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姜苒只觉得面颊被发梢末端扫过。
柔软的触感贴合上她的鼻尖。
轻轻点了一下。
这么近的距离,就连唐嘉阳睫毛半垂落下扬起的弧度都清晰可见。少年一笑，衬得眼尾的那颗泪痣分外勾人。姜苒微微失神了几秒，感觉自己早晚有一天会被这越来越亲昵的举动,圈养得习以为常。
“你是来教我练舞吗？”
她明知故问。
唐嘉阳笑道：“当然。”
他卸下双肩包,放在练习室角落。
姜苒这时候才注意到,唐嘉阳一身黑色私服，低调朴素，除了那款p牌的限量款双肩包外,全身上下没找到任何一点带有“明星”这个标签的地方。
鞋也是某运动品牌的经典款。
走路上十个人里面能撞三个的那种。
这副状态。
和她在便利店遇见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姜苒眨了眨眼睛,忽然意识到什么，“你该不会是偷偷溜过来的吧？”
“姐姐又猜对了。”
他脱下运动外套，露出里面一件款式简单的白T。
唐嘉阳对着镜子简单理了理头发，拇指与中指指腹交叠，打了个响指。“明天在洛城有拍摄活动。原本定下的是明早的飞机,但我改了。”
至于改的原因。
想必就是为了履行和她的那个约定吧。
姜苒当初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他真的会牺牲自己的空余时间,过来教她。
姜苒从镜中看他：“唐嘉阳。”
“嗯？”
“我能不能喊我们队的人也一起？”她托着脸，笑意盈盈地看向他，“毕竟是团队赛，就我一个人练习,未免也太不厚道了。”
唐嘉阳从包里拿出鸭舌帽，双手握住帽檐,扣在脑袋上。
他定定地注视了她几秒钟，心里预计的二人独处时间破碎。
随后叹了口气,“我可以拒绝吗？”
“可以。”
她飞速回答，“但是等待我的，将是一个人单独开小课获得原唱帮助突飞猛进后——在今晚深夜的良心不安。”
这段说辞竟然听上去还挺有道理。
甚至找不到什么合理的话语来反驳。
真是败给她了。
唐嘉阳妥协道：“好吧。”
“为了姐姐今晚良好的睡眠。”
他顿了顿,走到姜苒身边与她站成一排，“其实你睡不着也可以来找我的。”
姜苒挑眉：“找你做什么？讲睡前故事还是暖|床？”
女人前后两个词汇衔接得太过于自然。
以至于说完后，在场的两个人皆是一愣。
姜苒拍了下嘴唇，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而唐嘉阳则是愣到几秒后才反应过来。
他低头揉了揉头发，耳尖泛出粉红。
低笑道：“如果姐姐有这种需要的话……那找我也不是不可以。”
“我瞎说的。”
姜苒迅速改口，“不过之后睡不着的话，可以找你唱晚安歌。也算不辜负你创造型歌手这个tag了。”
说完这句。
姜苒很快起身，逃离出这间练习室。
临行的路上，姜苒拍了拍自己的脸，心中升起一个巨大的红色感叹号。
她刚刚居然说了这种，只会在祝晓面前才开得玩笑。
大抵是最近真的和唐嘉阳接触太多。她对他的态度，都不自觉地放得熟稔了，就连戒备心也完全收起。
姜苒暗自懊恼了好一会。
在临进隔壁练习室前，重新调整好状态，走了进去。
-
姜苒果真没让他失望。
几分钟后，《Enamored》的五位组员全部到齐。
每个人都非常有默契地没有问“唐嘉阳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和姜苒究竟有什么关系”之类的话。这一点，是唐嘉阳从来没想到的。
看来姜苒在事先就同她们说过什么。
并且成功地压下了她们的好奇心与天生性的八卦，一同缄默，闭口不谈。
没想到在照顾人的事情上，还是她隐隐更胜一筹。
唐嘉阳笑了笑。
摆弄好姜苒临时拿来的小蓝牙音箱。
当前奏响起的那一瞬，唐嘉阳像是被人按下了跳舞专注和认真的开关。
他整个人逐渐进入状态。
找到录制这首歌时的感觉。
活动了下肩膀与脖子，扣紧双手环绕运动了下腕关节，唐嘉阳扬了扬唇：“开始吧。”
不得不说。
唐嘉阳真的是个好老师。
早在初舞台就被指点过的姜苒，此刻对这一条有了更深一层的体会。
由于时间宝贵。
基本上前面几遍，都是她们挑易错的地方，他来分解动作，一一解答。
直到最后两遍的时候。
姜苒她们才整体跟着伴奏跳了一遍。
唐嘉阳靠镜面站着，看向她们的动作，与此同时用手机，录下了完整版的试跳。
看完表演，他当即就指出了两个问题。
“一个是舞蹈不整齐。”
他指了一个人出来：“焦老师，你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尤为明显，大家都是统一的半下蹲，你这里节拍没跟上，所以这个动作也就没做到位，看起来就比较像在扎马步，整个队形会很突兀。”
唐嘉阳简单示范了两个动作的区别，并且细致地从这句的第一个节拍扣起，传授了动作要领：“起身和收腿的动作其实是在一拍上完成的。这里起身快一点，后面就能跟上，可以试一下。”
焦佳惠恍然大悟。
自己跟着唐嘉阳的要领试了一遍，果然没再错误。
他礼貌地点头，从右边走向另一侧。
“动作不包容很明显的，还有一个人。”
姜苒提起心，特别怕唐嘉阳下一秒就会喊到她的名字。他只是从她眼前晃过去，笑着看了她一眼，随后走向在左侧站着的祁雪身旁。
“在此之前，我想问下，队内的c位是靠什么方式选出来的？”
储子欣回答道：“是投票。根据每个人是否想竞争c位，来进行个人pk。再由剩下的两个没进行选举的人投票。”
唐嘉阳稍一思索。
很快得出结论：“所以两票都是姜苒？”
焦佳惠点头：“对。”
“我了解了。”
唐嘉阳抬眼看向祁雪，“能看得出来，祁老师，你的舞蹈功底很扎实。”
祁雪笑得还挺高兴。
在她还未开口说话前，唐嘉阳的“但是”转到唇边。
“说实话，你有点太想表现自己，自己想办法改了一点细节，以至于完全不顾舞蹈动作和团队的协调性。除此之外，表情和动作都给我一种用力过猛的感觉。”
唐嘉阳声线清朗。
带着一种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磁性。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于有些淡漠地说出了这番评价。
而祁雪脸上的表情完全僵住。
就连敛了一半的笑意就半收不收的凝在唇边。
她张了张嘴。
此刻的表情竟然比哭还难看。
唐嘉阳很快拿出手机，倒放到副歌的那一段——同时，这也是姜苒站在中心位，整首歌曲舞蹈动作最出彩的一段。
在这一段里，姜苒的舞蹈加入了她在pk时的踩点前空翻。而边上的四个人则是组成队形站在旁边，做托举的动作。
从画面中，可以很明显的看见。
祁雪改了托举的动作，并且从队形中脱离出来，单独站在了一侧。
而除此之外，祁雪每个部分的动作都很用力。
相对的，表情也尤为狰狞。
单是十几秒下来，已经让人无法忽视她去欣赏整个舞台了。
队内的其他成员摸砸出了别的意味——
祁雪也许在心里是并不满意姜苒来做c位的。
但她并没有将这一观点表露出来，而是选择了默默地、不动声色地做这些事情。
说出来其实还可能有再次商量的余地。
但是争c想默默出风头这件事，是真的使不得。
姐姐们的行程和时间都不是特别统一，经常会出现某个人缺席参加什么活动，或者谁谁谁又去拍杂志了等情况。
多数时间没怎么聚在一起碰头，完整的跳过。
基本上都是和舞蹈老师搭配，填补漏掉成员的空。
所有人都在的时间，加起来零零散散的，不超过五个小时。
大家也就优先去顺理难跳的部分。
而像今晚这次，完整的跳一遍下来，似乎也就是第三次的事情。
姜苒递还手机给唐嘉阳。
她突然懂他后面语气为什么会那么差了。
——因为她完全有开小课、力压众人惊艳亮相的机会。但是姜苒选择了团队胜利，而并不只是她个人惊艳。
在这相比下，对她站c位还有所不满的人。
就显得太过于自私了。
唐嘉阳这是在帮她……出头？
意识到这一点的姜苒眨了眨眼，看向他。
后者则是弯起唇，对她一个人抿唇笑得人畜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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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场练习，最终以扫兴而终。
临走前，储子欣勾着姜苒的肩膀，明显还想对她说些什么，后来叹了口气，临时改了想说的话。
“你放心，你的能力我们都有目共睹。我会去找祁雪好好谈一谈，不会让她以这种心态上台的。”
姜苒对储子欣的能力蛮有信心。
并且唐嘉阳还在她身边，她也无法再将注意力分心在其他人身上。
便坦然地挥了挥手，“去吧。之后我也来。”
四个人的身影拐了个弯，走进另一间练习室。
姜苒靠着镜子，慢慢地坐在练习室地板上。
《Enamored》这首歌，今晚前后加起来，零零散散地跳了十多遍。
这会，两个人身上的T恤已经部分浸湿。
姜苒抽了张纸巾，擦去额头细密的汗珠，“不管怎么说，晚上还是谢谢你。”
唐嘉阳在她对面坐下。
“这个谢谢——指哪件事？”
她想了下，“都有吧。”
“愿意抽空教跳舞也是，帮我出头也是。都谢谢你。”
他挑起唇角：“姐姐一句谢谢就把我给打发了？”
唐嘉阳慢慢挪至她正前方，伸出手臂，手心靠在镜面处，距离她左侧的肩膀不到五厘米。
“我答应你的教课人数，可只有你一人。”
他很认真地看向她，慢吞吞地伸出另一只手臂，搭在她身体右侧的镜子上，毫无征兆地将姜苒整个人圈在双臂之间。
她缩了缩脖子，警惕道：“那你想怎么样？”
唐嘉阳偏过脸庞，视线落在她樱红的嘴唇上。
低声道：“突然多了这么多学生，姐姐是不是该给我些补偿？”