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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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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是木制的房屋,蜡烛被罩在精致的灯笼中,正对着他的墙上还挂着画,左边被屏风挡住,暗黄的屏风上面的是精致的画作,这处几乎是比他以往待过的地方都奢华美丽到了极点,夜斗动了动已经有些僵住的手脚,随着意识的回笼,一阵阵疼痛也开始传递出来,他小心的撑着手坐起来,松垮的衣服下面是层层包裹上的绷带,身上还带着浓重的草药味。

归音……

他低下了头,双手抓着柔软的被子,眼睛只是紧盯着那被自己抓出来的皱纹,他想要喊出那个神器的名字,嘴动了动却只是将头埋得更低了,脑子中想的全是神器被折断时的样子,分成两段的刀被随意丢弃在一边,而他呢?

——无能为力。

自己还真是命大啊……明明是个祸津神……

“你……醒了么……”

背后传来的是自己神器的声音,夜斗想要转过身去却顿了顿只是保持原样,气氛突然又安静下来,背后只是一阵沉默,就像刚刚那声音只是自己的幻觉一样。

“你为什么不看看我呢……是因为我太没用了么……”

不是!当然不是!

我只是以为你是幻觉而已!

神明猛地回过头去,迎上了神器错愕的眼神。

归音是怎样的神器呢?有些毒舌,却很聪明,有的时候口是心非一股小孩子脾气,但其实是个善良的小孩儿。

夜斗看着眼前的归音,脸上有些憔悴,眼眶发红,身体只是半缩在屏风后面微微颤抖着,全身透露着一股难过绝望害怕的气息,看见自己猛地转身大概是被吓了一跳,归音反射性往后退了一步眼睛到处乱瞟,担心害怕的神色更是加重了几分。

“是我……”

“是我,太弱了。”

神明衣服下面的绷带包裹着的药材覆盖在可怖的伤口上面,周围尽是医生端下去的血水,而自己却只是害怕的躲了出去,蜷缩在屋外紧靠着墙壁,只是看着医生们忙碌的样子,继续谴责着自己的无能。

他甚至根本无法帮助什么,只是无意识的在手臂上留下了一道道抓痕,就这样可怜的蹲在地上,最后他的双脚已经麻木,被医生通知结束的时候他甚至站不起来,最后只得自己扶着墙一步步移进去,神明躺在床上,而绷带一圈圈的包裹在上面,脸色苍白可见。

三天……夜斗一共昏迷了三天,这是天神大人的住宅,气息比人类生存的地方也纯净许多,他不敢想象若是没有天神的帮助自己该如何是好。

看着神明就这样死去么?身体的力气就像是被抽空一样,归音跪在地上却说不出一句话。

“归音……喂……归音啊……你不要哭啊……”

夜斗看着眼前的小神器低着头,头发遮住了他的视线,只看见透明的眼泪只是一滴接着一滴落下来打在地上。身体只是突然没了点力气,现在也还是能够行动,他伸出了手,想要安慰一下突然哭泣的神器,“喂……归……”

“夜斗……我一定会保护你的……以我的生命,以我的存在发誓!所以请不要丢下我!”

就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神器猛地抬起头,发红的眼眶里尽是泪水,一张苍白的小脸上面也被泪水糊的狼狈不堪,明明是这样一幅不可靠的模样,那一双漂亮的眼睛中却尽是下定决心后的美丽。

糟糕……

糟糕了……

为什么脸上会这么烫呢,为什么心中会如此雀跃呢?

夜斗转过身去背对着神器,满脑子全是神器满心满眼尽是自己发誓的模样,祝器……虽然说并非是直接看到神器的变化而有些可惜,但他也通过契约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神器成为祝器的变化。

从诞生开始已经过了多久了呢?这样的问题大概没有人会在乎,毕竟自己只是一个祸津神而已,一个没有人供奉的神明,一个甚至会被神器嫌弃的神明,祝器甚至是他想也不会想到的东西,更别说是自己会拥有这样一把祝器。

开心兴奋的感情几乎是已经要溢满他身体的每个角落,夜斗涨红了一张脸,依旧不敢相信自己拥有的一把祝器,就像是一种证明,他已经不需要靠其他人,他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东西”,这甚至是在他诞生以来第一次如此开心,“归……归音……你会离开我么?”

有些患得患失,有些期待有些害怕,不知道归音是基于何种心情才说出这样的话,不敢面对于自己神器的脸,夜斗直视着前方不敢向后看,他小心翼翼的询问着,虽然眼神不在身后,心却整个落到了后方的神器身上。

“我当然不会!以我的名字起誓!”

“笨……笨蛋归音……”

我怕你会后悔。

我怕你会跟别的神明离开。

这样下去……不能放手的,不能离开对方的……不就变成我了么……

神明终于肯正视自己的神器,他反射性的摸了摸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但是怎么说……果然有些高兴呢……

“那以后……不给你发工资了吧?”

“笨蛋神明过来挨打。”

“哈?!就你这样还说要效忠于我!”

“那我收回我刚刚说的话。”

“不可以!你已经收不回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神明毕竟是受了重伤,虽然身上大部分伤口已经被座敷童子治好了,但腹部的穿刺伤也需要些时日来养,再加上身上染了太多的安无,能够下地正常行走奔跑已经是许久之后的事了。

得知这是天神的地盘夜斗其实有些惊讶,神明与神明之间其实很少有在别家留宿的事情,因为能留宿的神明自己也是拥有住处的,不能留宿的神明比如说无名神也只会在别人的神社中蹭一个晚上,并不会真正踏足于高天原的家中。

被天神所救夜斗别扭的道谢之后在别家就过上了非常随意的生活,其他神器偶尔会稍微嫌弃蹭吃蹭喝的神明,但这也并不影响夜斗到处炫耀自己的进化为祝器的归音,神器由人身化作一道漂亮的粉红色光芒,再现形时便成了新的模样,刀身处有一道血槽,血槽上面闪着粉色的荧光,挥刀时会显现出不少樱花的投影,刀柄上刻画着漂亮的樱花树,大大满足了周围一众神器的少女心。

“阿拉~小归音变成了祝器了么?”

“恭喜夜斗大人。”

“真是的夜斗大人这样的神明怎么会拥有祝器啦?”

“……夜斗不要说了啊。”

被这样多异性的神器包围着归音也有些害羞,他化为人形有些惶恐的避开了其他神器们好奇的目光,与之前的长发不同,因为此时留长发的男性已经不太多见,又因为经常被夜斗调侃和小姑娘一样,归音下决心剪掉了自己的头发,此时已经是个碎发,和夜斗一样绑了一个小辫子在后脑勺,然而太过可爱现在更是被神器的姐姐妹妹们所喜爱。

“话说,祝器是什么?”

归音也有些惊与自己形态的变化,以前只是个外表普通的太刀而已,变为祝器之后倒是好看了许多,夜斗现在没有使用他,在能力方面也就不知道改变了多少。

“祝器啊!大概就是你对我的忠心已经与普通的神器不一样了,哈哈哈哈!归音你也终于有了侍奉夜斗大人的觉悟了呢!神明可以收很多神器的啦,但是很少有神明拥有祝器,没想到我就成为了这样一个神明呢!”

神明叉着腰仰头大笑着一副欠揍的模样,归音愣了愣铁青着脸朝周围的神器看祈求得到其他神器的反驳,但是周围的神器们也只是无奈的看着那个尾巴快要翘上天的神明,并不反驳他对神器变为祝器的解释。

“嘛……但是大概也没有夜斗大人说的这样夸张了,归音你变成祝器大概也是有其他原因的吧。”神器们大概也是对毫不知情就变成不正经神明祝器的归音有些心疼,她们安慰着对于夜斗的解释有些不愿承认,似乎遭到了巨大打击的归音。

其他原因……的确是有其他原因,但是要说的话,对神明的忠心……归音眯了眯眼睛,也不知道该如何真正认识到自己此时的心情。

如果说我发誓要变强,要保护这个笨蛋神明算是对他的忠心的话……那也算笨蛋神明说得对了……我对他的忠心已经到达了一个普通神器无法到达的高度,而这样的心情通过变成祝器表现出来了,也就意味着自己并非是一时冲动而发誓。

——我是真的喜欢这个神明的吧。

归音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开始骄傲了的神明,他在四处宣扬着自己成为了他的祝器的事实,归音有些害羞但又莫名的开心,自己不知道是这个神明的第几个神器,却是这个神明第一个祝器。

“哈哈哈哈我家的祝器,都说不需要任何回报的服侍我呢!”夜斗将祝器两个字重音说出来,看起来还似乎十分年轻的神明实际上却不知道有多大的年龄了,现在却还是这样的幼稚。

“笨蛋夜斗!谁说我不需要回报了!我这个月的工薪呢!啊!”

夜斗闪过了暴躁神器的攻击,一听提到工薪就眼神躲闪了起来,又以这个月没有工作为缘由拒绝发放薪水,不发工资的神明猛地闪了出去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只留下神器愣愣的站在原地接受周围其他神器或心疼或无奈的眼神。

所以说,我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喜欢他呢?暴躁的神器低着头,一张脸扭曲了起来。

——岂可修!笨蛋神明,出来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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