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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某一天(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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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遇到他的那一年,是哪一年呢?

林清抖落双翼,巨龙的红色枫叶林闻聚于著名的斯迪奥克山。红色的海洋被劈开一半深邃的裂缝并凹陷下去,深深的叶影旋转堆叠,巨龙的利爪探下山巅最大的石台。

她遥遥、遥遥地望着——

***

日头悄悄隐没在风车边的山谷,迪索尼刚为稻草人换上新的衣服,他抬头,对面迎着暮色走来一位蒙着面的女孩。

脚边的克劳德汪汪叫了几声,迪索尼呵斥:“别乱叫啊,克劳德。”

克劳德平时很乖,但今天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对着陌生女子狂叫不止,他只能尴尬地打招呼:“抱歉小姐,我家的狗没有吓到你吧?”

稻草人边上就是一片稻田,而这附近的稻田中央只有他这一条小路,所以两个人碰头是在所难免的。

对面的女孩已经走近了,迪索尼这才看清,女孩的肩头有一缕金色的发,像麦子,像阳光。女孩的头被黑布罩着,所以这唯一的金色便显得格外珍贵。

女孩说:“没有,先生的狗很可爱。”

她说着,蹲下身子,似乎想要伸手去摸克劳德的脑袋。但克劳德尽管一直在叫,却还是任由这女孩将细白的手放在它头顶。

克劳德不叫了。

女孩又轻轻摸了摸,看样子很喜欢这触感。

迪索尼在家是最小的儿子,一直被叫做永远长不大的野小孩。他第一次被称呼先生,还是一位陌生的女孩。

他从兴奋中回过神,见女孩爱不释手的摸克劳德灰扑扑的脑袋说:“看小姐身着打扮不是这座小镇的居民,请问我有什么能帮助你吗?”

蹲下身子的女孩听到这句话手顿了顿,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迪索尼觉得,这个女孩一定需要什么帮助。

果然,没过多久,他看到女孩缓缓起身,怯生生地注视他。这双眼很美,就像最精美的织品一样拥有全世界最美好的颜色。

迪索尼再问一遍:“请问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小姐?”

迪索尼一直是很热情的孩子,这份热情似乎使女孩犹豫了一下,又坚定起来。

女孩弯腰,肩头两边泄露出更多的阳光,她鞠了一躬:“我想借一些牛乳,可以吗?”

仅仅是牛乳而已,迪索尼家养了很多奶牛。迪索尼虚捧了一下手臂,似乎想接住这美好的阳光。

他回:“没问题,小姐,请随我来。”

迪索尼带着女孩回到自己家,门口的栅栏被轻轻推了一下,正在院子里收衣服的露娜看见自己的小儿子带了一个陌生女孩回家,刚想说什么,迪索尼就先开口,急哄哄道:“妈妈,这位小姐想借一些牛乳,我们可以借点给她吗?”

露娜是位仁慈的妇女,不然也不会教导出迪索尼这种善良的孩子。只是她觉得这女孩将自己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很不同寻常。

但她还是答应了,去屋子里取出早上挤出来的新鲜牛乳,是用桶装的。

露娜交到女孩手上,女孩很感激的道谢,不停弯腰鞠躬。

女孩说:“我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这些石头似乎很有用,我可以每天来换取牛乳吗?”

露娜接过女孩给的石头,惊讶了一瞬,但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她郑重将石头还给女孩:“这些石头我并不能收,这位小姐,你以后也尽量不要把这些石头交给外人看。”

女孩喃喃说:“我都知道的,可我没办法。我不能换取新鲜的牛乳吗?”

露娜转身回头,拽着围裙下摆,叹了口气:“你每天的这个时候来这,记住,不要被任何人看到。”

女孩再次道谢:“我很快就会走的。”

露娜带着依依不舍的迪索尼进屋,他的两个哥哥也从外面忙完回来了。

天色彻底暗淡了下来,女孩已经离开了露娜女士的家,那片路径的稻田,以及小镇之外。

她走进小镇不远处的山,白日里如火焰般招摇的枫叶在夜色下披上一层朦胧的黑。月光挥洒在一处石泉边上,女孩跟着月光走,走到尽头。

所有光线都隐匿在一片山洞中。

女孩抱着一桶牛乳,小心翼翼,视若珍宝。她的视线很好,尽管山洞里漆黑一片,她也能安然无恙地避开所有不安分的石块。

最终,山洞深处有轻微的呼吸声传来。

四周逐渐开始有了光亮,女孩踏上一块嶙峋不平整的石头,上面躺着一只银白色的物体。

它的呼吸声很微弱了,似乎就快要死去。女孩焦急的说:“林清,我给你带来了牛乳。”

听到这句话,银白色的物体动了,它渐渐舒展开蜷缩着的身体,软趴趴地翅膀刚举到半空没多久就落下来,歪斜在身体两侧。

它的额头有两块看上去比皮肤更坚硬的角质。

头用力往前顶了顶,它的嘴里发出呜咽声。

女孩明白它的意思,将牛乳桶放在石块上,看着它默默将牛乳舔完。

舔完之后林清好受不少,女孩问:“你感觉怎么样?”

林清重新保持着最大幅度不让力量流失过快的姿势,细小的呜咽声再度响起:“我感觉好多了,谢谢你,雷西娅。”

雷西娅露出了放心的神色,她将面罩摘下,头套放下,大片金色的阳光垂落到腰间。她绿色的瞳孔揉碎了清泉,漾着温柔:“你没事,太好了。”

林清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雷西娅,山洞里只有她们两个,可以毫不设防地为对方展示自己最弱小的姿态。

无论看见多少次,林清还是惊叹于雷西娅的美貌。

而她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十年了,从一开始的什么都不懂想家到现在的半知半懂生存。

雷西娅是精灵,她亲口说的。

林清是巨龙幼崽,她亲自发现的。

她们躲在最隐秘的角落,不能暴露于阳光底下的一切事物。

因为这个世界的阳光,不属于她们。

雷西娅去山洞里另一边的石泉洗木桶,第二天她会带着这个木桶去那位仁慈的女士家里。

林清喝了牛乳好受许多,幼龙嗜睡,很快陷入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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