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时间，你的戏份快要杀青了吧？”付栗然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有些低哑。
“差不多还有十来天吧。”沈度扯下头上的毛巾，抓在手里擦了擦后颈上的水珠，“你的声音怎么——”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问：“感冒了？”
付栗然昨晚打游戏打到凌晨还没睡意，瞪着眼睛把键盘按的啪啪响，爬上床的时候连被子都没盖，晾着后腰睡了一晚，今早起来的时候就发现嗓子有点不舒服。
虽然不是特别严重，但仔细听声音的话还是能发现一些端倪。
在他打电话过来的十分钟前，沈度刚拍完一场雨戏，来来回回拍了三次，整个人被淋透，头发上的水能顺着脖子一直淌到脚底，齐导大手一挥让他先回去休息。
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刚拧开瓶水喝了两口，手机就嗡嗡地震动起来。
付栗然前段时间上了个综艺，连着录了三期户外，期间愣是没找到机会摸电脑，想着在手机上玩两把解解闷吧，奈何信号太差，刚进入就直接卡了三分钟，等屏幕上的画面终于加载出来，他操控的人物早就灰下来了。
路人队友纷纷打出666对他进行了反讽。
气得付栗然险些捏碎了手机屏幕。
等他昨天终于录完节目被放回来，一下飞机就嗷嗷冲进房间打开了电脑，磨拳擦掌誓要一雪前耻。助理跟在他后面苦口婆心，劝了两句后也就闭上了嘴，好奇地站在后面看他打游戏。
半分钟后。
助理一屁股挤开付栗然，还不忘鄙视了他一把：“就你这水平，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高手？”
付栗然瞪着眼，眼睁睁看着自家助理在键盘上手指翻飞不停，屏幕一顿，跳出个金灿灿的提示语——
“VICTORY！！！”
炸出了满屏烟花。
付栗然：“……”
然后他就不信邪地一直玩到了凌晨一点。
早上洗漱过后，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泡了包感冒冲剂喝了，谁知道到了下午就突然严重起来，不仅嗓子疼，连鼻子也堵了一个，说话都带着鼻音。
稍微放软点声音都像是在撒娇。
只不过他没想到刚开口就被沈度听出来了，有些意外。
付栗然窝在沙发上，怀里塞了个抱枕，左手习惯性地往旁边一探却摸了个空，他偏头看了一眼，缩回了手。
“有点小感冒，不严重。”他握着手机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带你出去玩玩呗，你还没好好逛过边市吧？”
沈度有些口渴，他忍不住又喝了口水。
“行啊，等我回边市后找个空闲的时间。”他想了想排得满满的行程表，摇摇头继续道，“不过可能不太容易。”
“还有其他戏要拍吗？”付栗然有些失望，“那就算了，等你有时间再说。说起来，我还有半个月也要进组了，以后恐怕更没机会出去玩了。”
沈度呼吸一凝，试探着开口：“还没恭喜你，我能问下是什么剧吗？”
电话那头的付栗然鼻音有些重，听起来有点闷闷的，但依旧掩盖不住语气里的小骄傲：“现代剧，叫《限时教室》，是个脑洞很大的剧，我演的男二！”
果然是这部。
沈度想起前世在电视屏幕上看到的那双仿佛蕴着星光的眼睛，在应对粉丝们的热情欢呼时，不过是轻轻弯了眼角，就惹得人群中一阵尖叫。
那么现在，对方的眼睛里有没有藏着星星呢？
沈度突然有点儿想亲眼看看。
“听起来不错啊。”沈度的声音里透着真诚的笑意，“你真的很厉害。”简直就是天生为演戏而来。
付栗然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也没有啦，运气好而已。”他看了眼时间，“你去休息吧，我再刷会儿微博，下次再聊？”
“嗯，下次再聊。”
“我挂了？再见。”
“再见。”
挂掉电话，沈度没什么睡意，只好坐下登上了微博，没有用陆白声替他认证的那个账号，而是以前就有的小号。
他先搜出了付栗然的账号点了关注，对方头像下方显示的粉丝数让他多看了一眼。在没有任何影视作品播出之前居然有近三百的粉丝，沈度只能再次感叹付栗然天生的吸粉体质。
然后他返回到首页边看边往下翻，看到好玩的就顺手点个赞。
手指滑动了几分钟，就听“叮”的一声，刷出来一条新微博，发表时间是刚刚——
付栗然V:提前说晚安。[自拍照]
底下粉丝嗷嗷待哺，燃燃怒火都快冲破屏幕了。
<栗子满山>：怎么肥事？！为毛只有一小截下巴啊啊啊啊啊！！根本不够看！！！栗宝不可以这样，下次再这样我就生气了！必须要你亲亲才能起来/狗头/
<拳心拳姨爱栗然>：有什么好看的？都散了吧！不就是个下巴吗？我也就看了八百遍而已/二哈//二哈/
<胳膊拧大腿>：大家好，我是栗然的老婆，他刚才是在跟我说晚安，谢谢大家的祝福！/爱心/
<存款清零的闰土>：？？？？？给你一分钟的时间，重新照一张自拍哄我！就！现！在！哼！
……
沈度往下翻着评论，虽然不多，但粉丝们的留言都很可爱，甚至还有段子手，沈度看到好几个评论都忍不住笑起来。
就是不知道付栗然看不看得到这些。
他摸摸下巴。
十几秒后，评论区就多出条新的评论，正在翻评论区的粉丝只是轻飘飘地扫了一眼，便不在意地移开了视线。
<又的tem>：/赞//赞/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和沈度住一个房间的男演员回来了，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在剧里演了位奸诈狡猾的朝臣，本人的性格却很豪爽直率。
沈度开了门后，对方走进来顺手关上。
从手里提着的袋子掏出两个又红又大的苹果递给沈度，乐呵呵道：“刚才在楼下买的，尝尝甜不甜。”
沈度道了声谢接过来后放在了桌子上。
大叔快速洗漱完就爬上了床，伸了个懒腰后长长呼出口气，突然转头看向沈度，神秘兮兮道：“哎，小沈你今天回来的早，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吧？”
沈度看着对面那张兴致勃勃的脸，极为上道地接过话头：“怎么了？”
“程竟你知道吧？就演男二那个。”大叔往上拉了拉被子盖住胸口，侧过身看着沈度接着道，“你没和他对过戏，不知道这人演戏起来折磨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其他人。”
“就下午的一场戏，让他跳进池塘假装扑棱几下而已。好家伙！硬是磨了小半天！折腾的其他人只好也陪着他一起干站着。”
剧里的男二沈度当然认识，只是也仅仅限于认识而已，他们甚至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当初程竟迟了好些天才进组，每天早上来的最迟回的最早，没戏的时候多数时间就呆在单独的休息室里，只在有他戏份的时候出来露个面。
演技倒也不算太差，只是在态度上似乎不是那么敬业。
也不怎么和剧组里的其他人接触，通常就是有戏就来没戏就直接坐车走了。沈度就无意间听到过好几次剧组的人说他不敬业还爱耍大牌的话。
喜欢的人夸他是真性情，讨厌的人看到他就想翻白眼。
沈度前世倒没怎么关注过这个人，只模糊记得火过一段时间，但不长久，很快就陷入了事业低谷期，最后干脆消失在大众视线里。
旁边的大叔还在继续说着：“……你是没看到齐导当时的那个表情啊，我看都快黑成锅底了，可你猜怎么着？嘿，最后还是一句重话都没说让人走了。乖乖，这人到底有什么后台，这么硬的吗？”
沈度随手搜了下对方。
跳出来的界面上几乎都是些骂他的标题，中间偶尔掺杂几条营销通稿。
怎么会有这么多真真假假的黑料？
沈度摇摇头，放下了手机。
.
“那个小沈啊，你过来下！”齐导四处转头，最后看着边上的沈度招招手。
角落里的空调呼呼地吹着冷风，可惜那点儿清凉吹到沈度这里早就变成热气了，也只有离得近的几个人凉快些，其他人都出了一脑门的热汗，背后湿了一大片。
相对其他人痛苦不堪的模样，中间位置最好的程竟简直像是来度假的。
他躺在折叠椅上戴着墨镜休息，身上厚重的戏服早就扒了，背心加短裤，两个助理守在旁边一个递毛巾一个给拿水杯。一双长腿搭在折叠椅上，时不时偏头吸一口冷饮。
空调的凉风对着他的方向吹，不像是来拍戏的，倒像是来享福的大爷。
只把其他人看的牙痒痒。
坐在另一边的男女主身后也有台空调，倒是一直其乐融融、有说有笑的聊着天，也跟没看见周围人脸上的热汗似的。
之前徐昌朝倒是开口让其他人坐过来点，可惜有个人刚离近了一步旁边的曾缇娜就偏过脸掩了下鼻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无意的。
那人以为是自己身上的味道太重，羞的满脸通红，不仅退回去还悄悄往外挪了点儿。之后就再没有人提起这话了，徐昌朝劝了几句后见没人动作也没再管了。
时刻关注着周围动静的刘留拍了拍闭着眼假寐的沈度，提醒他:“沈哥，齐导好像叫你过去呢！”
沈度睁开眼，抹了把额头，手心里汗津津的。
眼看齐导还在那边等着他，沈度不敢犹豫，连忙小跑了过去，借着齐导身边的大风扇吹吹汗：“齐导，您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