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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暗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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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宁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秦睢已经快下朝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他连忙回甘泉宫取账本。

路上,郁宁仅剩的一点困意终于被寒风吹的清醒,他搓了搓脸,心里不禁有些疑惑。

郁宁:“怎么感觉自己在甘泉宫就睡得没这么香呢?”

小林子:“可能是因为陛下英明神武,您睡在陛下身旁格外安心?”

郁宁:“……”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绝不可能是这个。

拿了剩下的账本,郁宁又换了身衣服,这才又去了勤政殿。

“殿下请先在此稍作等候,陛下现正在御书房议事,待会就来。”文廷向他躬身行礼,随即转身出去。

秦睢一向懒理政事,每天上早朝已经让他不胜其烦,如今怎么下了朝还在议事?

郁宁心中有些疑惑,只是他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中午。

郁宁饥肠辘辘,起身出去看了眼,问文廷:“我能在这附近转转吗?”

文廷眼神为难,犹豫地看了眼御书房的方向,“院子里是可以的,但还请殿下不要去别的地方。”

“多谢。”

坐在屋里空等半天实在无聊,他想出去转转。

不过这院子里也没什么好看的,郁宁感兴趣的只有院里那个据说为自己造的树屋。

那树长的只比勤政殿的檐角高出一些,却十分粗壮,大约四五个人合抱的宽度。

已经入冬,巨树枝桠虽看着光秃秃的,树皮却如幼苗一般青绿。

郁宁走进一些,仰头便能看见粗壮树梢上的树屋。只是那树屋实在太小,以秦睢的体格根本不可能钻进去。

郁宁忍不住伸手,感受到指腹下属于树皮那种粗粝的质感,他心里不禁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转头问小林子:“这是什么树?”

“不知道……”小林子摇摇头,“这树存在很久了,听说已经数百年没有开花结果了。”

郁宁:“既然已经数百年没有开花结果了,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呢?说不定这树根本不会开花,也不会结果。”

“殿下竟不知这树的传说吗?”

小林子肯定道:“相传高祖皇帝当年称帝之后便得了怪病,而立之年,容貌却一日比一日衰老。御医、高僧都请来过,却依旧治不好这怪病。然而高祖皇帝病危之际,一个麻子脸衣衫破烂的游方道士突然出现在御塌前,手里还拿了颗金色的果子。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只知道高祖吃完这颗金色果子怪病很快就好了。而那游方道人自此也被封为我朝第一任国师。”

郁宁恍然:“那金色果子便是这树产的?”

高祖皇帝跟国师的故事郁宁自然是听过的,只是他竟不知道中间还有这样的隐情。

小林子点了点头:“后来,按国师所说的位置,高祖将那树周围几百里封禁,就此成了皇家猎场。”

“那陛下将这树搬到宫里,竟没有言官反对吗?”郁宁忍不住惊叹。

这都算神树了吧,秦睢居然也能随随便便地拔走挪过来吗?

哪想到小林子却欲言又止,神情古怪地看着他。

郁宁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也是,他祖父就是负责谏诤的言官。

可身为言官之首的祖父都因为那道荒谬的赐婚而大病一场,其他臣子自然也不敢对此事多言,生怕下一刻就轮到自己遭殃。

郁宁:“回去吧。”

树屋也看过了,如今天气愈寒,在这站了会他还挺冷的。

主仆俩没逛一会儿就又回去了,室内炭火正旺,郁宁捧着杯热茶,一时有些依恋这样的温度。

左右也是闲着无聊,郁宁便让小林子把甘泉宫里那本没看完的杂记拿过来。

人一走,空荡荡的后殿里只剩郁宁一人。

他闲的无聊,不禁又好奇起秦睢在忙什么,自言自语道:“最近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皇后娘娘想知道吗?”郁宁话音刚落,耳旁突然出现一陌生男声。

殿内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出现了第二个人!

郁宁手中热茶差点没泼出去。

他尚未找到声音来源,身前房梁上忽地就倒吊下一个人。

郁宁:“……”

“你是谁?”郁宁被吓了一跳。

这人不会是刺客吧。

“娘娘放心,臣不是刺客。”男子看出他眼中的戒备,轻轻笑了一下,“你看,我没有蒙面,更没有要伤害你。”

郁宁神情依旧戒备:“那你先下来。”

话音刚落,那人便一个飞身,利落地梁上跳下来,稳稳落地。

好俊的身手!

郁宁看的眼前一亮,等到看清来人的脸之后,又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这人一身蓝衣劲装,身形修长,头发高高束起,俊秀的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稚气,眼神狡黠灵动。

“贺烺见过皇后娘娘。”那男子恭敬躬身行礼。

“贺烺?”郁宁肯定他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不过刚刚男子的表现已经让他确定这人不是刺客。

只是郁宁也猜不到他的身份。

看模样不像是太监,是侍卫又长的不够威严……该不会是哪家的小公子吧?

不过看他身在宫中也自由散漫,郁宁猜他地位一定不低,要不就是与秦睢关系很好。

不过暴君也有朋友?

“娘娘不是想知道陛下在忙什么?”男子眉峰微挑,眼睛圆而明亮,“臣知道,娘娘要听吗?”

郁宁:“我可以听的吗?陛下知道了不会杀……不会不高兴吧?”

“怎么会呢?”贺烺一笑,露出唇边的小虎牙,“咱们陛下可是最仁慈的君主。”

郁宁:“……”

你说是就是吧。

贺烺叹了口气:“其实陛下这几日都在为仙台郡的雪灾忙碌。”

“雪灾?”郁宁想起前几天秦睢还因为此事被文廷叫走了。

“是啊。”贺烺眼神沉凝:“这几天愈发严重,仙台郡四五个镇都损失惨重。大半房屋倒塌,流民增加,路边冻死的乞丐更是不计其数……若是不加以紧急救治,来年甚至极有可能会爆发瘟疫。”

“这么严重……”郁宁忍不住担忧起来,“那朝廷拨款了吗?”

“陛下召集三公来,正是为了此事。”

郁宁暂时放心,却不禁更好奇起贺烺的身份。

察觉到自己正被打量的贺烺:“娘娘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郁宁收回目光,摇摇头:“没有了。”

这事也便罢了,其他的事,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那不知娘娘来找陛下是何事呢?”贺烺笑眯眯地托腮,歪着脑袋看他。

“我来给陛下送些东西。”郁宁语焉不详道。

贺烺眼神戏谑:“哦~陛下和娘娘感情可真好。”

两人又闲聊了会,接近中午秦睢才匆匆赶来,他脸色阴沉,眼下青黑愈发明显。

像只英俊的恶鬼。

他进来时看见一旁的贺烺,倒也不惊讶,只是面色不善地看着他,没好气道:“谁让你跟他说话的?”

郁宁:“……”

排挤也不用这么明显吧。

“贺烺见过陛下。”贺烺起身行礼,上下扫了秦睢一眼,眸光一亮:“陛下近来状态愈发好了,看来娶妻之后确实不一样。”

“擅离职守,废话过多,先去刑堂领二十刺魂鞭再来找朕述职。”秦睢冷扫他一眼,随即在郁宁身旁坐下,顺便将郁宁要的那本杂记给他。

郁宁猜估计是秦睢知道有别人在这,便没让小林子进来。

“多谢陛下赏。”贺烺依旧笑嘻嘻的,行了一礼之后就转身出去受罚。

郁宁:“……”

“陛下,这是剩下那本。”

人一走,郁宁才将账本交给他。

等了一上午,郁宁此刻早已饥肠辘辘,他没出声,胡乱翻看手中的杂记,乖乖等着一旁低头看账本的秦睢。

只是郁宁早上就没吃多少,耐着性子坐了大半天,还是经不住出声:“陛下,您待会儿是否还要忙?不如臣妾先回去吧。”

好饿,他不想等了。

秦睢视线从账本上转移,抬头看他:“不用。”

他话音刚落,恰好领完鞭子的贺烺此刻也一瘸一拐地走回来。

挨了顿鞭子,贺烺面色苍白,身上的蓝衣已然破碎,许多处都透着血痕,看着伤势极重。

只是他依旧是满不在乎的模样,甚至还有空出声挽留郁宁:“娘娘可千万别走,臣从塞外带了许多好吃好玩的,正等着午膳时献给您呢。”

“而且臣自北部学了一种新的吃法,新鲜又有趣,保准您没吃过,更没见过。娘娘您可不知道,那滋味,简直回味……”

“……”秦睢:“你再多嘴一句今晚就呆在刑堂别回来了。”

贺烺默默闭上了嘴。

与此同时,室内却响起另一道声音。

“咕——”

“……”秦睢和贺烺的视线同时望过来。

郁宁:“……”

这肚子也太不争气了吧!

郁宁赧然:“咳……臣妾确实有些饿了。”

偏头扫了郁宁一眼,秦睢吩咐:“去准备午膳吧。”

贺烺:“是。”

屋里终于恢复以往的安静,郁宁换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将羞意压下。

他小心翼翼地看秦睢:“陛下……”

秦睢:“怎么?”

许是账本整理的不错,又或许是有了对比,郁宁竟觉得秦睢对自己的态度还算不错。

郁宁:“不知这位贺……先生是……”

秦睢:“朕的暗卫头领。”

郁宁:“……”

这是可以听的吗?

生怕自己下一刻就被灭口的郁宁眼观鼻鼻观心,紧闭着嘴再不说话。

低头看账本的秦睢见郁宁没再出声,不禁抬头看他一眼,待看清郁宁此刻神情,忍不住嗤笑一声。

他收起账本,语气戏谑:“怎么?怕朕灭口?”

“……”郁宁:不说很怕吧,还是有点点怕的。

秦睢:“皇后放心,你既嫁给朕,朕自然不会瞒着你。”

可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啊。郁宁脸上浮起一抹感激的笑:“多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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