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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只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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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上项邵闻逼人的视线,小安和下意识捂住脸,将脑袋瞥到一边。

他装作无所谓的语气,软软糯糯回:“没什么事~”话说这么说,那语气中透着酸苦的情绪一点都瞒不住人。

阿爷直接走到小安和旁边把他的手拉开,看到他们家小乖孙那白嫩的包子脸上青了一片,顿时怒火中烧,“谁打的?!乖孙给爷说,爷给你讨回道理去!”

阿爷今天下午原本要去隔壁村刘医生那里看看身体,眼下看到自己的小乖孙被人欺负,看医生的事马上被搁到一边,围着小安和吹胡子瞪眼的,只等小安和招出是谁打了他。

小安和不想事情闹大,他轻轻推了推阿爷,“阿爷先去看医生嘛,我、我跟闻哥儿说,闻哥儿给我去报仇~”胡乱想了个借口,项邵闻的出现把小安和原本打好草稿的话都打乱了,脑子仿佛被浆糊糊成一团,说起话来舌头都开始打结。

接收到小孩儿求救的目光,项邵闻果然话锋一转,把阿爷支开去看医生。阿爷是很听项邵闻的话的,他这大孙子无论做什么事都非常让人信任放心,于是阿爷也就慢慢放下心,叮嘱项邵闻一定要给小安和讨回公道后,才拎起拐杖往隔壁村去。

阿爷一走,小安和总算松开一口气。只是没等他缓回神,项邵闻便目光如炬地盯着他,脸色阴沉,一点都不像平时温和宠爱着他的闻哥儿。

项邵闻是真的生气了,好不容易趁着学校放假,东西都顾上没收拾就赶回来,为的就是早点见上依赖他的乖巧小孩儿。谁想到提前回来等了一个小时人都没见着,当他担心得就要出门去找小孩儿时,对方却带着一脸伤回家。

上星期才伤了腿,这星期就伤了脸,要是他再不回来,保不准下次伤到的会是其他地方。

项邵闻步步紧逼,小安和退无可退。最后他被抱回长凳上坐好,坐下来才发现,桌上放了项邵闻专门给他从县城里买回来的小零食。

小安和突然拆开一块用纸包装的小甜糕送进嘴巴,整块甜糕吃进去脸颊鼓起一块,味道又甜又软,小安和咬着咬着便垂下脑袋,鼻子发酸地说:“闻哥儿,对不起…”

项邵闻手指微微一动,却是忍住给小孩儿抹脸的冲动,故意板起脸严肃问:“对不起我什么,你对不起的不是我,也不是阿爷,是你自己。”

小安和手指头在短裤上搅紧,头埋着,声音也越来越低,“我跟同学打架了,两个,但是打不过,然后就被他们打了......”

项邵闻捏紧手指,“怎么会打起来。”

“今天课上老师把我帽子摘了,他们就带头笑话我是光头......”

一股怒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项邵闻隐隐含怒,接着发问:“就为这件事?”

“嗯......”

“项安和你做事不经过脑子的,嗯?”

这是小安和第一次听到他闻哥儿连名带姓的叫他,他悄悄抬头看了眼项邵闻,知道这回对方是真的动怒了。搅着裤子的手越来越紧,小安和不断重复对不起,是他做错了。

认错的话一连说了好几遍,眶在眼睛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滚滚往下落,一串接一串的。小安和这一哭,就彻底停不下来了,他也没有忍着声音,呜呜呜呜的抖着小肩膀哭起来。

他心想,他怎么就那么倒霉呢,被人笑话就算了,打不过别人反倒被打就算了,如今连他闻哥儿在他哭的时候都不管他了。

小安和陷入不能自拔的悲观状态,哭得伤心时,身子突然一暖,被他闻哥儿揽到腿上坐好了。

常年干活手上布有茧子的指腹抹上小安和滑嫩的脸庞,一串串泪珠沾湿了手指,项邵闻隐隐叹气,“我都没说你什么呢,就哭得那么起劲了。”

小安和:“呜呜呜呜呜——”两条手臂却自动圈住他闻哥儿的脖子。

项邵闻将小孩儿抱在怀里,手掌安慰性的又拍又哄,“是不是以后每次犯错都打算这么哭给我看,然后叫我心疼。”

小安和努力克制哭声,身子一抽一抽的,用鼻音道歉:“对不起嘛......”

“和我说说今天具体发生的事,任何事都不许瞒我。”

于是小安和就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包括什么时候起来放牛上过几趟厕所事无巨细的给项邵闻说了。

“所以今天要不是成知经过,你就要被打得起不来了是吗。”

小安和弱弱点头,“是......”

项邵闻捏捏小孩儿单薄的肩膀,“怎么就这么弱,嗯?饭也吃得不少,都往哪里吃去了。”

小安和哼了哼,他也很想跟他闻哥儿一样长得高高大大的嘛,这样就没有人敢欺负他了。

项邵闻说:“想不想报仇。”

小安和扭头,听他闻哥儿这样说他很感动,可是他也知道大人打小孩是件不光彩的事。是他自己没用打不过别人,可不愿意闻哥儿因为他做这不光彩的事情。

项邵闻拍了拍小孩的脑袋,“跟我来。”

这段时间村里的小孩们赶上了玩‘小米加步/枪’的热潮,项邵闻砍了几根空心竹给小安和快速弄了一支。

两人大手牵着小手,路上摘了一把专门拿去射/人的豆子,往‘小米加□□’里塞上一颗,手微微用力一捅,咚的一声,豆子瞬间跟子/弹一样弹射出去。

他们往村庄中间专门用作扎草垛的那块大水泥地赶去,一群小孩儿在草垛里打闹,扮演敌我两方不停发射小米加/□□。一眼扫过去,小安和口中说的那两个小孩正在其中。

项邵闻将‘小米加步/枪’塞到小孩儿手上,随后把人拉到一处大草垛后躲着,他问小安和:“会打吗。”

小安和点头,塞上一颗豆子后,咚的一声打出去,偏了。他仰头看了他闻哥儿一眼,接着塞上第二颗豆子,咚的一声,又歪了。

项邵闻:“......”

小安和软软地笑,从实招来,“我不会打......”

项邵闻拿小孩儿没办法,半蹲下身子将人揽到身前,手把手的握紧,塞进一颗豆子后,咚的一声。

另一头的打人者之一捂住脑袋,叫嚷:“谁打我的头——”

小安和抿唇低笑,乌溜溜的眼崇拜的看着他闻哥儿,又往里塞豆子,糯软软的开口:“闻哥儿,还来~”

大手握着小手瞄准,咚的一声,打中了第二个人的屁股。

“哎哟,谁偷袭我屁股——!”

咚咚咚咚,将手里抓的那把豆子全都打完,小安和总算出了心中那口气,神清气爽的被项邵闻牵回家了。

夏日的风拂过田野,带起干旱而清爽气息。回家的路上,小安和问:“闻哥儿今天怎么回来了呀?”

项邵闻揉揉小孩儿脑袋:“不欢迎我?”

“才不是!我就是好奇嘛~”小安和两只手拖住项邵闻的手臂,像个小挂件一样被对方半拉半拖着走。

“明天就是小元节了,学校就提前放假。”

“哎呀,我都忘记了!”小安和对过节又爱又怕,爱的是过节能吃很多好吃的,怕的是他的同伴在这天要血流成河。

小安和可怜巴巴地皱眉,语气流露出失落和伤感,“闻哥儿,明天又有很多只鸡被杀掉了。”

小安和长这么大,最害怕的事就是每逢过节杀鸡杀鸭的时候,那场面真的是叫他这一生都磨灭不去的心理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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