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戚飞白抱拳的手不自主的紧了紧。
饶尚：“怎么？不愿意去？”
戚飞白：“弟子做不到。”
饶尚：“是做不到，还是不想做？”
戚飞白垂下眼睫，没说话。
饶尚冷笑嘲讽道：“哼。为师不过随口说说，谅你也没这个本事。那妖女三年前说要抓你回去做男宠，这三年来，可来抓过你？”
戚飞白老实回答：“没有抓过。”
是见过，但这人并未将他抓走。
饶尚嘲笑道：“听你的语气，还有点遗憾？”
戚飞白仍旧不卑不亢，他不像是三年前一般畏惧残暴虚伪的饶尚，也并未失了见到长辈的礼数，只简单道：“并未。”
饶尚：“这三年都是掌门师兄亲自教导你？”
戚飞白低沉道：“是。”
饶尚斜睨了他一眼：“为师知道了，你下去吧。”
戚飞白：“弟子告退。”
饶尚看着戚飞白离去的背影，面目抽动，崭新的檀木桌子在他的手下化成一地粉末。
他冷哼一声，站起身，走到房间的一个小角，打开开关，进入密室。
进了密室门，弯弯曲曲走了好些路，原来密室门通往一个乌黑的山洞。
山洞内一个炼丹炉正烧的火热。
这三年来，他在思过崖，整日发火撒气，早已荒了修为，三年，还在金丹中期，没有长进过半分。
此次出关，他惊讶的发现所有的长老修为都已经高于他了，最差的也是元婴后期。
饶尚急了，他必须找个办法，极速增加修为。
磕丹药就是一个捷径。
可是炼丹的过程太不可控，同样的灵草，火候略有不同，天气略有分别，时辰略有偏差，最后烧制的丹药效用都会大有不同。
为了能够追求最大的效果，他下的都是猛药，若是火候、天气、时辰、原料偏差分毫，结成的丹药，吃了很有可能不仅不会长修为，反而伤了身体，毁了容貌，毁了灵脉，断了筋骨，全身溃烂……
但是一旦炼成，他的修为可直逼掌门。
就像是一场赌博，虽然风险大，但是收益也高。
被关在思过崖的三年，他越发对权力更加渴望，若是他像敖成一般有权力，想关谁去思过崖就关谁，这世上还能有谁奈何的了他？
他一定要快速增加修为，争取当上掌门。
山洞里满地都是枯骨，三个月来，他已经试了上百次。
四壁皆是铁笼子，各种动物可怜巴巴的挤在一处，他径直走向左侧墙角的一个大笼子，这个大笼子里横躺着一具男人的尸体。
饶尚摇摇头，有些失望，看来又失败了。凡人就是凡人，一点儿丹药都受不住。
他本来没抱希望的看了看，却突然发现旁边的一个笼子里有异样，这个笼子禁锢着群猴子，笼子一角蜷缩着长着黄毛发，带着猴尾巴的‘人’。
三天前，这个‘人’还只是一只灵智未开的母猴子，而今天，它不仅有了灵力，还变成了人形。
他成功了吗？
饶尚惊喜的抓住这个猴子胳膊，发现她的体内蕴含着丰富的灵力，灵力强大充沛又纯粹。
他恍惚记得当时吃了这同一炉丹药的还有另外一只公猴子，但是仔细找了找，这个关着猴子的笼子里，却没有其他变成人形的猴子。
他试的药太多，动物和小妖怪也太多，他记得不是很清楚到底是几个猴子吃了那一炉丹药，便没有再去深究。
饶尚找到这次给猴子喂的那一炉丹药，珍重的装进了一个小瓶内。
看到丹药练就的颇有成效，让饶尚蠢蠢欲动，恨不得自己的灵力也能有所突破，可是动物或者小妖怪毕竟和修士有区别，有些药，小妖怪吃了能够灵力倍增，但是对于修士来说又不一定了。
除了今日死去的男人外，他以前也抓过十几个山下的农夫试药，但是他们没有灵根，体内储存不了灵力，吃了丹药之后，全都暴毙而亡。
他捏紧了瓶身，现在，他需要一个有灵根的修士给他试药。
……
第二日，轩辕派，大朝会。
本年度下山历练的百名弟子，每人都托着一个木托盘，托盘上盖着一块帕子，他们列成方阵，站在穿云殿，接受掌门和众位长老的试炼。
掌门敖成含笑坐在正中央的上首处，他的左侧坐着轩辕派的二长老公孙余波，此人正是公孙怜的父亲，右侧坐着三长老饶尚，和四长老徐林。
敖成满意的对众弟子点了点头。
“每一年，刚成年的弟子都要下山历练半年是本派千年的传统，不知大家今年下山收获如何？”
四长老徐林笑道：“掌门师兄，我看弟子们都收获颇丰啊，看这一个个的，长黑了，也瘦了一圈，精气神比在咱们山上时更好了。”
二长老公孙余波笑脸盈盈：“遥想我当年初下山之时，遇到一个村庄有妖兽出没，我一心斩妖除魔，拿着把剑就冲了过去，结果被妖兽抓住，困在了妖兽的巢穴。”
公孙余波举起一根手指：“足足战了一个多月！最后，虽然斩杀了妖兽，自己也受伤了，狼狈回到轩辕山。全然没有今日弟子们这般的沉着体面，可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代更比一代强啊。”
饶尚也坐在一旁，不再似从前般伪装的翩翩风度，对所有人都彬彬有礼，而是随心所欲的出言嘲讽道：“可不是吗？那时候二师兄一步一步爬上轩辕山顶的时候，衣服烂的像是叫花子穿剩的，浑身脏污不堪，跟个泥猴没啥两样。”
当着众位年轻弟子的面，这般嘲讽，此话一出，二长老公孙余波顿时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二长老是公孙怜的父亲，公孙怜也气的吹胡子瞪眼的，想要冲上去和饶尚对骂。
四长老徐林拧了拧眉，抢先一步为公孙余波打抱不平道：“饶师兄，我记得当年你出去历练了半年，回来的时候，你倒是穿的干净，可最后的成绩刷新了轩辕派弟子一千年来最差成绩的记录。”
说到这里，四长老还故意嗤笑了一声。
连掌门和公孙余波也跟着闷笑了出来，更别提下面的弟子了，个个都憋着笑。
尤其是公孙怜笑的最开心：“三长老，原来最差纪录是你创的呀，现在都没人打破你的记录呢！”
饶尚一瞪眼：“你！”
饶尚捋了捋袖子：“我就看看有没有人能打破我的记录，来人啊，去数数今年弟子们的珠子。”
下山历练过程中，每斩杀一个妖魔，弟子们便会用琉璃盏收集妖魔的妖灵，将妖灵结成浮珠，修为越高、作恶越多的妖魔，结成的浮珠颜色就越深。
每年，弟子历练之后，轩辕派便会根据弟子们收集到的浮珠颜色、数量，来检验弟子们试炼的成果。
每届第一名，可获得去藏宝阁，自寻一件法宝的奖赏。
公孙余波向女儿公孙怜点点头，公孙怜和虞不知还有几个弟子，一同前去一一清点弟子们所获得的妖灵之珠。
“许玉，三十颗浅珠，一颗深珠。”
“孟鑫，一百二十一颗浅珠。”
“李扬梦，四十颗浅珠。”
……
每清点一个弟子托盘中的浮珠，公孙怜便会高声喊出该弟子的名字，浮珠的成色与数量。
戚飞白因为长得高，站在最后一排，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才轮到他。
“戚飞白，三百三十九颗浅珠，九十七颗深珠……五颗黑珠。”
此话一出，满室哗然。
一是震惊浮珠的数量，二是第一次听说有弟子获得黑珠。
掌门敖成和几个长老不禁站起身来，走下高台，亲自查看戚飞白手中所托的浮珠。
浮珠累成了一座小山，甚至有几颗珠子的颜色是纯黑色，可见是作恶极多、修为极高的大妖。
公孙余波赞叹道：“果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戚飞白，好样的。”
戚飞白：“多谢二长老的夸奖，我会继续努力的。”
四长老喃喃道：“你倒真是刷新了轩辕派千年来的记录，千年来，没人比你的成绩更高了。”
敖成将一枚玉牌颁发给戚飞白：“飞白，你赢了今年下山历练的第一名，按规矩，你可凭借此玉牌，去藏宝阁任选一件法宝。”
戚飞白跪下身，双手举过头顶，接住玉牌：“谢掌门。”
饶尚拳头在袖间捏的紧紧的，对戚飞白嫉恨不已。
饶尚忽然哈哈的笑道：“真不愧是我的好徒儿！”
四长老看了他一眼：“你的徒弟？”
饶尚笑道：“飞白从入门之时，本座就看出他是一个好苗子，从千万弟子中选出了他，在身边悉心栽培。飞白，今日，你能取得如此成绩，为师甚是欣慰。”
四长老翻了一个白眼：“是悉心栽培，还是虐待孩童？”
饶尚不理他，毕恭毕敬的对敖成道：“掌门师兄，以前管教飞白之时，我心急了点，手重了些，对他格外严厉，这几年我很后悔。三年前，我闭关之前，你把飞白带去亲自教导，现在我出关了，也有时间教导弟子了，请将飞白重归我门下，我要将我毕生所学都毫无保留的传给这个孩子，绝不苛责他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