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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二月二·喝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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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捡了个小世子】

事后,秦翔回过味儿来,冷不丁地问简浩:“浩浩,你怎么知道那是金山?”

简浩眨了眨眼,“我不知道啊,我就是看着模样好看。”装得可像。

秦翔被美色所迷,自然不会疑他,“本宫记起,父皇说浩浩擅画,想来你对景致的见解有独到之处。”趁机还摸了把小手。

简浩把手抽出来,略心虚,“我画画可好了,不然给你画一个?”

秦翔受宠若惊,“劳烦浩浩了。”

没什么的,看在金元宝的面子上——简浩默默地说道。

黎书私下里问他:“既然这么喜欢金子为什么不自己去开金山。”

简浩翻了个白眼,“开山多累,还得交税,我又不傻。”

话说回来,在京城地界发现一个大金矿,除了皇上、平王这样的角色,等闲人也保不住。

不过简浩并不去想这些,此时他只想着在太子面前显摆一下自己的绘画天赋,顺带着,把自己的金手指蒙混过去。

他掏一次荷包,黎书就肉疼一次。

当简浩再再再一次不小心把螺子黛掉到地上,摔成两半,打算扔掉的时候,黎书终于忍不住,抱着他的小白爪,哀求道:“简兄,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以后咱别用螺子黛画画了,成不?”

简浩瞅了他一眼,“那我用啥?”

“毛笔,我教你用毛笔画,还能调出不同的颜色,比这个好。”黎书无比真诚地诱惑道。

简浩把他拨开,坚持说:“我就乐意用这个。”才不承认国画他曾经专门找名师学过,却根本学不会。

黎书红着脸咆哮,“你知道这个多贵不?”

简浩吓得一哆嗦,啪唧,又掉了一根。

黎书饿虎扑食般趴到简浩身上,把那只镶着宝石的首饰盒抢过去,恶狠狠地说:“不许用了!”

秦翔看到两个人脸贴脸的亲密样子,不耐烦地训斥道:“瞧你那小家子样,浩浩喜欢用就用,用完了本宫再给他买!”

开启节俭模式的小梨子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冲着太子殿下坚决地说:“不行。”

秦翔的脸当时就沉了下来,冷声道:“黎书,你逾越了。”

黎书一怔,脑子顿时清醒了些。

安慕西却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把他挡在身后。

简浩毫不客气地对着秦翔嚷道:“端什么架子?还想不想愉快地玩耍了?”

秦翔连忙凑过去,拉着他的手解释,“浩浩,本宫没端架子,本宫就是见不得他凶你。”那模样,简直是低声下气。

简浩再次把手抽出来,没理他。

他扭头瞅了黎书一眼,没好气地说:“你那么会读书,不然你帮我做个铅笔,有了铅笔我就不用这个。”

在崇文馆,黎书是得到先生夸奖最多的那个,简浩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酸酸的,幸好,还有小酸奶陪着他,这个家伙从小在边关打仗,学问比他强不了多少。

“你告诉我怎么做,我去做。”黎书大义凛然地说道。

简浩坏笑,“首先,你得找到铅芯。”

“什么是‘千心’?”

简浩想了想,不知哪根神经大发慈悲让他想起了那个怎么也背不全的元素表。

“4)。”

黎书眨眨眼,“碳吗?”——这个超便宜!

黎书满口答应下来。

***

以往时候简浩天天盼着下学,然而,这两天他心里多少有些郁闷。

全家老少都在说简羽的婚事,似乎全京城的姑娘都从三个夫人嘴里过了一遍。老太太也隐隐透露出为简浩相看的心思。

他天生对姑娘不感兴趣。如果放在以前,按照他的脾气肯定是想也不想就出柜了,然而有了上次的教训,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那般不管不顾。

流言蜚语他不怕,简浩唯一顾及的就是老夫人。

简老夫人早年守寡,中年丧女,儿子常年不在身边,就有这么一个嫡孙从小当指甲肉似的疼着,如果再给气病了,那得多可怜。

简浩越想越烦躁,干脆敲了敲车壁,“停车。”

车夫回身,恭敬地问道:“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跟祖母说,我今个儿有事,先去公主府。”简浩说完,也不等车夫多问,便跳下车。

车夫连忙也跟着下来,马也不顾,车也不顾,火急火燎地追在他屁股后面——前辈的教训在那里,他可不能把小世子丢了!

简浩回头瞪他,“你跟着我干嘛?”

车夫低眉敛目,大着胆子说道:“少爷,让小的送您去公主府吧,回头也好交差。”

简浩只得软下声音,故作轻松地说:“我去酒楼给娘亲买点吃的,待会自个儿回去,你赶紧去给祖母报信儿,晚了又得耽误老人家吃饭。”

车夫一想,这话说的有理,如今世子爷今非昔比,即便跟在太子殿下身边办差,也能整日里得到嘉奖,想来迷路之类的事情定然不会发生。于是,他便听了简浩的自己回府传话去了。

车夫却没想到,“今非昔比”的世子爷的的确确是个路痴,尤其是在喝了酒之后。

简浩原本酒量就不咋样,这个身子就更不行了。

他在一品香的雅间里抱着洒壶三五杯下肚,便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小二恭敬地提醒道:“坊门要下钥了,小店亦要打烊,公子您是住下还是回家?”

简浩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嘴里一直念叨着,“要回公主府、回公主府……”

小二见他模样俊美,又生得一副异域风情,特意多送了两步,只盼着小公子能平安到家才好。

这时候天已将将擦黑,路上行人渐少,偶尔走过一队巡逻的护城小兵,皆是穿着皂袍背着弓箭,似是应付差事般,面上也不见得有多严肃。

各坊的更夫敲着铜锣边走边喊:“关门闭户——小心火烛——”

简浩突然觉得这样的情形特别有趣,就像在看五D电影,明明觉得自己身在其中,实际上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屏幕。

我为什么要在这里?

我来这里做什么?

简小世子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身体热得难受,脑子里一团浆糊,脚下也没了章法。

巡逻的小兵见他穿得气派,想来是什么富贵人物,便上来询问:“爷可是走迷了?要不要小的们送您到家里去?”

简浩只听得一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嗡,心烦之下,照着对方的面门推了一把。没把别人推倒,他自己却一连往后跌了好几步,直直地撞进一个结实的怀抱。

平王殿下在京城待得时间少,这张脸知道的人不多,但那身绛色的亲王常服却是小卒子们牢牢记在心里的。

小兵脚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小的见过王爷!”

秦渊看了他一眼,清冷地说道:“起罢,切莫离职。”

“遵王爷的命!”小兵抹了把脑门的汗珠子,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巡逻的队伍里。

直到很多年后,这位小兵早已儿孙成群,他依旧自豪地逢人便说:“咱们的圣武帝爷也是跟我说过话的,亲切着呢!”

上位者随口的一句话,便足够普通百姓回味一辈子——这就是皇权的威仪。

简浩现在所处的就是这样一个时代,然而直到现在他还没有适应过来。

迷迷糊糊的世子爷听到熟悉的声音,毫不客气地扒在人家身上,伸着小爪子就要去摸人家的脸。

秦渊皱着眉头,抓住那只作乱的小白手,低声斥道:“安生些!”

简小世子是什么人?你要我往东,我偏往西,你要我安生,我偏折腾!他不仅没被平王殿下的威严吓住,反而像上树似的手脚并用往人家身上爬。

低调而华贵的亲王服被他挠得起了折皱,满身酒气熏得平王殿下直皱眉头——真是吃饱了撑的,才对这只小耗子起了恻隐之心!

简小世子伏在他的颈间,软软地叫道:“奶奶……奶奶……”

平王殿下额头青筋直蹦,正要把人丢下,怀里的小耗子却变成了哭哭啼啼的小绵羊,“我改不了、改不了……您打我吧,别、别生气……”

小世子的脸色苍白而脆弱,大颗大颗的泪珠从棕色的眼睛里落下来,砸到平王殿下的心尖上。

平王殿下的心莫名一颤,将将推出去的手又默默地收了回来。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朝空中打了个响指。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主子有何吩咐?”

“去弄辆马车。”

“是!”

殊不知,平王殿下原本想说“把他送去将军府”,然而话到嘴边不知怎么的就变了。

*

轱辘轱辘的车轮声在静谧的街道上显得异常清晰。

马车内,一个面庞精致的小少年软趴趴地黏在一个正襟危坐的青年身上。

平王殿下有一百种法子把他推开,然而他并没有那么做。这位不知天高地厚天天把人气得脑壳疼的小世子还是继皇兄之后第一个能近他身的人,秦渊觉得,略新奇。

简浩听到外面的车轮声,嘟嘟囔囔地问道:“去……哪儿?”

“送你回平西将军府。”

简浩一听“将军府”三个字,突然激动地叫嚷起来,“不,不去!不去将军府!停车,我要下去!”

秦渊把人按在软垫上,无奈地问道:“你想去哪里?”

小世子茫然地眨了眨眼,软软地回道:“去、去娘亲那里,对,去娘亲那里……”

平静殿下好脾气地“嗯”了一声。

如果让他的下属们知道,“好脾气”这种词有朝一日也会用在平王殿下身上,八成会惊掉眼珠子。

不过,他们早晚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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