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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走出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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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那只野鸡,小玉感觉自己更饿了,虽然肉质鲜嫩,奈何分量太少,好歹胃里有了东西不再闹腾,两个人又开始向前走。

快到中秋,早晚越发凉了,正午的时候还是燥热,一路走走停停,两个人衣衫褴褛,尽显狼狈,远远看着天边的大雁飞过,树叶上的露水蒸发,时间逐渐消失在他们脚步下。

这一日时间在赶路中过得很快,距离上一次休息的地方,已经走了很远,小玉趴在他背上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但是谢晋不想停下来休息,因为他发现此时走过的地方像是有人来过,他咬着牙,心里既是兴奋又是不安,兴奋的是终于要走出去了,不安的是如果他判断错了就意味着空欢喜一场,基于这个原因他没有告诉小玉,自己循着可能是被人踩出来的小路上慢慢前行,“哥哥,好困。”此时天色已晚,平常这个时候谢晋都开始点火准备过夜了,今天一反常态,小玉已经到了睡觉的时候,“嗯,睡吧,我背着你。”小玉打了个哈欠,肚子已经饿的感觉不到饿了,“那我就睡一会儿。”伴随着均匀的呼吸声,谢晋在月光的照耀下一路摸索,明明身体已经很累了,但是看到脚下仿佛被人踩出来的路,他就又有了力气。

四下荒无人烟,除了一些动物的声音就只有隔着薄薄衣料的体温陪伴着他,这些天,他心里一直绷着一横铉,虽然活了可能将近三十年,但是他的心理年龄还停留在二十出头的年纪,他也会慌张,也会害怕,就像碰到老虎一样,被野兽在山林吃掉都没人知道,这个世界上或许没有人牵挂他了,可是小玉还小,他答应带她回家,天真的小脸上写满了对他的信任,直到看到一颗明显被人砍掉的树,谢晋心里一松,有种脱水的鱼儿又回到水里的感觉。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小玉,咱们走出来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也很温和,谢晋觉得有些异样,但是又说不出来,此时滑过一条下山的路也就没有分心去想,“真的吗?”已经死鱼一条小玉听见这话,立马就有了几分力气,挣扎着要下来,“别动,虽然咱们出来了,但还是在荒郊野岭,明天应该能找到村庄。”谢晋还是理智的,他心里盘算着先找个药铺把怀里的药材卖一棵,两个人现在身无分文,人类社会虽然不用茹毛饮血了,但是没钱就寸步难行。

肩膀上小玉的手臂紧了紧,还是很开心,“好啊,咱们终于不用饿肚子了。”小玉也没了困意,一骨碌从谢晋背上滑了下来,两个人牵着手走在月光下,越往前走,道路越清晰,不远处还能看到农田,小玉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哥哥,你看,那是不是房子?”月光下若隐若现的一个房子形状,就矗立在田边,谢晋仔细看了看,他原本打算还是找个地方生火将就一晚,如今倒是不用了。

其实那小房子就是一个简易的茅草屋,里面搭了个木板铺着稻草,应该是看田用的,柴火都是现成,倒是方便了谢晋。

此时月上中天,小小一簇火苗燃烧在田埂边上,谢晋在田里找了一圈,应该是收了作物没啥吃的,两个人饿着肚子勉强睡了,这一夜谢晋睡的格外深沉,四肢百骸都是疼痛的,只有那一股股暖流游走在周身。

小玉有些睡不着,肚子饿的难受,但是哥哥已经很累了,她都明白的。

小小的身影被圈外谢晋胳膊里,因为睡的沉,呼吸声很是绵长,就算是肚子饿,苏暖玉还是觉得开心,娘亲说她晚慧,宗族里的孩子大多都启蒙的早,大伯家的大哥据说三岁就能背很多诗文,二伯家的三姐据说是常州城里第一才女,偏偏苏暖玉没有传承苏家的良好基因,至今大字不识几个,倘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她还处处显得笨手笨脚,宗族里旁支的孩子都比她聪明。

多多少少她还是会感觉到别人异样的目光,但是哥哥不一样,他从来没有嫌弃她,而且他愿意跟她说话,照顾她,小玉觉得很开心很开心,她多希望哥哥是她的亲哥哥,这样,两个人就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了。

苏暖玉抱着他的手臂像个傻子一样笑了一会儿,慢慢睡着了。

这一觉谢晋睡到了日上三竿,小玉早就醒了,坐在旁边盯着他一脸傻笑,“怎么不叫我?”这孩子肯定是饿坏了,谢晋不用想都知道,“哥哥累。”他伸了个懒腰,感觉身体处处透着酸痛,“你在这里等我,我出去找吃的。”小玉摸了摸肚子,露出馋相,“好!”谢晋揉了揉她的脑袋就往外去了。

四周还是青山,稀稀落落的有些农田,谢晋往水势底的地方走着,果然听见了水流声,是一条小河,谢晋嘴里勾了勾,一个猛子扎下去,多亏当初他妈怎么着也让他学会了游泳,才不至于让他在这个世界饿死。

谢晋摸了两条鱼,想着小丫头看到鱼肯定很高兴,心里也觉得开心,这一趟他一来一去很快,才一个时辰,可是回来一看,那茅草屋里那里还有小玉的身影?

“小玉!”谢晋巡视四周,没有人。也没人回应,他有些手足无措,两条鱼都是开膛破肚好了的,此时被他摔在地上,茅草屋里有些凌乱,铺在木板上的稻草飞的到处都是,谢晋眉头一皱,沿着田边的路一路走一路喊,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好不容易把她救出来,两个人好不容易从山里走出来,吃了那么多苦,眼见着可以送她回家了,到头来,小玉不见了。

谢晋仔细回忆着他走之前小玉的模样,一切正常,也不像是要自己走了的样子,他只感觉自己的心直直的往下坠,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一些零零落落的房子,有的房子冒着炊烟,有几个听见他的喊声出来看看,离他最近的一个棚屋门前有个十几岁大小的少年,扎着冲天辫,一脸憨样,一看就是脑子有问题的,谢晋本打算上前问问,他身后的门里忽然走出一个年纪较大的妇人,“二柱,快进来!”一把扯着那少年就进了屋,谢晋也没多想,径直往前面去了。

倒是有个男人杵在田埂上,“大叔,请问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大概这么高。”谢晋着急的用手比划着,男人端详了他片刻,不答反问,“你是哪里人?怎么到我们村里来的?”谢晋焦急的表情一滞,就像被人捏住了喉咙,随既反应过来,“我是芮城李家村的,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我带着我妹妹过来投奔亲戚的,谁知道妹妹走丢了。”这段话谢晋说的流利,但是赵贵还是不信,他是这个村的里长,今年三十有二,村里村外他最熟悉,这个半大小子来的莫名其妙,看样子是个精明的,他也不愿意多事,“我没见过你妹妹,我们村里我比你熟,没人有你这样的亲戚,快走吧。”这话说完男人有些不耐烦,转头看向田里,谢晋也知道问不出来什么了,袖子里的手紧了又紧,转身走了。

谢晋又在村子里转了一会儿,遇见好心的人搭理他两句也说没看见,更多的是理都懒得理他,谢晋自己在村里住过,自然知道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些人非常排外,警惕心也强,如果他表现的强横些说不定就会被赶出村子。

谢晋最后还是回到了那个茅草屋,两条鱼还在地上躺着,又重新洗了架在火上,鱼烤好了,想吃的人却不见了。谢晋一口一口啃着鱼肉,面无表情,鱼肉被他吞进肚子里,泛起一阵干呕,最终还是强行咽了下去。

吃完了鱼,谢晋又在附近找了一圈,可能会掉下去的水沟小河也找了一圈,一遍遍找。

他想不通,那么小个人,饿的没力气了能去哪里。“小玉。”谢晋征征的喊出口,这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还是没有找到,谢晋不敢想,她那样一个小孩,现在又饿又累,天黑了,她该怎么办。

夜已经深了,谢晋又跑到他们下山的那条路上,不停的扒开树丛杂草,他想着,或许是小玉以为他往这个方向去了,所以也跟了上来,他一路走一路喊,稚嫩的男声贯穿山野,带着嘶哑和焦急。

没有回应,一点除他以外的人声都听不到,谢晋有些绝望抱着脑袋,他还是回到了茅草屋,幻想着小玉可能出去玩了一天,晚上知道就回来了。

然而这样自欺欺人的想法很快就破灭了,当他看到那个稻草堆还是空无一人的时候,他很烦躁,心里忽然生出大量的负面情绪让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受。

夜已经深了,谢晋躺在那个稻草堆里,脑袋里小玉跟他在一起的这几天缓缓而过,想着她软软的喊自己“哥哥”,每天晚上睡觉可以感觉到彼此的体温,为了照顾这个小丫头他付出了更多努力在山林里生存下去。

“小玉,你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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