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的舞台在一些调试的巨大杂音过后,彻底恢复安静。
灯光也尽数熄灭。
接下来,观众就要进场。
这次决赛有5000名现场观众来组成现场投票。
网络投票和现场投票的票数进行加权后会实时展示在电子屏幕上。
离进场还有片刻,许燃跟顾池一起走回休息室,挨着他在沙发里坐下。
——我不在乎这些，我只看喜不喜欢。
——喜欢就是喜欢,一辈子那种。
许燃觉得自己的心情还没有完全的平复下来。
尽管没有刻意去看，眼角余光中总是会有身旁男生挺拔的身影。
忍不住凑过去跟他讲话,“我刚看到舞台增加了延伸台。”
顾池点头,“我也看到了。”
“我还没演过这样的舞台。”
“我也没有。”
许燃看着顾池问：“等会我跑过去试试，你要不要一起？”
顾池看过来，点头,“好,我吉他换无线的。”
突然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是坐在后面的傅芮，狐疑的目光在两人的脸上转悠了一圈，“燃哥,你不生我家小顾的气了？”
许燃看着傅芮眨了眨眼，“我怎么可能生顾池的气？”
顾池的眸里溢出些许清晖。
“你们两……受不了。”傅芮看穿一切，撩了把头发，无奈地缩回去了。
六点，乐队开始进场。
观众区在三个舞台的中间。
乐迷们佩戴白蓝金三色的发光手环，星星点点，宛如三色灯海。
正北方，巨大的归途两个字亮在黑暗的舞台上。
西南边的挑剔舞台,一扇散发着深蓝色光线的门格外耀眼。
东北，金色的莫比乌斯环辉煌夺目，发光的小球持续不断滚过。
登台时，顾池在黑暗中把手伸过来牵住许燃，跟他一起走到最前方的立麦前，却没有第一时间离开，扶着男生肩膀，把额头亲昵地抵在他额头上，低声嘱咐：“别紧张。”
许燃轻声答应：“你在，我不紧张。”
“嗯。”顾池放开他，退到自己位置上。
时间逼近。
最后十秒，一个机械电子音从十开始倒数。
“……3，2，1。”
灯光开始迅疾而缭乱地扫动，四周燃起璀璨烟火。
主持人陈伟的声音从音响中传出来，犹如从天而降。
“欢迎大家来到2020茉莉天空校际音乐节总决赛的现场。肆意青春，摇滚不死。让我们扣响脉搏节奏，今夜，一起见证茉莉天空的下一支乐队。”
他话音刚落，挑剔的舞台灯光全部亮起。
音乐同时炸响，灌满全场。
舞台的顺序是按照上一场的名次来，所以是挑剔、归途、莫比乌斯依次表演。
挑剔的第一首歌偏funk，贝斯节奏和鼓点让人只想抖腿，延续了《你学的是什么》那种颓废、顽固、肮脏的味道。
许燃站在黑暗的舞台上，看向斜对面，因为距离非常远，更多的细节看不太清楚，但听得出演出很稳定，尤其何小峰的唱腔进步神速。
下面的观众全部面向西南方位，随着音乐跳动，挥动手臂。
三个舞台中间，伫立着一个三角形的冰屏，实时展示投票数。
挑剔表演的时候，只有挑剔的投票通道开启。
看着数字持续上升，心率也会不自觉地跟着飙升。
挑剔结束一首歌后，舞台灯光熄灭。
主持人的声音重新响起，“现在，有请归途。”
正北方的归途舞台亮起。
音乐节奏骤然变慢，鼓点沉重。
是归途著名的歌《你嘴里有肉》。
宿阳的嗓音依旧深沉，带着成熟男人的沧桑和厚重。
这首歌人尽皆知，但宿阳没对原曲做任何的变动。
许燃记得自己第一次在碧声听他live泪目了，被顾池看到。
那时，顾池和自己一起看宿阳表演。
现如今，顾池还是跟自己一起，但已经跟宿阳站在对立的舞台上。
归途的演出临近结尾，马上就是莫比乌斯，许燃平复心情，集中注意，做好准备。
“下面，让我们欢迎莫比乌斯。”
观众欢呼过后。
黯淡的舞台上，一束微弱黄光照亮最前方的主唱。
男生单膝跪地，手持麦克风，被灯光剪切出一道完美侧颜。
尖叫持续不停。
高大的摄影机摇臂，从舞台前缓缓扫过。
“嘿——咆哮翻涌，污浊热浪，你的泪痕，由我拭干。”
高亢有力又微带沙哑的嗓音响起。
顶上的巨型莫比乌斯环最先亮起，舞台背面升腾起七道烟花，金色的光束在舞台上扫动旋转。
清唱重复三遍后，音乐炸响的同时，主唱起身从主舞台跳到延伸台下。
全场沸腾，尖叫声震耳欲聋。
“本是风和日丽，可当夜幕降临，地狱空荡荡，恶魔人间行。”
先前，这首歌已经重新进行了编排，去除原曲中偏伤感和深沉的东西，比原曲更振奋和积极。
在强力节奏的感染下，观众们沉浸其中跳跃欢呼。
许燃自己也已经忘记这是一场比赛。
没有投票，也没有输赢。有的只是乐迷无尽的欢呼，和一个完全由音乐创造出来的世界。
“失去的不复还，梦境升起星光。
心有猛虎，蔷薇芬芳。”
一曲很快结束。
舞台继续切换到归途那边。
这段时间，许燃调整呼吸，顺便查看了一下票数。
莫比乌斯是实时投票的第二，第一依旧是挑剔。
归途，票数意外的低。
或许正是因为它给观众的东西太过耳熟能详，反而失去了新鲜感。
之前一直以为竞争对手是宿阳，没想到现在成了和挑剔之间的争夺。
第二轮，挑剔曲风大变。
带爵士节奏，鼓点轻盈，唱腔松弛，气氛浪漫甜蜜。
归途依旧是一首老歌。
票数持续走低。
宿阳本来是一个很有才气的人，但或许，他把心思更多的放在了其他地方，没有认真琢磨自己的音乐。
莫比乌斯完成《今早起床》后，就是最后一轮舞台。
这一轮的票数锁定后，还有最后一分钟，会同时开放三支乐队的投票的通道。
所以，这一首歌至关重要。
许燃当时同意顾池的《雨骤降》，就是觉得那种返璞归真的里有能真正打动人心的力量。
挑剔那边，重新回到funk节奏，但是旋律更精致，节奏更完美。
何小峰的演唱，更是几近完美。
他嗓音细腻，本来有些无力，但这首歌的腔调很慵懒，唱出来反而格外有感觉。
西南边舞台的最后一下鼓点结束后，全场为挑剔欢呼了近五分钟。
挑剔的一扇门舞台彻底陷入完全的黑暗。
所有观众都把目光转向今晚的最后一场演出。
莫比乌斯的舞台上。
巨大的莫比乌斯环散发着柔和的金色的光。
没有缭乱迅疾的光束，只有一片朦胧的黄光。
先是沙沙的落雨声充斥整个天地。
所有人都好像嗅到了湿润清新的气味。
伴随着吉他的单音旋律，主唱缓缓开口唱。
“傍晚七点，大雨蓦然骤降。
路灯倦懒，此刻漫步街巷。
人海茫茫，旅途安然。
有过雷雨，也有艳阳。”
这首歌既不喧嚣，也不热血。
但是节奏舒缓，旋律清新。
“像一记耳光，扇出事与愿违的美丽。既然淋湿了，那就统统都把它抛弃。”
副歌部分，在主唱熨帖性感，带着恰如其分的沙哑声线中，突然又叠加进来另外一道声线。
清冷皎洁，像红酒的微涩。
两道声线彼此和声之后，融合成弥漫空气的迷醉醇香。
完成这段副歌后。
许燃看向吉他手兼副主唱。
顾池会意，走到他身边，两人一起走下主舞台，从延伸舞台走到观众间。
场中，没有跳动和金属礼，不管彼此认不认识，此刻都默契地牵起手，随着舒缓的节奏摇动手臂，沉浸在这份感动中。
“被天气困扰，厌倦了阴雨，想遇见一个你。”
意犹未尽，余韵悠长。
歌曲结束后，主唱和吉他手两个人还在延伸舞台的尽头，在观众的包围间。
观众开始高声呼喊，“跳水！跳水！”
许燃侧头看过去用目光询问要不要跳水。
男生眸光里有几分狡黠，点了个头，摘下吉他放在舞台的地板上。
许燃刚想动，突然被顾池拉住手，一起往观众区跳去。
“顾池你！”
舞台上的贝斯手看着吉他手跟主唱牵手跳水，眉梢抽搐。
秀恩爱，死得快。
许燃以前演出也跳过水，但还真没有试过跟人牵着手跳水。
下去后，被观众推了一段，怕有什么危险，两人放开了。
歌唱完，水跳过。
三个舞台完成全部演出后，还有最后一分钟投票时间。
许燃盯着三角形冰屏上持续变化的两个数字，正紧张得心脏狂跳。
身旁的男生突然伸手揽住他肩膀，贴到耳边轻声说：“别紧张，要是输了，我去走走后门。”
许燃：？
许燃转过头，反应了好半天，才盯着他难以置信地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顾池随意地点了下头，“对，我跟茉莉天空有点关系。”
许燃又反应了几秒，“你他妈怎么不早说？”
顾池神情认真，“我觉得应该享受奋斗的过程。”
等许燃压下把手中的麦克风塞他嘴里的想法时，最终的票数已经定格。
票数最终冲上八千万。
莫比乌斯超了挑剔堪堪两万。
三个漆黑的舞台，东南边的莫比乌斯舞台重新亮起，巨大的莫比乌斯环上，小球缓缓滚动。
陈伟一身宝蓝西装走出来，归途和挑剔的人也一起集中到了这边。
这一刻，气氛已经完全松弛下来。
宿阳神情沉郁，宋煜和何小峰倒是很坦然，给莫比乌斯送上了掌声。
“我宣布。”陈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的音响中传遍全场，“2020茉莉天空校际音乐节的冠军乐队是，让我们一起喊出它的名字。”
观众齐声高喊，“莫——比——乌——斯——”
伴随着盛大的烟火冲上夜空，环状的金色飘纸像雪花般飘落下来，全场重新唱响刚刚的《雨骤降》。
“傍晚七点，大雨蓦然骤降，路灯倦懒，此刻漫步街巷。”
……
决赛结束后，还有一系列的收尾工作。
处理完，回到寝室已经凌晨3点。
许燃累得直接趴倒在床上。
“擦把脸。”
舞台上有很多烟火灰尘，顾池拧了条毛巾走到床边，许燃睡眼惺忪地仰起脸，让他帮自己擦。
“谢谢你，宝贝。”许燃特想再亲体贴的小顾一口，但实在是太累，擦完就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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