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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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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宁脸上笑容尴尬一瞬,哑然不知所措。

“行了,收收你那色眯眯的眼神吧。”秦睢懒洋洋举起酒,一饮而尽:“认清自己的身份。”

“……是。”郁宁乖巧地答,心里却别扭极了。

什么叫色迷迷?他这是正常欣赏好吗?

他又不喜欢男人,秦睢的语气怎么像在警告自己不要给他戴绿帽?

不过说起来,这位景焕公子倒是与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倒是真有几分道家人的出尘飘逸。

郁宁目光一转,又落到荣亲王另一边的小儿子身上,也就荣王府的世子——秦景然。

他如今才十四五岁,容貌尚且稚嫩,五官却像极了荣亲王,只是眉眼间骄纵之色浓郁,看了让人心生不喜。

还没收回眼神,郁宁就察觉对方瞪了自己一眼。

郁宁:“???”

——是他的错觉吗?

.

此刻堂下,秦景然同样在打量郁宁。

察觉到对方投过来的目光,他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兄长,他便是你之前与紫英师兄说的劫数?”秦景然偏头,低声同身旁的秦景焕低语。

他想起自己偷听到的内容,怎么也不肯相信这个看起来除了容貌,其他都普通到极点的郁宁将会是兄长最大的劫数!

虽说紫英师兄师承国师大人,卜卦测演之道一向无人出其右,可万一呢?

“景然,不要做多余的事。”

相较于秦景然,秦景焕似乎对郁宁并无兴趣,他低着头,目光落到手中的酒杯里。

秦景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连忙将杯子拿走,气道:“这下面人真是不成规矩了,不知道修道之人不能饮酒吗?”

国师门规森严,从不肯让弟子沾一滴酒的,秦景焕虽鲜少来宫宴,太监们却也极注意规矩,每次都上的是清茶。

秦景然问了身旁的太监,知道是郁宁之后对他印象更差。

看来师兄果然没说错,那郁宁果然是兄长的劫数。

“秦景然。”秦景焕眸光浅淡,望向自己的弟弟:“什么也不要做。”

“知道了……”秦景然低头,撇了撇嘴,小声道:“我都十五了,别把我当小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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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进行到一半,舞姬们刚表演完,外面的宫人就进来禀报,说是可以观赏烟火表演了。

每年宫里的烟火表演都是一绝,宫里的贵人们,宫外皇城附近的百姓们都会来观赏烟火表演。

于是一行人移步闲月阁东侧那个巨大的观景台,观景台面积大,观赏位置也很好,一向是宫里欣赏观景表演的极佳之地。

不过宫里观赏烟火的最佳位置其实是御花园的那个极高的眺望台,只是那望台极高,一般人不敢上去,而且面积也不够容纳这么多人,才被闲置下来。

郁宁还是第一次来观景台,不禁觉得新奇,从这里眺望不远处的宫殿,红瓦飞檐,亭台楼阁,高低错落,是很新奇的感觉。

“站好,一会儿掉下去朕就把你的尸体扔去乱葬岗。”秦睢表情不耐地拽了下郁宁的后领子。

郁宁这才发现自己半个身子都贴在栏杆上了,他回身站定,心有余悸道:“多谢陛下提醒。”

秦睢薄唇轻启:“蠢笨如……”

“陛下快看!”话还没说完,手臂就被郁宁抱住,秦睢一愣,垂眼看着眼前的郁宁,却见他目光尽数被眼前巨大的烟花吸引。

漆黑明亮的眸中倒映出绚丽的色彩,郁宁仰着脸,唇角不由溢出淡淡的微笑。

四周响起众人的惊呼,秦睢却依旧能听到郁宁的呢喃:“真漂亮啊……”

秦睢沉默,旋即嗤笑一声:“没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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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明月高悬,晚宴结束时已经很晚了,宗亲们四散而去,不过荣亲王一家却是留在了宫里。

是宣太后亲自吩咐的,她一向亲近秦景然,这次许久未见,自然把人留下来问话。

不过秦景焕却不愿留下来,自己回王府里了。

秦睢中途去勤政殿了,郁宁自然回甘泉宫,临走时他看着御辇旁的李鱼,不禁疑惑:“小林子呢?”

李鱼目光慌乱一瞬,含糊道:“小林子回甘泉宫去让宫人做夜宵了,殿下这时候有点饿了吧?”

郁宁恍然:“这样啊,那我要吃云片糕。”

“是。”

回到甘泉宫,郁宁听说云片糕正在做,便先去沐浴了。出来时云片糕刚做好,却依旧不见小林子的身影。

郁宁:“小林子呢?”

往常天天在自己耳边絮叨的人此刻突然不在,他还真不习惯。

李鱼抿了抿唇,“小林子……去忙别的了。”

郁宁目光落在李鱼表情不自然的脸上,继而望向四周宫人,终于觉出不对味来。

郁宁:“是吗?让他先过来一下。”

李鱼说不出话来,只好一个劲磕头。

郁宁望着李鱼,叹了口气:“能瞒我多久呢?”

……

一刻之后,小林子低着头,一瘸一拐地跟在李鱼身后走过来。

小林子抬头,目光躲闪,露出鼻青脸肿的一张脸:“殿下……”

“这是谁干的?”郁宁看着小林子脸上鲜红肿起的指痕,一双清亮的瞳眸里第一次浮现出愤怒的情绪。

这是下了多重的手,才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奴才、奴才没事了。”小林子慌忙磕头,目光苦涩:“是奴才自己不小心磕的,殿下您不要再问了……”

且不说郁宁会不会自己一个奴才出头,更何况他一个奴才,惹得荣亲王府与皇后不睦,陛下和太后知道了将他杀了也不一定。

“你当我傻的吗?”郁宁气的拿不稳手中的杯子,他站起来,凑上前看了眼,语气又软下来:“上药了吗?”

小林子低着头,嗫嚅着开口:“刚刚敷了药,过两天就可以伺候殿下了。”

“先养好身体再说吧。”郁宁心情极度糟糕,他看向一旁的李鱼,沉声道:“你说。”

李鱼也是沉默。

“你若不说,明日我就去请陛下查这件事。”

看了一旁小林子的脸,李鱼咬咬牙终于开口:“是小世子……”

一炷香后,郁宁终于知道来龙去脉。

原来是安排不当,误给秦景焕上错了酒,惹得秦景然不快,问了人之后便将小林子喊过去教训了一顿。

郁宁面沉如水。

这何止是在教训小林子,更是杀鸡儆猴,做给自己看呢。

他虽不知道秦景然为什么会对自己有这样大的成见,可他已经伤害到他身边的人,郁宁就不能坐以待毙了。

小林子此刻又出声:“殿下,要不奴才先下去……”

“不用。”郁宁此刻突然镇定下来,他转头望向小林子,目光沉静:“待会儿陛下来,你伺候殷勤些。”

甘泉宫难得陷入一片死寂,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宫人进来通传,说是秦睢来了。

郁宁眼眶一瞬间就红了,他使劲儿揉了揉眼,好让眼圈更红,接着才起身出去迎接。

“见过陛下。”郁宁上前行礼,接过秦睢的大氅递给宫人,声音齉齉的。

秦睢脚步一顿,弯身看向郁宁,见他双眼红肿,眉峰微挑:“呦,还哭了?”

郁宁吸了吸鼻子,偏过脸去,声音有种强撑着的镇定:“是陛下看错了。”

秦睢目光扫过一旁的小林子,想起刚刚暗卫的报告,便也猜出了来龙去脉。

秦睢垂眼看他,看不清神色:“至于么?不就是个奴才?”

郁宁眸里含着倔强:“那也是臣妾的人,臣妾是陛下的人,他打了臣妾的人,便是在打臣妾的脸面,严重了说,更是打陛下的脸面。”

“臣妾一人死不足惜,可臣妾不愿看别人这样侮辱陛下的颜面。”他瞟了眼秦睢神色,适时抽泣了一声:“臣妾心里生气,为陛下生气。”

秦睢定定看他半晌,看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半天,最后又被憋回去。

秦睢笑出了声。

“好了好了,别哭了,哭哭啼啼像个男人么?”他笑着伸手,温热的指腹将郁宁脸上的眼泪擦去。

“放心,朕会为你主持公道。”他看向郁宁的眸光沉沉,里边像是含了别的东西,又被脸上的笑容隐去。

.

第二日一大早,郁宁早早起来,按着早就定下的规矩,准备跟秦睢一起去太后宫里请安用早膳。

正好昨夜秦景然父子宿在宫中,今日必会陪太后一起用早膳。

郁宁昨晚眼睛哭的有点肿,今日起来用热水敷了敷,看着才没昨日那么红。

只是他心情仍低落着,看着就不如以往有精神。

长乐宫。

随着太监的通传声,秦景然父子一道出了门。荣亲王的礼数一向周全,带着儿子在门廊上同秦睢行礼:“见过陛下。”

“免礼。”秦睢看着父子二人,眸光比平常都来得温和。

听着秦睢的声音与平常别无二致,秦景然悄悄松了口气。正要陪着一起进去,忽地听秦睢叫了他一声。

“先别急。”秦睢微笑着同秦景然招手:“景然,你过来一下。”

秦景然一愣,看了眼身旁的父亲,慢慢走过去。

“来。”秦睢松开与郁宁交叠的手,却又握住他的手腕。

他扬手,带着郁宁的手一道往秦景然的脸上挥去。

左右开弓,清脆的两声在长廊里回响。

“——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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