的大手,轻轻地抚过她的头发,那种感觉很像是父母的大手,而且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她似乎还听见了那首童谣。
熟悉而温馨,这是她八百年以来睡过最好的一次。
坐在父母的坟前,她拨下头上散乱的头发,好好的整理一下,然后用了一张洁净符清理了衣裙上的污垢,再用了一张水洗符,洗了一次脸。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纳兰夙玉就焕然一新了,恢复了那个绝美的女子的形象。
然后从乾坤袋里招出一张洁净的帕子,撸起袖子,束起长长拖地的裙角,开心的扭了扭脖子,她就开始从曾曾祖父母的青石碑和墓包,都仔仔细细的擦洗着。
有见到新出的杂草,她就小心翼翼的拨了,然后好好的放在一起,然后将这些杂草种植到别的地方去。
就这样一样一样的折腾着一上午,下午闲下来了,她就背靠着父母的墓碑,一一诉说这她在这八百年的事情,每次当她说到正激烈的时候,就会总会控制不住自己,手舞足蹈的对着他们比划着。
而此时,总会一阵浅浅的清风抚过那旁边的竹林,竹叶就会和清风摩擦发出一种类似“沙沙沙”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轻轻地附和着她的话,也像是在轻笑着。
不知不觉中,纳兰夙玉就说了一个下午了,而天空又慢慢的降临了夜幕。
夜晚了,纳兰夙玉看着四周漆黑一片,不由悲凉的轻笑了,靠在父母的墓碑上,抬头望着星空,感受着微微的夜风抚过,任微风带动她的发丝和裙角。
看着漫天的星星,她就不禁轻吟起了那首童谣:“芦苇高,芦苇长,芦花似雪雪茫茫。芦苇最知风儿暴,芦苇最知雨儿狂。。。”
一遍又一遍,直到唱到天空开始泛白,直到露水沾满了她的身上,直到唱到又一次失声了。
朝阳来了,她又一副开心的样子,一个一个的再次向所有的长辈们请早安礼。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她又寻出一张帕子,一点一点的的清洗着墓地,看着光洁如新的墓地,纳兰夙玉突然狼狈的跌坐在地上,抱膝痛哭一场。
一复一日,整整就这样过了三日,才被来人打破了这场僵局。
第四日,纳兰夙玉正在长辈们照常行问安礼的时候。
她甜甜笑着,大声的对父母行问安礼:“阿父,阿母,玉儿今日来向您们问安了。”
可能是太入迷了,纳兰夙玉没有听到墓园里多了一个缓慢而轻浮的脚步声,一个脚步深一个脚步浅,声响很小很小,也好像是怕打扰了沉睡在墓园里的人们一般。
行了问安礼之后,纳兰夙玉就照例撸起袖子和裙角,拿起新的一条帕子,又准备一点一点的的清洗着,早已被她擦洗的光洁的墓碑和墓包。
重复着一次又一次的动作,她似乎丝毫没有疲倦。
就在她擦洗到祖父的墓碑的时候,那轻缓地脚步声就已经到了,来人看到一个绝美的女子的身影出现在眼帘时,他就彻底愣住了。
这是纳兰家族废弃了的墓园,除了他以外没有纳兰家族的人会来这里,更何况还是一个看起来像是一个妙龄女子,风华正茂的,她怎么可能会来这里?
而且这一片坟墓都是他的直属亲人,所以更不可能有其他他不认识的女子出现,除非,除非!!!
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激动的抬起自己颤抖着的手,轻轻地拭擦了好几下眼睛,本来只是想着拭擦一下眼睛,他怀疑是不是他看错了,但是越擦眼睛就越红,皱巴巴的手背更是出现了一片湿润。
激动地他,呼吸声都放重了一些,这也使还在专注拭擦着纳兰夙玉,惊异的抬起头望向声音的来源,这一看,她手一顿,手中的帕子就“啪”一声掉下地上了。
来人是一个矮小掬瘘着腰的老迈龙种的老头,他浑浊不清的眼睛正在不断的掉着眼泪,声音哽咽不停,鼻音尤其重,就像一个破风的拉风箱一样发出那种刺耳的抽泣声。
身上的衣服是朴素的灰色麻衣袍,而且肩膀还一边高一边低着,似乎脚下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才造成他站在都一高一低的。
茫然地看着这个神情激动地老者,纳兰夙玉不知道这位老者是谁,但是她从他的皱巴的脸部的五官里,好像看出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两人四目相视,纳兰夙玉还是一脸茫然,然后她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问:“您是?”
听到纳兰夙玉的问声,老者更是激动到猛的一下接着大力的咳嗽了好几声,一时间没能回答纳兰夙玉的问题。
不管来者是谁,纳兰夙玉总是欢喜有人能来这里看望她的亲人们,所以就微笑着走了过去,搀扶着还在咳嗽着的老者,然后从乾坤袋里拿了一瓶养气培元的丹药递到他的嘴巴说:“吃下它,就会好一些。”
老者毫不犹豫的将递到嘴边的丹药吃了下去,果然,没一会儿他的咳嗽就停了下来,他泛着泪光抬头望着身边的纳兰夙玉,嘶哑着声音说:“玉儿,你是玉儿吗?”
听到玉儿一句熟悉的唤声,纳兰夙玉的脸色瞬间僵住了,手里更是颤抖着拿不住刚才的那一个药瓶,“咕噜”一声,那药瓶子就顺着她的手掉落在地上。
她红润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愣愣的看着那个老者,带着哭腔的问:“你是,你是,你是。。。”
话还没说完,那老者就先一步接过纳兰夙玉的话,说了出来:“玉儿,我是你大哥纳兰敬洪啊。”
纳兰夙玉双手一抖一抖的抬起,轻轻地放在老人干巴巴布满了老人斑的脸颊上,泪光闪烁的望着这个被岁月摧残的老者,她透过他浑浊不清的双眼,丝毫看到了当年她在镜灵山看到的那个翩翩少年。
虽然她的哥哥不再是当然鲜衣怒马的少年,但他在她心里永远都是最初的模样,抬手摸着手中花白的发丝,纳兰夙玉两行清泪早已打湿了纳兰敬洪的手掌心。
看着手掌心的泪水,纳兰敬洪连忙掏出昏黄色的麻布制成的帕子,一边轻柔地拭擦着纳兰夙玉的泪水,一边柔声的安慰她说:“不要哭,不要哭,莫要哭坏你的眼睛,大哥也会难过的。”
好不容易才停住了泪水,纳兰夙玉就急匆匆的从自己的乾坤袋里疯狂的翻找什么,而纳兰敬洪看着这么着急的她,心里就预料到了她想干嘛。
微笑着伸手阻止纳兰夙玉翻找的动作,然后用另外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顶,纳兰敬洪缓慢有些吃力的说:“不要找什么丹药,没用的,我是寿元尽了,而且我也想去陪陪父母,这次本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刚止住的泪,又刷的一下,又流满了纳兰夙玉的脸颊,她的脸颊被自己的泪痕弄得斑斑点点的,看起来很是狼狈。
看到这里,纳兰敬洪又拿出那块帕子耐心地拭擦着她脸上的所有泪水,但却越是拭擦,纳兰夙玉的泪水就越流越凶。
纳兰敬洪看见纳兰夙玉还是在哭,心里是既无奈又宠溺,于是他就吃力的不停拭擦纳兰夙玉哭花了的脸,她不停,他也不停。
最后还是纳兰敬洪手都抖着抬不起手了,这才无奈的制止纳兰夙玉说:“玉儿,莫哭了,哥哥都擦不尽你的泪了。”
本来自知自己的寿元就这两天了,纳兰敬洪回去整理了一下私事,这才迈着两条老胳膊老腿特意来看望自己的父母,顺便在人生最后的尽头好好回顾一下自己的一生,但却不曾料到,他这一生都奔波不断,就连最后的两日都不得安生。
居然,能在自己家的墓园里看到了自己失联了八百年的亲妹妹,说是不幸又是大幸,找到了一个至亲总是圆了他心中第一件大事。
唉,就是他这个妹妹,太爱哭了,日后谁还能像他一样帮她擦眼泪,纳兰敬洪忧心忡忡的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哭,你们给我暴哭,如果你们不哭,我就输了。。。嘤嘤嘤感谢在2020-02-2017:54:34~2020-02-2118:25: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璃殇葑♀揍敌客、虞兮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