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颜柏难以置信地越过桌子,看向对面。
男生窝在卡座里,端着马克杯,嘬了一口杯子里的榴莲西米露,才抬起视线,冲他抱歉地笑笑,“对,临时的。”
颜柏又确认,“你还是不愿加入寒山?”
许燃语气陈恳:“寒山是你的乐队。”
“那你昨天答应得那么干脆?”
“我知道姓顾的故意激我,但不想让他以后再来我面前逼逼。”
“我搞不懂,顾池为什么那么想激你玩乐队?”
许燃垂眸思索,“说实话,我之前以为顾池是想让我去他乐队,现在看,好像又不完全是这样。不过,挺不好意思的,我自作主张,让你为难了。”
“什么意思?”
“虽然是临时加入,但……”他话锋一转,语气瞬间认真,神情里更透露出不加掩饰的坚决,“我肯定要做主唱。”
尽管从未把网络上那些“开局一张图,故事全靠编”的八卦,带到这个人身上。
但看着对面,颜柏还是发现这人跟自己想象中的并不完全相同,甚至,隐隐约约有些理解了顾池的做法。
他平时话里话外,并不会暴露自己全部的真实想法,但只要提到音乐,就会表现出一份绝对的自信——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
其实,昨天听到他骂顾池傻逼的时候,颜柏还真替他捏了把汗。
这要是高中,顾池能过来把他弄死在地上……
颜柏突然冒出一个连自己都觉得很奇怪的想法:以前,他是否也像顾池一样,曾站在一方彩色光线交织的舞台上,纵情地燃烧着内心的热度……
许燃的话说完,颜柏只稍稍思索,就弯起了眉眼,眸底溢出些许坏笑,“既然你有信心,没问题啊,让顾池吃瘪难道我不开心?”又切了语气问他:“你有没有想过那天要表演的歌?”
“你写的就挺好,我先听听你的。”
“行,晚点我发给你。”
“差不多的话,我先走。”许燃喝完最后一口榴莲西米露,起身准备离开。
颜柏又想到一个问题,喊住他,“许燃,要是你会写歌,会不会考虑自己组乐队?”
许燃愣了片刻,眼底才浮起一抹坦然的笑意,“可我真不会写。”
说完,去吧台结过账,回头挥挥手,一个人出了奶茶店。
红霞在远天边绚烂地烧着,夏日的热度闷闷地把人包裹在其中。
晚课时分,路上人不多。
许燃走了一段,看到不远处的学生会布告栏前,围了一堆人,正兴高采烈地讨论着。
凑过去,看到是昨天美食节寒山表演的图片集,被学生会整理后,挂在布告栏里。
当然,主要是颜柏会长360度无死角的帅照,其中有几张带到许燃。
照片上的男生略清瘦,穿素净的白短袖,身背墨绿色电吉他,站在舞台上,完全沉浸的神情被阳光铺满。
画面虽然简单,倒也生动。
“好气啊,昨天我去金工实习了,没有看到颜柏的演出。”
“在体育馆门口临时搭的小舞台,很简陋,演出效果不是太好呢,他们昨天就是随便玩玩,你要想看,可以等下周去碧声演艺中心看。”
“对对对,下周社团在碧声演艺中心招新评级,归途乐队也要来演出!!”
“归途!!我想看宿阳!”
“对啊,听说是感恩母校,免费的福利。”
“归途是这样的咖位还能想着北大,母校牛批。”
“我觉得宿阳虽然老了点,但超帅的啊。”
许燃觉得,要是二十六岁的宿阳听到这话,可能会打人。
看了几眼,继续沿着“食堂北路”往前走。
三食堂后门旁,娟娟剪吧门口旋转着的红白蓝三色筒,在暮色中格外扎眼。
许燃伸手摸了摸自己左侧脖颈上的小块布料。
自从上次娟姐表示自己这个位置特殊,需要再跟纹身师傅沟通后,这几个星期,他一直拿创可贴遮挡“工程”纹身,皮疹都快贴出来了。
既然经过,必然得去问问。
推开玻璃门,见里面的灯光打得很黯淡。
因为没有客人,只在门口的角落,亮着一盏九十年代画风的欧式高脚落地灯。
暖黄的光线往下洒开,把灯下的纤细身影晕染出一片朦胧光华。
娟姐正踩在红色皮面的独脚凳上,低着头专注地看书。
听到响动,才阖起书本,摆上旁边的小桌子,边起身招呼,“同学,理发么?”,边把灯光打开。
辉煌的白光照亮整个小店,娟姐看清理发的同学,盯了几秒,惊喜地问:“你是许燃么?”
许燃讶异:“娟姐你知道我名字了?”
娟姐拿起毛巾,拍打着椅子上残余的碎发屑,“嗐,你昨天表演的照片还在布告栏里呢,特帅。”
原来如此。
娟姐又问:“你是要推头么?”
倒也不是。
许燃开口:“娟姐,你还记不记得说好帮我把纹身弄一下的。”
“哦哦。”娟姐恍然,“对,是有这回事。”
“你等等。”
她转进店面后的储物间,没一会,拿了个纸盒出来。
“你坐,我给你看看纹身。”
许燃坐在独脚椅上,揭掉创可贴,稍稍侧过脖颈,给她看左边黑色的“GC”纹身。
娟姐突然开口问了一句令人尴尬的话,“这纹身是顾池的意思么?”
许燃:……
显然,娟姐不但知道了自己的名字,还听说了不少八卦。
“是顾池。”淡定地承认后,转到正题上:“那麻烦娟姐帮我把它弄掉吧。”
“行。”娟姐把纸盒摆上他跟前的理发台,郑重其事地介绍:“现在,有两个办法。”
许燃扫了一眼,纸盒里,左边是一堆纹身纸一样有图案的东西,右边是两支塑料小瓶子。
娟姐解释:“一种,就是用这个纹身贴纸,把纹身盖住。”
许燃觉得很奇怪,“这是一次性的?”
娟姐对自己的纹身贴非常自信:“这贴纸图案逼真,防水防磨,别说风吹日晒,洗澡都搓不掉。贴一次,能保持一个月左右。就算一个月之后,图案稍有磨损,也要用特制的药水才能弄干净。”
暂时性遮挡,这操作……有点迷惑啊。
关键是,一扫就看到贴纸堆最上面的小猪佩奇……
又问:“还有一种办法是?”
娟姐把两只小瓶子拿出来,“把纹身洗掉。”
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许燃刚舒展开笑意,却看见娟姐脸上露出一副难言的复杂表情,“纹身是可以洗,我还特意远程视频跟纹身师傅学了两小时。但,你要听我把这种方法介绍一下。”
“我用的这种技术,业内领先,去掉纹身后,只会留下一个很浅的疤痕,叫化学腐蚀法。”
腐蚀?
许燃有些心乱如麻。
娟姐又拿起两只小瓶,解释:“两种溶液按比例勾兑后,拿来给你洗纹身,这药水有腐蚀性,擦拭时,手法一定要稳。尤其,你位置还那么特殊,颈动脉上,稍不留神……”娟姐吞了剩下的话,神情愈发难以琢磨。
稍不留神?
许燃感觉心惊肉跳。
“稍不留神会怎么样?”
“你想,你那是大动脉,古代人自杀割的就是这个位置……”
自杀?
许燃彻底心如死灰了。
让男生了解全部风险后,娟姐终于露出背水一战般的坚定微笑,“虽然我也是第一次给人家洗纹身,但我会尽自己最大努力,许燃,你相不相信我?”
“其实,我……”
许燃在心里忧伤地回答:不相信!
神情却轻松自如,甚至还在唇角勾出一抹和煦微笑,然后,清楚地回答:“……觉得小猪佩奇就挺好的。”
够社会。
-
“你喜欢哪款?十元一个,随便挑,花样管够。”娟姐把纹身贴全部倒出在桌子上。
十元,倒是物美价廉。
小猪佩奇当然不可,许燃翻来翻,竟然意外地找到一个比较朴素的。
一张纯黑色的吉他纹身贴,大小就拇指那么大,恰好可以盖住“GC”。
先用着,以后遇到合适的机会再说。
贴上后,对着镜子看了看。
这个吉他图案很有设计感,琴颈俏皮的微微弯起,连接线拖在旁边,像个小尾巴。
纯黑色的纹身衬在白皙的脖颈上,别说,是酷的。
搞定了纹身,许燃刚要走,经过门旁的小桌子,突然扫到上面的书。
就是进门时娟姐正在看的那本。
许燃的脚步突然顿住,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封面上赫然写着《机械设计原理》。
许燃回头,如遭雷击地看着娟姐。
你为什么要这么想不通?
娟姐见他发现了自己的书,讪讪地笑了笑,用一种略显缥缈的语气解释了一句:“你别奇怪,我就是……喜欢这门课。”
喜欢这门课?
虽然觉得她这个举动非常奇怪。但是这一刻,许燃已经被强烈的无地自容砸得无心逗留,点点头,道了谢,快步走出娟娟剪吧。
路上忍不住又琢磨了一下,娟姐作为北城大学理发行业的翘楚,为何要去研读《机械设计原理》?如果确实是喜欢,那真是令人敬仰。
回到寝室,林稚竟然还没回来。
昨天,跟顾池“对骂”时,许燃注意到,林稚也在旁边跟孟悦“对骂”来着。
之后,林稚俨然把孟悦列为了生死仇敌,昨天两人在微信上连续对骂,骂到最后,林稚表示,“是男人就当面解决”。
今天中午,两人约着出去面谈去了。
许燃倒是不担心,钢铁直不能吃亏给小0吧。
自己安稳地先睡了,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林稚还没回来。
今早没有专业课,但许燃有一上午的选修课。
选修课的名字就叫“使用某某软件进行数学什么的方法研究”。
选修课有顾池。
没事,人山人海的,可以不看他。
找了点跟数学有关的书,吃过早餐,往选修课的阶梯教室走。
教室里已经坐满人,一眼扫到顾池在前面第四排靠边。
许燃在最后面找了个隐蔽而低调的位置。
建模老师走进教室,开始讲课。
“我们上一节课,把‘混沌\\\'开了个头,这一节继续……”
许燃疯狂翻阅教材,企图努力跟上老师的思路,然而,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何况,一般的课每次两小节,这门选修课,因为学分很高,是四小节连上,从早8点到中午11点45,晚上就是3小时的大课。
这……换谁也听不下去。
好不容易熬到快下课,建模老师宣布:“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许燃心情刚激动起来,又听老师话音一转,“但是,有作业布置,需要大家分组后,两人一起完成一道建模题目,完成情况,我会打分后加权计入期末成绩。”
“分组方法非常合理,会按上次课的小测验成绩来进行分组。”
上次课进行了一次当堂小测验。
许燃自立自强,当然不会做,交了一份半白不白的试卷。
此刻,听到要按测成绩来进行分组,不禁格外忐忑。
老师继续解释他非常合理的分组方法,“考虑到大家实际上的能力,选这门课的158个人,按上次的成绩,1名和158名一组,2名和157名,以此类推。基于题目比较简单,建模和论文都要有,分组后,两人可以分工,一人建模一人写论文。”
“上次的成绩我会贴在磁力板上,大家自己来对,然后,去公共邮箱的附件里拷贝各组的题目。晚上可以去数理楼的研讨教室,明天上午十二点前,发在我的邮箱里。听明白了么?”
教室里响过稀拉几声不情不愿的“明白”后,建模老师贴好成绩,写下邮箱等信息,离开了教室。
听完老师的安排,许燃有不好的预感。
尽管是选修课,大家谁也不认识谁,但就这么把成绩贴出来,真的不考虑一下学渣的心情么?
等大家看得差不多,教室里人散去几波,许燃才走到名单前查看,果然,第158名:许燃,第1名:顾池。
还没来得及回头去找那个姓顾的,就听到一个清淡的声音,从头顶自上而下传来,“许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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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野特讨厌他的穷舍友。
穷舍友姓秦名绝,顾名思义,绝到他妈的一点活路都不给别人,这人学习好长得好体育好,风靡全校,各方面优秀的炸裂,把程野都踩在了土堆里。
幸好,这逼穷。
程野握紧了他的小金卡,打算用金钱的铜臭味儿熏得他找不到北,用残酷的社会法则把这逼打压的抬不起脑袋,让秦绝知道他这种穷学生和他这种太子爷之间的差距。
“秦绝。”程野狞笑着握紧双拳:“接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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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圈里的人都知道,秦家大少爷看着好相处,实际上是个心黑手狠,眦睚必报的性子,谁要是不小心招惹到了,回头有苦头吃。
但偏偏就有这不怕死的。
“喂,秦绝。”酒吧里,一个愣头青捏着秦大少爷的胳膊喊:“刚才你冲谁笑呢?来,给爷再笑一个。”
一众小弟摩拳擦掌。
然后,他们看见,他们老大,笑了。
横冲直撞爱装逼受×人狠话少两面派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